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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这一夜,柏渔几乎没怎么合眼。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那个画面——陆教授穿着睡袍从陌生的房间出来,唇角那抹暧昧的红色痕迹,以及那极淡的甜腻香气……每一个细节都像烙印一样刻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心里那种闷闷的、酸涩的感觉也一直缠绕着他。
      天刚蒙蒙亮,窗外透进灰白的光线。柏渔就悄悄地爬了起来。他动作极轻地换好自己昨天那身已经洗干净烘干的衣服,将睡衣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床头。
      他站在房间中央,环顾了一下这个收留了他两次、带给他安心的房间,心里充满了感激,却也有一丝莫名的落寞。
      他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坐在书桌前,非常认真地写下了一封简短的感谢信。字迹工工整整,甚至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刻板:
      【陆教授:】
      【谢谢您又一次救了我,还收留我,给我准备吃的和药。给您添了太多麻烦,真的非常非常抱歉。您的恩情我会永远记得。】
      【我先回学校了。谢谢您。】
      【学生:柏渔】
      他将信纸对折,放在叠好的睡衣上面,显得格外郑重。
      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像个小偷一样,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边,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
      外面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动静。
      陆教授……和“女朋友”……应该还没醒吧?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又是一刺,也更加坚定了要立刻离开的决心。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种场面,太尴尬了,也太……让人难过了。
      他轻轻拧开门把手,屏住呼吸,侧身溜了出去。客厅里空无一人,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不敢多停留一秒,甚至不敢往其他紧闭的房门多看一样,用最快的速度悄无声息地走到玄关,换上自己的鞋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大门,再轻轻带上。
      “咔哒”一声轻微的锁舌合拢声。
      他成功“逃”了出来。
      站在公寓楼下,清晨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让他打了个激灵,却也仿佛获得了某种解脱。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扇熟悉的窗户,心里空落落的,然后头也不回地快步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
      公寓内,主卧室的门被打开。
      陆少哲已经穿戴整齐,依旧是那副一丝不苟的冷峻模样。他走到客房门口,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他微微蹙眉,直接推开房门。
      房间里空荡荡的,床铺整理得异常整齐,仿佛没人住过。只有床头柜上,那叠放整齐的睡衣和上面压着的一张对折的信纸,昭示着昨夜并非梦境。
      陆少哲走过去,拿起信纸展开。
      目光快速扫过那工整却透着小心翼翼和疏离的感谢语,他的眉头越蹙越紧,周身的气压逐渐降低。
      走了?
      还是不告而别。
      用这种……写感谢信的方式划清界限?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落款的“学生:柏渔”几个字上,指尖微微用力,几乎将信纸捏出褶皱。
      所以,昨天晚上的那个误会……小结巴就打算用这种方式来处理?躲回他的龟壳里?
      陆少哲放下信纸,走到窗边,恰好看到那个瘦小的身影正低着头,快步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沉静如水,却暗流汹涌。
      柏渔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宿舍楼,一路上都低着头,生怕被人看见。
      他用钥匙打开宿舍门时,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宿舍里,另外两个室友还在呼呼大睡,只有陈默已经起床了,正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似乎在看资料。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
      看到是柏渔,陈默的脸上闪过一丝极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放松,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冰山表情。他的目光在柏渔身上扫了一圈,确认他看起来完好无损,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眼神躲闪。
      “回来了?”陈默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柏渔小声应着,低着头快步走到自己书桌前坐下。
      陈默合上电脑,转过身,椅子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看着柏渔那副鸵鸟样子,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没事了?”
