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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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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不知何时织成密网，将窗外的天晕染成沉郁的灰。芜渊回到公司，将合作资料随手扔在办公桌上，指尖却下意识探进口袋，反复摩挲着那枚磨损的哨子。冰凉的金属触感里，裹着慕沉雪温和的笑容、递哨时的体谅，还有面谈结束后，她无意间撞见慕沉雪接电话时隐约传来的电流杂音——更挥之不去的，是三周前那惊鸿一瞥的消息。
彼时她正处理项目文件，微信弹窗突然闪过一行字：“请不要相信我”。她还没来得及细看，消息就被快速撤回，只留下“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的灰色提示，像一道浅浅的划痕，刻在心头。她们虽只相识数月，却因几次偶然的交集生出莫名的默契，那份隐秘的喜欢，早已在她心底悄悄蔓延。她曾对着那行撤回提示怔忡半夜，指尖悬在对话框上，既想问“你是不是发错了”，又怕戳破某种隐情，最终只能装作毫不知情，可那份不安，却像雨丝般缠绕不散。
她走到落地窗前，雨珠顺着玻璃蜿蜒而下，模糊了城市的轮廓。指尖按在冰凉的玻璃上，她拨通了养母周慧兰的电话，语气比窗外的雨色更沉几分，绝口不提那条被撤回的消息：“周姨，帮我查个人。市医院的慕沉雪，神经外科医生，负责医疗科技合作项目的对接人。”
“怎么突然要查她？”周慧兰的声音带着警觉，背景里隐约有警局的广播声，“合作出问题了？”
“倒没有，”芜渊望着雨幕中穿梭的车流，指尖攥紧了口袋里的哨子，金属边缘硌得掌心发疼，心底却翻涌着矛盾的情绪——她不愿怀疑那个会温柔递来温水、记得她爱喝美式的人，可那条仓促撤回的警告、过于完美的体贴，还有那通隐约的境外电话，都让她无法安心。“只是……总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太完美了，完美得像刻意装出来的。”她没提哨子引发的记忆碎片，没说那份莫名的压抑感，更没说那条让她辗转反侧的撤回消息，只模糊带过，“你帮我查她的背景、履历，还有最近的社交往来，尤其是境外联系，越详细越好。”
周慧兰沉默片刻，应道：“好，我让人去查，有结果立刻告诉你。记住，别打草惊蛇，合作该推进就推进，别让她察觉你的疑心。”
挂了电话，芜渊回到办公桌前，电脑屏幕亮起的光刺破了室内的昏暗。她点开微信置顶对话框，“慕沉雪”三个字在暗夜里泛着微光，聊天记录里找不到那条撤回的消息，却处处都是她刻意维持的客气与疏离。可她忘不了，看到“请不要相信我”那七个字时，心头骤然升起的寒意，还有随之而来的、不想相信的挣扎——她那么喜欢她，喜欢她温柔的眉眼，喜欢她谈起专业时的笃定，怎么愿意相信，这份温柔背后藏着秘密？
她点开搜索引擎，输入“慕沉雪市医院”。公开资料依旧光鲜：名牌医科大学博士毕业，留洋深造两年，回国后入职市医院，不到三十就晋升主治医师，发表过数篇核心期刊论文，专攻神经外科与心理干预，履历干净得挑不出一点错。可越是干净，芜渊心里的疑虑越重，她试着深挖留洋期间的具体经历、学术项目合作方，却发现相关信息要么模糊不清，要么刚点进去就显示“页面无法访问”，像是被人刻意做了手脚。
她翻到慕沉雪留洋期间的照片，背景是异国街头，雨丝沾湿了她的发梢，笑容依旧温和，却少了面对自己时的那份“乖顺”，眼底藏着一丝疏离的冷。可就是这张照片，让她想起去年暴雨夜，自己被困在郊外项目现场，慕沉雪举着手机在帐篷外陪她聊到深夜，说“别怕，我陪着你”。那些温暖的瞬间像藤蔓，缠绕着疑虑，让她无从挣脱。
“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芜渊低声自语，指尖划过鼠标，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林振邦帮她整理的“安全应急联系人”，她拨通了其中一个号码，对方是专门做私家调查的老友，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帮我盯一个人，市医院的慕沉雪。”芜渊的声音冷了下来，像淬了冰，可心底却在隐隐作痛，“查她的行踪、通讯记录，还有她和张院长的真实关系，有没有接触过和我父母当年案子相关的人。”她刻意避开了那条撤回的消息，像是在为心底的喜欢，保留最后一丝体面。
“明白，”对方应道，“需要盯多久？”
“先盯一周，有消息随时跟我汇报。”芜渊挂了电话，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里交替闪过慕沉雪温柔的眼神、电话里的电流杂音、那行仓促撤回的警告，还有童年时那片刺眼的向日葵花田。
傍晚时分，雨势渐缓，周慧兰的电话却带着凝重打了过来：“渊渊，查不到。”
芜渊的心猛地一沉：“什么意思？”
“她的背景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墙挡住了，”周慧兰的声音压低了些，“我们找了公安系统的熟人，甚至联系了海外的渠道，除了公开的那套履历，她留洋期间的具体行踪、资金往来、社交圈核心信息，全被拦截了，对方反侦察能力很强，不像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拦截？芜渊攥着哨子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能有这样的能量，说明慕沉雪的身份绝对不简单，那些“普通教师父母”“单纯学术圈社交”的设定，恐怕都是假的。可她脑海里闪过的，却是慕沉雪递美式时温柔的笑意，是她谈及老年患者时眼底的体谅，是那条被快速撤回、藏着不知多少无奈的警告。
她忽然懂了，慕沉雪不愿接受的真相，或许和她的真实身份有关；那条“请不要相信我”，是她在无法挣脱的束缚中，最无力的提醒。而自己，一边被她刻意展现的温柔吸引，一边又被她层层掩盖的秘密裹挟，连调查都无从下手。
最终还是决定，将计就计。不是为了揭穿，而是想亲口问问她，那条撤回的消息背后，到底藏着多少身不由己；想看看这张温柔假面之下，她真正的模样。哪怕最后会受伤，也想为这份喜欢，争取一个答案。
雨已经停了，天边泛起一丝微弱的光。她拿起手机，给慕沉雪回了条消息，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像雨后初晴的风，也像她藏在心底的柔软：“慕医生，合作细节想尽快敲定，明天下午我去医院找你，顺便尝尝你说的美式？”
发送完毕，芜渊关掉手机屏幕，眼底一片复杂。有冰冷的警惕，有深入骨髓的不安，更有藏不住的期待。她不知道这场以合作为名的相遇，最终会走向何方，也不知道慕沉雪背后的势力有多强大。但她知道，自己既放不下那份疑虑，也放不下心底的喜欢。这场注定纠结的较量，早已在三周前那条被快速撤回的消息里，埋下了无法解开的伏笔，而慕沉雪那被刻意隐藏的背景，更让这场对峙，添了几分未知的凶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