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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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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下午的时候菜品刚刚好已经全部上桌。
“其实，我也有点抱歉。”临晓坐在餐桌前看着碗里的牛排，没有动。
陈陆锡抬眸注视着眼前这个让他看一眼都恨不得把他紧紧抱住的“小孩”，没有说话。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愿意和我做朋友，你明明这么好，根本不值得。就像刚刚，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哭了，可能以后像这种在大庭广众下失态或者让你尴尬的事情会有很多，对不起。”临晓始终垂着头，不曾抬头看陈陆锡一眼。
临晓说完之后，又一两分钟都没有人再说话，四周是其它顾客聊天的声音，或者是吃东西时刀叉碰撞的金属声，唯独他们这一桌很安静很安静，安静到临晓感觉都听得到陈陆锡的呼吸声。
他其实心里有些担心，担心陈陆锡会不会真的不想再跟他做朋友，可是临晓也没办法，跟他做朋友是个代价很大的事情，他不知道哪天自己又会犯病，即使这两年已经有在好转。
可就像刚刚那样，在别人面前失态，临晓始终觉得这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他不希望陈陆锡会因为这件事情感到困扰。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陈陆锡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一片寂静。
“什么？”临晓也终于抬头，一双通红的眼睛才终于暴露在陈陆锡眼里。
看到这样的临晓，陈陆锡不觉地想起了游乐园那晚PTSD发作时候的临晓，心里又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痛。
“我说，你为什么觉得刚刚哭的这个行为会很不好，为什么会觉得我会介意这个，为什么要觉得我不应该和你做朋友。”
临晓的手有些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开口时，嘶哑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微颤。：“我之前在外面的时候，总是会没理由的就哭了，特别上大学那会，在外面很突然地就哭了，当时我唯一的朋友也是我的舍友都被我吓到了。
我知道当时别人都觉得我很奇怪，有些人都是斜着眼睛瞧我，可能在想，这个人怎么莫名其妙啊。我那个朋友当时是第一次看到我这样子哭，就一直在旁边拍我的背，给我递纸巾。
这样的事好像发生过很多次，但并不是每次我朋友都在我旁边，从那之后，学校论坛里面就有人传，说……说我有精神病，说我可能是个疯子，让大家都离我远一点，慢慢的，除了那个人，再也没有人跟我说话了。甚至有一次，有个人直接冲到我面上来问，问我是不是疯子。”
临晓说道这里时，声音已经越来越抖，陈陆锡皱着眉看着他，眼底有些不知为何的情感。
“然后，我那个朋友当时就在我旁边，他听到这个话，没忍住，出手打了那个人，因此被判了处分，那一年的奖学金什么的全部泡汤。
他没有怪我，但我其实明白，这些都是因为我，他家不缺钱，但是他之前觉得的是，奖学金是对他的认可，这些都是靠他自己得来的，终于不是依靠家里的，所以他还是挺看重这种荣誉之类的，而且那之后，有一个评优本来打算给他，最后也给了别人。
所以我才说，跟我做朋友的代价会很大，特别想我们现在这样，我自以为的已经很要好的朋友。
虽然我这两年情况要好了很多，但是，我觉得，你还是要考虑清楚，要不要和我继续做朋友，或者不要像现在这样，就做个表面上的朋友也可以。陈陆锡，你好好想一下。”
陈陆锡的手放在腿上，无法控制地攥着桌布边缘，他其实现在才意识到，他对于临晓的了解还是太少，仅凭着高中那一点记忆来维持着，好像知道今天，陈陆锡在慢慢看到一点临晓内心里的世界。
他没有回答，而是切了一小块牛排下来，他切的动作很慢很慢，刀锋划过肉质表层，将肉划开，让它一点一点的被割开，露出里面那一片鲜红的肉。
然后，陈陆锡将切下来的这块肉，微微倾身，放入了临晓的盘子中。
临晓有些讶然，盯着盘子里多出的那一块肉。