      柏渔愣了一下,没想到陈默问得这么直接又……简洁。他迟疑地点点头:“……没、没事了。”
      “陆教授处理的?”陈默又问,语气肯定多于疑问。
      柏渔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手指蜷缩起来,含糊地“嗯”了一声。提到陆教授,他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个画面和那封告别信,心里一阵发闷。
      陈默看着他这副明显心里有事、却又拼命想掩饰的样子,没有继续追问细节。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解决了就好。”
      然后,他顿了顿,似乎斟酌了一下,才补充道,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以后机灵点。不是每次都能有人救你。”
      这话听起来像是责备,但柏渔却听出了里面隐含的关心。他鼻子一酸,抬起头看向陈默,眼眶有点发热:“对、对不起……陈默……又、又连累你担心了……还、还害你差点……”
      他想说差点被牵连,但又觉得说不出口。
      陈默打断了他:“没什么连累。”他移开视线,重新看向电脑屏幕,侧脸线条冷硬,语气也恢复了平时的淡漠,“你自己以后小心就行。”
      说完,他便不再看柏渔。
      柏渔看着陈默冷峻的侧影,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陈默就是这样的人,话不多,甚至看起来有点冷漠,但行动上却一次次地帮他。这份沉默的守护,对他来说珍贵无比。
      “谢、谢谢你,陈默。”他小声地、郑重地又说了一次。
      陈默握着鼠标的手指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宿舍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另外两个室友轻微的鼾声和陈默偶尔点击鼠标的声音。
      柏渔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空,虽然心里还因为陆教授的事情而乱糟糟的,那个关于“吻痕”的误会,像一根小小的刺,扎在他心里某个角落,隐隐作痛,却又无法对任何人言说。
      但因为陈默的存在和那句“解决了就好”,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
      柏渔和陈默之间的关系似乎进入了一种新的模式。
      陈默的话依旧不多,脸上也总是那副冰山表情,但他却用一种近乎无声的方式照顾着柏渔。
      比如,早上起床,他会顺手把柏渔桌子上的水杯接满温水。
      比如,去上课时,他会面无表情地在门口等磨蹭的柏渔几秒。
      比如,在食堂吃饭,他会自然地坐在柏渔旁边的位置。
      柏渔从一开始的受宠若惊、手足无措,到后来渐渐习惯。他依旧会小声道谢,依旧容易脸红,但不再那么惶恐。他发现,陈默的照顾是沉默而坚实的,不带任何压迫感。
      他也尝试着回报。会帮陈默占座,会在他去实验室晚归时,给他留一盏小台灯和一份从食堂带回来的点心,虽然陈默每次都说不用,还会在小组作业时默默承担更多需要耐心和细致的部分。
      两人在一起时,大部分时间依旧是安静的。各自学习,不需要刻意找话题,也不会觉得尴尬。这种沉默的陪伴,对于社恐的柏渔来说,是前所未有的舒适和安心。
      然而,他们这种“形影不离”的状态,很快就被林薇和张茜注意到了。
      这天在食堂,林薇端着餐盘,一屁股坐在柏渔对面,眼睛亮晶晶地在柏渔和陈默之间来回扫视,脸上挂着暧昧的笑容:“哎哟喂,我说两位,最近感情突飞猛进啊?吃饭上课都绑在一起了?”
      张茜也凑过来,笑嘻嘻地用手肘碰了碰柏渔:“就是就是!快从实招来!什么时候的事?居然瞒得这么紧!把我们陈大学霸这座冰山都融化了?”
      柏渔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差点被饭噎到,慌忙摆手:“没、没有!你、你们别瞎说!就、就是顺、顺路……”
      陈默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林薇和张茜一眼,眼神冷飕飕的,语气毫无波澜:“吃饭都堵不住嘴?”
      林薇和张茜被他看得缩了缩脖子,但八卦之魂显然没有被完全吓退。林薇压低声音,对柏渔挤眉弄眼:“懂的懂的~顺路嘛~我们都懂~”
      柏渔急得耳朵都红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求助般地看向陈默。
      陈默却像是没看见他的求救信号,低下头继续吃饭,只是耳根似乎……也微微泛起了一点不易察觉的红色?
      这下林薇和张茜更来劲了,两人交换了一个“果然有情况”的眼神,笑得更加意味深长。
      柏渔简直欲哭无泪,一顿饭吃得如坐针毡。
      从此以后,他和陈默就成了林薇和张茜重点八卦的对象。时不时就要被调侃几句“夫唱妇随”、“冰山和小结巴的绝配”之类的。
      柏渔每次都被闹个大红脸,拼命解释,却越描越黑。
      而陈默对此的应对方式永远只有一个——冷着脸,无视,但这种无视,在某些人眼里,反而成了“默认”和“纵容”。
      于是,经济学系里悄悄流传起了一个传闻:那个沉默寡言的学霸陈默,好像和那个总是低着头、有点结巴的漂亮小Beta柏渔……在一起了。
      这个传闻甚至偶尔会飘到陆少哲的耳朵里。
      某次下课,他看着那个小结巴依旧习惯性地低着头收拾东西,而那个叫陈默的男生则面无表情地等在一旁,两人之间那种无声的默契和距离感……
      陆少哲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暗难辨,看不出任何情绪。
      只是周身的气压,似乎莫名低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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