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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晚安,小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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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对于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迷弟一时不感兴趣,夏商周也是无药可救的了,挂脸挂得吓人,这会儿子不知道吃什么醋。
他只希望魏晋北不要再散发魅力了,艾知薇他还能再救救。
“魏先生,我带你四处逛逛吧。”他尽量恭敬,侧身抬手。
夏商周闻言却就和突然吃了火药似的,“这里是我家,要带也是我带。”
压了压狂跳的眉心,唐宋在心中狠狠翻了个白眼,夏商周这个赔钱货。
“得,那商周你带魏先生走走吧,我正好歇会儿。”说着摆摆手,直挺挺地摔在床上,长腿还悬在空中,捞过枕头就把自己的脑袋给罩上了,拒绝交流。
可惜其在场的三人除了魏晋北还算礼貌地关注着他的反应外,其余两人都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夏商周心理堵得慌,生着一股无名的气,也不说话,扬头示意魏晋北跟自己走,刚抬脚又被艾知薇留住。
“魏先生,这条丝巾怎么还给你?”
包裹着首饰的丝巾沾了些泥渍,手指酥软麻痹的触感过电一般流到心上,艾知薇眼看对方就要离开,一时也顾不上闹别扭了。
对方回过头,闻言低笑出声,声音清润得像山涧淌过青石的溪水,“虽然和您这样可爱的小姐不太相称,但请允许我把它作为送给您的见面礼,或者作为浪费时间了解一位修理工的报酬吧。”
他眼角眉梢的褶皱带着暖意,唇边漾开的弧度不深,却恰好将唇角的梨涡衬了出来,那双总像盛着星光的眸子只是微微弯起,却足够叫艾知薇沉醉。
她的心瞬间被击中,怎么有人能把话说的这么动听!
放在平时这种东西她看都不会看,更遑论当做礼物收下。
丝巾的右下角绣着一朵鸢尾花,艾知薇指尖抚上,针线有些蹩脚。她不可抑制地联想到对方一针一线亲手绣上的画面。
实在有些太唯美了。
唐宋偷摸着移开枕头,留出一道缝,这会儿看还不如不看呢。
艾知薇笑得和个刚怀春的小姑娘似的,夏商周他一看就知道,又挂脸了,生气却依旧不舍得冲魏晋北发脾气,只不耐烦却轻柔地拽着对方的手腕快步离开。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感觉世界都变成了魏晋北的色彩。
【魏晋北简直是魅魔。】
客厅和会客厅依旧人流如织,魏晋北喜静,不适应热闹的环境。夏商周赶巧儿,也不想再碰上什么小东小西的跳出来喊魏晋北哥,便领着对方去了花园。
夜色渐浓,花园里的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裹着草木的清香漫开,连带着风都染了几分温柔。
修剪得圆润的冬青沿着碎石小径铺展,他们顺势而下,听着耳边风掠过便簌簌抖落的叶片声,听着中央喷泉水柱的缓缓回落。
他明明一向坦率,有事说事,这会儿手背在身后,都拧得发红了,话在嘴边却几度咽了下来。
魏晋北一回头便对上了那么一张天可怜见的委屈小脸。
他咬着下唇,一时之间觉得喉咙里那股涩得发苦的香槟味又涌了上来,连带着喉结滚动时都带着一股酸意。
不肯抬眼去看身前的人,夏商周只将下颌绷得紧紧的,分明是满腹的委屈哽在喉头,却偏要咬着唇,不肯让那点别扭的情绪落下来。
当然,其中包含了魏晋北多少的个人滤镜就不得而知了。
“很好奇小希嘛?”魏晋北倒过身,学着夏商周平日里喜欢的走路方式。
“没有。”夏商周下意识地否认,“就…一点点啦…知薇说她喜欢祁明希,我这个做哥哥的多多少少有些不放心。”
他尽量找补,魏晋北有没有被说服不知道,反正他是听进去了。
原来自己先前那么生气是因为这个呀!
