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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一个关于生命、勇气与未来的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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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关于生命、勇气与未来的约定
陆沉舟看着他突然安静下来的侧影，那身影在巨大的城市背景映衬下，显得愈发单薄和孤独。他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陪着他，享受着这份难得的、不掺杂任何利益计算的宁静。
良久，凌睿轻轻开口，声音很轻，几乎要融进风里：“陆先生，您知道的，我身体一直不好。”
陆沉舟心微微一紧，“嗯”了一声，等待着他下面的话。
“我有很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凌睿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从出生就是这样。不能跑，不能跳，不能情绪激动，不能去人多拥挤的地方，很多普通的食物不能吃……就像一只被关在特定温度和湿度箱子里的蝴蝶，看到的天空，永远隔着一层玻璃。”
他的描述让陆沉舟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想起米兰市场里凌睿仓皇离开的背影，想起他此刻过分白皙的肤色和纤细的手腕。
“家里给我请了最好的医生，用了最好的药。”凌睿继续说着，声音里听不出抱怨，只有一丝淡淡的疲惫，“但医生说，保守治疗只能维持，想要……想要像普通人一样生活，需要做一次很大的手术。”
他转过头，看向陆沉舟，眼眸在夜色中亮得惊人，里面翻滚着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不安，但更多的，是一种逐渐清晰的、破釜沉舟的勇气。
“我一直很害怕。”他坦诚地说，声音微微发颤，“害怕上了手术台，就再也下不来了。害怕那一点点像普通人一样生活的可能性，需要用生命去赌。所以，我一直拖着，不肯做决定。”
陆沉舟静静地听着，他能感受到眼前这个青年平静话语下隐藏的巨大波澜。
“可是，”凌睿的目光牢牢锁住陆沉舟，像是要从他这里汲取力量，“听了您刚才说的那些……听您说通宵学习，说在宿舍偷偷涮火锅，说和朋友吃路边摊吃到去医院……我……我突然觉得，那样的生活，真的好精彩。”
他的眼中浮现出浓浓的向往，那是一种对生命本身最原始的渴望。
“我也好想……好想能有一天，可以不用担心心跳过快，不用担心呼吸不畅，可以去想去的地方，吃想吃的东西，体验那些我只能在书里和梦里看到的生活。”
他的声音渐渐坚定起来，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心：“我想接受手术。”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海面的石子，在陆沉舟心中漾开层层涟漪。他看着凌睿，看着这个看似脆弱，内心却在此刻迸发出强大力量的青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鼓励？安慰？在生命如此重大的抉择面前，任何言语似乎都显得苍白。
凌睿向前微微倾身，靠近陆沉舟，海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他仰着脸，眼神清澈而专注，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希冀，悄声地，小心翼翼地问：
“陆先生，如果……如果我手术成功了，如果我恢复好了……我可不可以去找您？”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不确定的试探，像羽毛轻轻搔过陆沉舟的心尖。
“您能不能……也带我去吃一次烧烤？不用大扎啤，就一点点就好。”
“我们……也可以在家里涮火锅吗？就像您和您的同学那样。”
“我还有好多好多……因为身体原因没有体验过的事情，”他列举着，眼神越来越亮，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想去游乐园坐一次摩天轮，想在海边光着脚踩沙子，想爬一次山看看日出……我都想，和您一起去，可以吗？”
他一连串的问题，带着孩子气的天真和不容忽视的认真，像一颗颗温暖的石子，投入陆沉舟向来冷静自持的心湖，激荡起前所未有的波澜。
看着眼前这双盛满了星光、希冀与对自己全然的信任的眼睛，听着他那些简单却承载着生命重量的愿望，陆沉舟发现，所有关于身份、关于距离、关于理智的考量，在这一刻都土崩瓦解，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他无法拒绝。
他也不想去拒绝。
他伸出手，并非触碰，只是轻轻落在了凌睿倚靠的栏杆上，离他的手只有寸许之遥。他的目光深邃而温柔，前所未有地郑重，看着凌睿，清晰而缓慢地，给出了他的回答：
“好。”
一个字，重若千钧。
凌睿的眼睛瞬间睁大，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随即，巨大的、无法言喻的喜悦像烟花般在他眼底炸开，点亮了他整张脸庞。那笑容，纯粹、明媚，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那我们说定了！”他开心地几乎要跳起来，但又及时克制住，只是用力地点头，眼眶却微微泛红，“拉钩！”
他孩子气地伸出小拇指，悬在半空，期待地看着陆沉舟。
陆沉舟看着他那根纤细的、微微颤抖的小拇指，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他没有任何犹豫，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郑重地勾住了那根冰凉的手指。
“拉钩。”他低声应和，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和承诺。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凌睿认真地念着童谣，摇晃着交缠的小拇指，仿佛这样就能将今晚的约定牢牢锁住，锁进未来的岁月里。
维港的灯火在他们身后流淌成一条璀璨的银河，游轮的汽笛声悠长而遥远。海风见证着这个夜晚，一个关于生命、勇气与未来的约定，在此刻，悄然落定。
凌睿看着与自己手指相勾的陆沉舟，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希望。为了能去体验陆沉舟口中的那个鲜活世界，为了能履行今晚的约定，那个曾经令他恐惧万分的手术，似乎也不再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它变成了一座桥，一座通往有陆沉舟存在的、广阔天地的桥。
他想要走过去。
他一定要走过去。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