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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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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川想死。
更想拉着时安一起死。
他一个月的工资才800,时安这一下就花去了他小半个月的工资。
他平时一个月都花不到200!
“你......”谢知川看着欠费短信,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话也说不出来。
好后悔好后悔好后悔,为什么要把时安带回来,为什么!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时安看着谢知川阴沉的脸色,哭的更厉害了。
他之前用手机从来不需要考虑话费和流量的问题,这些事情都是由时家的管家打理的,他只管用就行了。
虽然说200块不是什么大钱,但是谢知川这么穷......
“你可以把我的衣服卖了,我那些衣服都是名牌,卫衣便宜,才几万块,但牛仔裤是定制的,要六位数,真的,你拿出去卖的话最少也能卖个万把块钱吧......”时安越说声音越小,“就是,你要卖的话,能不能等等?别现在就卖......”
他怕时家通过这两件衣服找到他。
看着哭的真心实意的时安,谢知川深吸了一口气,他决定再也不会随便在外面捡人了,都这样了,他既不能把时安打一顿,也不能深更半夜把时安赶出去。
“给你定制的裤子,谁穿的下?你这么瘦,简直不像个男人。”谢知川把手机递给时安,硬邦邦的说,“拿过去充电,我明天下山交话费。”
诶?时安瞪大了眼睛,没有生气吗?
都这样了,谢知川还没有生气吗?
果然是因为自己哭的及时所以谢知川心软了吗?
时安从谢知川手中接过手机,还想说话。
谢知川直接躺下去,翻了个身:“充上电就关灯,开着灯我睡不着。”
不是睡不着,谢知川白天在树上都能睡着,他只是不想再看到时安这张脸了。
长得好看又怎么样,简直就是个祸害!
谢知川久违的做梦了,梦里他穿着短衫马裤,脚踩着一双木质拖鞋,被一个少爷打扮的人呼来喝去,少爷一下让谢知川过来,一下让谢知川走,一下说自己肩颈不舒服让谢知川给他按摩,一下说懒得自己吃饭,所以要谢知川喂,谢知川一一照做,等到最后结工钱的时候,少爷扯了扯自己身上华贵的长袍:“我没有钱给你,要不就用这身衣服抵工钱吧,我这衣服可是用最好的料子做的,人穿上去就能飞升成仙。”
梦里一直蒙在少爷脸上的雾气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散去了,露出时安的脸。
谢知川:“......”
他愤怒的在床上翻了个身。
在现实给他添堵就算了,在梦里也要添堵吗?
时安披着谢知川脱在椅背上的大衣,抱着小腿,缩在床脚下,可怜兮兮的看着刚在床上翻了个身的谢知川。
皎洁的月光从天窗上洒下,刚好照亮了这一方天地。
好冷啊,时安搓了搓小腿,哈了口气。
他感觉四肢都快没有知觉了。
疆城的晚上,原来这么冷吗?现在不是春天了吗?时安抱自己抱得更紧了。
因为翻身的缘故,谢知川把脸朝向了时安。
时安侧头看他,谢知川醒着的时候看着有点凶,眉宇间有些狠厉,但睡着了又很乖,黑发柔柔的盖下来,呼吸绵长又均匀,只是眉头皱着,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这样看的话,谢知川年纪应该也不大。
时安浅笑一下,伸手去捋谢知川紧皱着的眉头。
手刚放上去,便被人捉住了手腕。
温暖顺着谢知川的掌心爬到时安的手腕上,感觉很舒服。
时安还以为自己把谢知川摸醒了,刚准备挤眼泪道歉,谢知川就松开了手,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又翻身睡过去了。
时安转了转手腕,谢知川身上好暖和啊。
他这个看起来异常破旧的床,原本这么暖和吗?
干燥的冷气铺天盖地而来,时安纠结了半晌,终于还是在手腕上的暖气快消失殆尽的时候爬上了床。
好冷,太冷了,他坚持不住了。
只是睡一晚,应该没什么吧,更何况现在谢知川已经睡着了,也不会对自己做什么,时安想。
他小心的脱掉披着的大衣,掀开被子,尽量轻缓的把自己放了进去。
好舒服,比时家那些昂贵的床具还要舒服。
床铺软软的,被子里又很暖和,时安把自己缩在角落,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醒来的时候,时安感觉自己抱着一个什么东西。
那个东西又硬又软,还在起伏,很奇怪,但是抱着又很舒服。
也没见到谢知川的床上有抱枕啊,时安睁开眼睛。
灰色的。
像是衣服。
时安僵硬抬头,正好和低头的谢知川对视。
“醒了?”谢知川冷着脸说,“醒了就从我身上下去。”
他的声音里没有那种刚睡醒的嘶哑。
时安:“你你你你你你你早就醒了!怎么不叫我?!”
这人不会是想趁机占便宜吧?!
谢知川瞥他一眼,不耐烦的说:“你以为我没叫吗?你睡得像猪,缠得像蛇。”
时安:“......”