“先吃吧。”陈陆锡沉稳的嗓音响起。
临晓愣愣地拿起叉子，将陈陆锡递过来的那块肉吃了，很好吃，他想。
“我并不觉得你有错。”陈陆锡继续道。
临晓目光微微一顿，闪过一丝惊讶，腮帮子处还鼓着，他边嚼边看着陈陆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绪要处理，你也一样，你并没有影响到任何人，你当时的朋友，已经刚刚的我，都没有觉得丢人，你知道吗临晓，留给我的，只有心疼。
你从来都没有错，是他们心中的偏见才传出的谣言。所以，临晓，对自己自信一点，好吗。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别人对你好，也从来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问题。
如果，如果你觉得我……觉得我不想和你做朋友，那好，我也不想和你做朋友。” 陈陆锡的心跳的很快，他的手一直处于一个紧攥的状态，以此来稳住自己。
临晓听到这句话，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他不敢去看陈陆锡的眼睛，只能看着陈陆锡面前的盘子，盘子里那块牛排的切面正对着他，中间一块红色，就想人的心一样，说到底，也是红色的。
他的呼吸慢慢变得就起来，但他没有在表面显示出来。直到陈陆锡的声音再次出现。
“那就做恋人，可以吗？”
像是做了无数次的演习，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最初的那一版，简短的语句中，却夹杂着叹息、试探、害怕、激动。
陈陆锡不知道临晓有没有感觉出来，他只觉得自己快疯了。
临晓的脑子有一瞬间无法运转，整个人像处在一个空旷的地方，耳朵里只能听得见陈陆锡说的那句话。
“你能，接受同性恋吗？”陈陆锡再次小心翼翼地问。
临晓在努力反应过来。陈陆锡见状，将盘子里的东西很快就吃完了，问临晓还要继续吃吗。等到临晓的摇头后，陈陆锡就起身，将临晓带去了外面。
他们去了一个公园里面，找了一块最安静的地方坐着。
陈陆锡呼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但还是磕磕绊绊地问道：“你能接受吗？如果不能，我会努力不让你想起我是个同性恋的事情，要是你、要是你还是没办法接受跟一个同性恋做朋友，我……我就不再出现在你面前。对，对不起，我可能说的有点突然，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现在。”
临晓听明白了陈陆锡问的是什么，他并不反对同性恋，但他从没想过自己是不是喜欢男生，他只是奇怪，陈陆锡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能接受。
陈陆锡像是看出来了临晓心中的想法一样，赶紧开口道：“你不要觉得我为什么会喜欢你什么什么的，临晓，你要知道，很多事情没有为什么，就想我喜欢上你。这件事情要到高中的时候了。”
临晓根本不记得高中时候的陈陆锡，听到这句话，心像被捏紧了一下。
“我高中就喜欢你了，但是你高二就走了，我，我找不到你，我就跟个世界上最无敌大傻子一样，居然说服自己并不是喜欢你，直到那天酒店的偶遇之后，我再次见到你，我才发现，我……我就是喜欢你，是爱你。所以我想知道，你对我，对我是什么想法。”
临晓听着陈陆锡的话，努力地回忆着自己的高中生活，可他发现，真的记不起来有陈陆锡这个人，但他逐渐确信自己跟他之前绝对有过交集。因为其实但是陈陆锡第一次来公司找他，他其实就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很熟悉很熟悉。
少顷，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随后开口：“我不记得你高中的时候了，我高二转学也是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对你是什么想法，但我确实是把你当做朋友，从未有过在一起的这种想法。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但其实我觉得，你对我来说好像和别人不一样，但我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让我好好想想这件事情好吗”
陈陆锡赶紧点头，应到：“好，好，你慢慢想，不着急，那你现在算没答应，那就算是我追你了，临晓。所以，既然我要追你的话，你以后就不要再觉得我为什么对你好，觉得我这样不值当了，不要再这么想了好吗？”
