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第 20 章 ...
-
灵识如受惊的鸟雀，刚触到结界边缘便仓促收回。我不敢再向外探寻分毫，那毁天灭地的气息仍在三界弥漫，稍有不慎，便可能将灾祸引到这片好不容易重建的安宁之地。身后，李伯正带着阿桂和石头加固棚屋的梁柱，小蛮和孩子们在溪边清洗灵果，笑声清脆得像林间的风铃 —— 这些都是我要守护的人，是我的子民，是这片土地的生机。
我转过身，望着他们忙碌的身影，指尖不自觉攥紧。仅靠之前的术法和那半吊子的封印术，终究撑不过下一次危机。要护得住他们，护得住这方天地，我必须变得更加强大。
目光落在屋角那本积了薄尘的古籍上，封面是暗沉的玄色兽皮，边缘绣着早已失传的上古符文 —— 那是我家世代相传的魔法书。我自幼偏爱用毒，书中关于制毒、用毒的篇章被我翻得卷了边，可剩下的那些召唤灵脉、加固结界、甚至引动星辰之力的高阶术法，我向来懒得翻看，总觉得安分煮毒便好。
可现在，我不能再任性了。
我抬手拂去书上的灰尘，兽皮封面触手微凉，带着古老而厚重的力量。阿澈和阿远刚好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捆好的柴火。我将魔法书抱在怀中，声音沉静：“阿远，阿澈，我最近要去林中深处修炼，短时间内不会出来。”
阿远愣了一下，手里的柴火差点滑落，眼神里满是不舍：“姐姐，那你…… 要不要我给你送灵果和泉水？”
阿澈则握紧了桃木剑，沉稳点头：“我们会守好这里，你安心修炼，有任何情况，我们会用灵犀符通知你。”
我轻轻摇头，指尖凝出两道灵光，分别打入他们眉心：“这是护心咒，能替你们挡一次致命伤害。林中灵气更盛，我自会寻得补给，你们只需看好大家，别让任何人靠近我的修炼之地。”
交代完后事，我抱着那本沉甸甸的魔法书，转身走进了森林深处。选了一处灵气浓郁的古树洞，我盘膝坐下，深吸一口气，翻开了那本被我搁置了数百年的古籍。书页泛黄，上面的字迹扭曲如灵蛇，每一个符文都带着磅礴的力量，看得我经脉隐隐发胀。
我强迫自己静下心，从最基础的灵脉牵引术开始钻研，一页页地看，一句句地揣摩，指尖跟着符文的轨迹掐动咒诀。林间的灵气被疯狂牵引而来，在我周身形成漩涡，原本滞涩的经脉渐渐变得通畅，体内的力量也在缓慢而坚定地攀升。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沉浸在术法的世界里，对外界的感知只剩下灵气的流转和书页的翻动声。直到某一日，我正钻研着一道加固结界的高阶咒诀，指尖凝聚的灵光突然剧烈波动，一股熟悉的、带着霸道气息的灵力，竟穿透了森林的屏障，在结界外徘徊不去 ——
我猛地睁开眼，心头一沉。那气息，与之前那位使者如出一辙，只是这一次，来得更加隐蔽，也更加逼近。指尖刚凝聚起一丝灵识，便撞上了一道温和却无孔不入的屏障 —— 不是之前那种带着毁灭气息的威压，反倒像一张轻柔的网，不攻击、不撕扯，却牢牢锁住了我灵识的去路。
危险的预感如寒蛇缠心。这人比上次的使者更可怕，他明明早已察觉我的存在，却迟迟不肯动手，只是在结界外徘徊，那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里，竟带着一丝玩味，像猫捉老鼠前的打量，仿佛我和这片土地、这些子民，都是他难得遇见的新奇玩具。
我握紧怀中的古籍，指节泛白。躲是躲不掉了，既然已被他锁定，不如趁他还在 “把玩”，探一探这三界如今的模样 —— 我太久不敢外放灵识，外面的乱局究竟恶化到了何种地步，我一无所知。
深吸一口气，我将自身灵力运转到极致，以古籍中记载的 “分影术” 拆分灵识，化作无数缕微不可察的银丝，避开那道屏障的核心，顺着结界的细微缝隙，悄悄向外蔓延。
灵识所及之处，是早已颠倒的天地。
曾经繁华的城池被高大的妖木环绕，城墙之上站着身披鳞甲的妖兵，獠牙外露，眼神凶狠。街道上，人类被铁镣锁住脖颈，排成长长的队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有的扛着沉重的石料，有的在妖兵的皮鞭下开垦焦土，稍有迟缓便会遭到无情殴打，哀嚎声此起彼伏，却没人敢反抗。
新王早已一统三界，如今是妖类的天下。那些曾经臣服于新王的妖物，摇身一变成了统治者，霸占着人类的家园，掠夺着仅存的资源。人类成了最低贱的奴役，被当作货物买卖，被当作祭品献祭，甚至被妖兵当作消遣的玩物，随意屠戮。
远处的山脉被妖力改造，山峰变得扭曲狰狞，山谷中建起了巨大的祭坛，祭坛上流淌着人类的鲜血，妖物们围着祭坛欢呼雀跃，吸收着鲜血中的生机，修为愈发强横。曾经的灵脉被妖类强行霸占，用来滋养新王的宫殿，普通妖物也能肆意汲取灵气，而人类连呼吸一口纯净的空气都成了奢望。
更让我心头一沉的是，不少不愿臣服的妖物，也遭到了新王的清洗。灵识扫过一片废墟，那里残留着熟悉的狐族灵力，地上散落着狐族的毛发与破碎的法器，显然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屠杀 —— 新王要的不是共存，而是绝对的统治，任何不肯顺从的生灵，都只有死路一条。
“啧，倒是个胆子不小的小家伙。”
一道戏谑的声音突然闯入识海，温和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我心头一凛，连忙收回所有灵识，猛地睁开眼，额角渗出冷汗。那道屏障竟跟着我的灵识追了进来，在结界内侧轻轻敲了敲，像是在打招呼。
他没有进攻，只是笑着传音：“这颠倒的天地，是不是很有趣？别急着躲，我还没玩够呢。等你再强一点，我们好好‘玩玩’—— 毕竟，这么识趣又能打的玩具，可不多见。”
声音散去，结界外的灵力波动也悄然隐匿，仿佛从未出现过。可我知道，他没有离开，只是藏在了暗处，像一头耐心的猎手，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机。
我瘫坐在地，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外面已是妖类横行、人类为奴的炼狱，而我们这片小小的土地，是仅存的净土。这一次的敌人，远比我想象的更强大、更诡异。他享受捕猎的过程，而我们，就是他眼中待宰的猎物。我看着古籍上泛着微光的符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 必须更快地精进术法，在他失去耐心之前，守住这最后一方安宁，守住这些不愿为奴的生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