有吗?他记得他睡眠质量不太好,平时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从梦里醒来啊。
谢知川皱眉:“还不松开?”
真晦气,睡前是时安,梦里是时安,一睁眼又是时安。
时安松开谢知川,谢知川起身穿衣服。
时安把头埋在暖烘烘的被子里,小脸通红,为什么感觉现在这个场面有点不太对劲......
谢知川才不管时安怎么想,他今天就要把时安送走。
他穿好了衣服,弯腰拍了拍把被子拱起来一坨的时安:“你也起来。”
早点起床,早点吃完饭,早点下山。
时安在被子里闷闷的回答:“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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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后,谢知川说要带时安一起下山。
时安一脸警惕:“我下山干什么?”
他不想下山。
谢知川看他这样,又想到提到去警察局时,时安的抵触,低头按了按眉心:“你敢一个人留在山上?”
时安:“......”
他不敢。
“而且我的话费还是你用光的,你不跟着一起去看看?”谢知川又说。
是哦,谢知川那个破手机没办法线上支付,充话费都得去线下,用纸币支付。
谢知川昨晚好像说过这事儿,但当时时安太紧张了,没注意。
等自己有钱了,就给他换个新手机,报答他收留自己的恩情,时安想。
“那好吧,可是我没有合适的鞋子,昨天穿来的鞋子打湿了。”时安踢了踢脚上明显大了许多的拖鞋。
谢知川站在原地想了想:“先穿我的下山,等到了镇上,给你买一双新的。”
想到时安马上就要走了,谢知川的语气也轻快起来。
“谢知川,你人真好。”时安真心实意的说。
谢知川也朝他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时安还以为自己要跟着谢知川一路走下去,没想到在穿过一片树林后,时安看到了一辆停在树林边缘的,上了锁的摩托车。
摩托车看着很新,是大红色的,模样很朴素,不像时安在沪城见过的那些六位数的。
谢知川走过去,打开锁。
“你有车?”时安跟过去,他伸手摸了摸摩托车黑色的坐垫,“怎么不停在家里?”
“从这儿到家里的路不好走,车平时只会开到这里。”谢知川坐上车,朝时安偏了偏头,“上来。”
时安跨坐上去,双手抓着摩托车后面的横杠:“好了。”
“抱着我。”谢知川头也不回的说。
时安:“......啊?”
为什么他要抱谢知川?虽然说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确实是抱谢知川抱的很紧,但那是时安睡着了之后无意识的行为,并不是他自己的意愿。
难道谢知川喜欢被时安抱着?
我才不是会主动投怀送抱的人呢,时安暗戳戳的想,没动。
谢知川扭头看他一眼:“让你抱着我,下山的路很颠。”
“不用,”时安梗着脖子说,“我平衡性好。”
谢知川冷笑一声:“行。”
他拧下油门,摩托车像箭一样飞了出去。
“啊——”时安惊呼一声,谢知川骑车也太野了,一点缓冲都没有的吗?
风把他们的头发向后吹起,红色的摩托疾驰在并不平坦的土路上,扬起灰尘。
谢知川不仅起步急,开的也急,就没怎么减速过,时安从来没有坐过这样的摩托车,手心不由自主的开始出汗。
一出汗,就打滑。
如果现在从车上摔下去的话,一定会骨折的,时安想。
终于,在驶入一段相对平缓的路段时,时安松开了身后的横杠,紧紧抱住了谢知川的腰。
谢知川是标准的倒三角形身材,腰很瘦,也很有力,时安有些别扭的贴紧了谢知川。
谢知川抽空低头看了看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白皙的,细长的,紧紧扣在一起的。
哼,平衡性好?
少爷嘴硬,可惜胆子太小。
谢知川感觉自己狠狠出了口恶气。
城镇的轮廓渐渐在时安眼中显现,谢知川终于减速。
他把摩托车停在了一家车行前,时安下了车,看到谢知川和车行老板打招呼。
之前都没注意,直到谢知川和车行老板站在一起,时安才发现,谢知川的长相并不像大众所熟知的疆城人,更像混血。
带着白色小帽的车行老板朝时安投来目光,用低沉的声音问谢知川。
时安听不懂他们说话,有些不安,干脆低下头,无所事事的看着脚下干燥的路面。
谢知川回头看了一眼时安,说方言回答车行老板:“下山路上捡到的,好像是和家人走失了,顺便带过来了。”
“今天?”车行老板问。
“嗯。”
时安的来历不方便对其他人提起,面包车上的那两个人面向凶恶,绝非善类,谢知川故意模糊了信息,更确切的信息还是让时安自己对警察说吧。
“衣服大了就算了,他的鞋子好像也不合脚啊!”车行老板笑着说。
谢知川:“......也许他就是脚大。”
“好好好。”车行老板拍了拍谢知川的胳膊,“你真是跟老护林员一样,喜欢当好人。”
谢知川扯了扯嘴角。
好人?老护林员是,他不是。
“我走了。”谢知川说。
车行老板点点头。
“走了。”谢知川转身用普通话对时安说。
时安抬起头:“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