但他此刻的心跳依旧乱得不成章法。
“周周想知道的,我都会毫无保留。”魏晋北满心满眼地看着对方。
他侧脸的线条很干净,下颌角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锐度,鼻梁高挺,被灯光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边。
夏商周一面听着,一面分心留神地护着对方。
他从小体糙肉厚的,摔了也不疼,这个园子里碎石子不少。魏晋北这么倒着走多多少少有些不安全,对方又这么白,摔了估计得留红。
“我遇见小希是在那年七月初……”
外滩的江风裹着湿热的水汽,扑在行人的脸颊上,黏腻得像一层薄纱,江面还泛着粼粼的光。
上海的七月比南京虽凉上几分,却也潮上几分。
经过那场告白风波后,魏晋北和陈夏星之间的感情总无法如最初那般纯粹,所幸陈阿姨是个明白人,也不强求什么,依旧时时欣喜于对方的拜访,魏晋北去上海找的兼职还是人家介绍的呢。
—阿姨,我这边都好,夏星最近怎么样?
日头热起来了,刺绣馆的生意便主要集中于早晨和晚上,魏晋北得空回出租屋收拾收拾前两天没来得及安置的行李,一面发去信息,一面走在路上。
—好就行,夏星有你这么上进我就放心啰,她和盈间跑去西藏玩儿了。
敲下最后一行文字,魏晋北收起手机,望着侧面广阔的江面长长舒了口气,嘴角保持着浅浅的弧度。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他们也各奔东西,想见的人不知道何时能再见。
午后一两点是全天气温最高的时段,江面上游轮的声音比正午时更沉闷,太阳却还是那个太阳,散发着热度不减的光芒,整个桥面都热气腾腾的。
路上车流量较平时也少了许多,更遑论行人,因此当魏晋北撑开有几分疲软的眼,看见桥边穿着校服的少年时,多年心理辅导的经验让他警铃大作。
他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一面保持原路径,装作不经意地靠近,一面小心打量着对方。
估摸十二三岁的男孩儿盯着面前无垠的江面,视线追踪着那艘游轮,直到它轻飘飘地驶向远方。
他垂着头撑在护栏上,额前的碎发耷拉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抿得发白的唇。
转眼就要擦肩而过,魏晋北想着最糟糕不过那个乌龙便顿住脚、转过身,手揽过对方的肩膀,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离桥边的护栏远些再远些。
“小朋友,心情不好嘛?”祁明希至今仍然清晰地记着那是怎样的一张脸,救自己于迷茫,救自己于困顿。
他不是一个没有防备心的人,几乎从自己有记忆开始祁承就教过他基本的安全防范知识,那天却不知是情绪压抑了太久还是魏晋北给人的感觉太过安心,祁明希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情至深处甚至还有泪轻弹。
魏晋北耐心听着,不过是一个兄控的小弟弟受不了哥哥要出国念书嘛。
但在他看来,在任何年纪,只要是让自己难过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
这么热的天,他晒着无所谓,但看人家穿戴不俗,估计是个娇贵的小少爷,便柔声地哄着,“小希乖,哥哥请你吃冰淇淋。”
说着手抚上对方毛茸茸的小脑袋,揉了揉。
感受到头顶传来的动作,祁明希的耳根子先一步漫上薄红,像被晚霞浸过的云絮,轻轻的浅浅的。
这样亲密的举动祁承从来没对他做过,唯有的几次还是祁明希趁着对方睡着时,捞过对方那只孔武有力的大手,按上自己的头。
不过那已经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他现在可没胆子再做。其实那会儿也算不得大胆,只是在哥哥的卧室里逗留几分钟,奶乎乎地留下一句“哥哥晚安”,便屁颠屁颠地溜走了。
他逃得快,更不敢回头看,错过了浓重月色下那双幽幽睁开的眼睛。
祁承睡眠轻,难入眠又易醒,是个装睡的惯犯了。
抬起那只被祁明希碰触过的手,这里仿佛还残留着对方柔软的触感与熨热的温度。
那只手最终轻轻地落在唇边,压住口中呢喃的“晚安,小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