临晓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只点了点头。
回公司的路上，临晓几乎一直都在思考陈陆锡的话，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快有点反应不过来了。陈陆锡把他送回公司楼下后，临晓就让他先走了，而临晓就这么一路都愣愣地回到了办公室里，甚至走着走着还被绊了好几下。
“他喜欢我？喜欢是什么感觉？他还说他要追我。”临晓就这么独自坐在办公椅上喃喃道。这还是临晓记忆里以来第一次被别人的表白。
一般这种时候，啥也不知道怎么做，那就只能，求助！
于是，临晓就拿出手机，过了几遍腹稿，打给了时连。没接通时，临晓又觉得坐在办公桌上说这些有点怪，于是又一点一点地移到了沙发上，窝在边缘的角落里打电话。
“阿晓？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时延的声音从电话那边响起。
“时延，嗯……就是，我在这里有了一个很好的朋友。”临晓正在把那几个版本的腹稿组合重拼。
“那很好啊！你一个人在那边，有朋友照应会很好啊！”
“但是……”临晓的右手还在不自觉地连着左手的大拇指头，“那个人说喜欢我，想跟我做恋人，还说，还说要追我……”
“什么！”时延砰的一下就从电话那边炸起来了，炸完之后就瘫在床上，脸上浮现这家里的白菜被拱了的忧郁，随后又恹恹地举起手机问：“那你觉得那个人怎么样？你喜欢吗？你打电话是不是就是跟我讨论这个话题？”
“嗯……其实他人挺好的，活泼开朗，还有钱，长得也好看，对我也很好，经常带我出去玩什么的。”
临晓沉默了一两秒，又很快地补充道：“而且！而且他说他高中的时候就喜欢我了，虽然我已经不记得高中遇见过他了，可是我感觉他不想骗我的。”
“他高中就认识你？”时连沉思了一会，他算是如今对临晓的病情最了解的一个了，但是他对临晓的高中生活并没有什么探究，只知道临晓曾经跟他说自己因为一些事情高二就转学了。
当时时连隐隐觉得临晓的病情肯定就跟那件事情有关，但是他并没有去问临晓，他知道这事临晓心里最深的伤疤，唯一知道的一点点就是临晓曾跟他说过跟他的父母有关。
可是大学那段时间临晓的病情算是很严重了，因此时连也不想让临晓反复想起这些。
时延心里也知道，要想让临晓的病情有好转，必须从根源治起。所以当他听到那个人高中就喜欢他的时候，心里是有点希望的，可他又怕临晓的应激反应。
“阿晓，那你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之前确实是拿他当朋友看。”
“我过段时间刚好去北京那边有个合作项目，刚好也在你边上，我明天来找你吧，我们也这么就没见了。”
临晓听到时连要来，声音都变得轻快了一点：“好啊！到时候我去机场接你！”
临晓躺在沙发上，突然感觉好像最近的一切都对于他来说很顺。
临晓看着暖白色的天花板，嘴角也慢慢勾了上去。
临晓又看在窗外，很小很小的几片雪花就这么飘啊飘，飘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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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陆锡拍了拍衣服上的雪，正站在公园湖泊旁，紧紧抓着栏杆。
“我去！！！哥们！你是说，你表白了？？？刚刚？？！”刘逸和沈灰游的声音大地简直要冲破屏幕——陈陆锡正打着多人通话。
“小声点好吗？要不要发个微博说：‘惊！陈家少爷陈陆锡今天上午竟与一名公司高管低调表白，却无果而终，两位的命运究竟该何去何从呢？’”陈陆锡无语地却又不失幽默地回了一嘴。
“所以临晓没答应也没拒绝？”沈灰游问道。
“对，这换谁都很突然啊，不过他说可以接受同性恋。”
“不过我看临晓跟你关系也挺好的啊，说不定你有戏呢，要不你去看几部偶像剧，取取经？”沈灰游正欲推荐自己正在看的狗血虐恋偶像剧。
“对不起，不适用，留着自己用吧。*^_^*”陈陆锡一口回绝。
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后，陈陆锡就挂了电话，独自站在湖边。
我怎么就这么表白了呢？我怎么脑子一抽就说了呢？而且一点都没有仪式感。诶呀，我这死脑子。陈陆锡皱着眉在心里暗自骂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