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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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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出门之前，叶回给妹妹叶灵子新入坑的乙女游戏抽了张卡，出来的正是游戏最新活动里的限定卡。叶灵子高兴得要命，说哥哥你今天运气也太好了。
叶回本来没觉得，但当他走进花好月圆，看到靠窗某一桌竟然坐着林开时，脑子里忽然想起这句话。
能在自己的地盘偶遇林开，运气的确不错。如果忽略他对面坐着个漂亮女孩子的话。
而且，他们的桌面上还放着一束花。那是花好月圆会为有需求的顾客提供的服务之一——当然是求婚或者求爱需求。
那个女孩子，叶回知道。去年某一天，他在林开微博上见过照片。那是一条没有文案的微博，这种情况反而最能说明情况。
如果当时是某种宣布或者纪念，那么今天大概率就是求婚了。
好运急转直下，一下子变成……好吧，当然也谈不上恶运。本来能见到人的机会就不多，偶遇更是十年里找不出第二次，冠以恶运之名实在太扎心。
何况，早就为这种情况做好了心理准备，当下竟然这么巧撞到眼前，而不是以后从共同的朋友那边听说，已经确确实实算得上一桩好运了。
只不过心口苦涩的感觉还是意外强烈，叶回有点没法儿说服自己移开视线，借着收银台角度上的便利一直盯着那边。
“……我还是赌能成，那男的看起来真的很不错，谁会忍心拒绝这么好看的人啊！”
“你别小看女孩子的决心，那个姐姐刚才偷偷过来结账的时候我问了，她的态度明显就是不会答应的！”
“天呐，你怎么能探问客人的隐私！”
“这算什么隐私，明明是要当众发生的事情……”
“你们在说什么？”叶回转过头，问堵在后厨帘子前的店员。
午后是餐厅最清闲的时段，当下店里只有两桌客人，前厅后厨人手需求都小，平时这时候店员门都找地方休息，今天却聚着偷看八卦。
叶回听刚才那一耳朵，其实已经明白他们的讨论对象了。情况简直有点刺激。
被他问到话，店员们明显更兴奋了，几个人干脆都挤到收银台里来。其中一个叫敏敏的女孩儿冲窗边努努头，小声给他解释。
“老板你看出来了吧，那边那对是要求婚的，但刚才女的趁男的接电话时过来偷偷结账了，我感觉她不会答应，就多问了一句，结果更加这么觉得了。”
“人家说什么了，你就更加觉得？”反对她的小李一脸不满，“你怎么这么不盼人好？”
“你盼人好？你盼人好还在这里看八卦，打你的王者去吧！”
叶回转头问敏敏：“她说什么了？”
“她也……没说什么，”敏敏露出苦于不知道怎么描述的表情，拉拉嘴角又嘟嘟嘴唇，“反正就是那种态度，很明显的，她不想接受那男的求婚，不信你们看吧。”
叶回皱起了眉头，表情一沉，整个人就有点严肃凝重起来。敏敏一看他这态度，吓一跳，赶紧说“我不是故意乌鸦嘴……”
叶回抬抬手，示意她别说了。
其他人见老板好像真挺在意这情况，也都不敢多吱声，又不舍得就这么散去，于是气压低低地继续远远围观。
经过敏敏的解释，再看窗边，氛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年轻男人的脸上看得出憧憬，姿态举止间透出一丝不太明显的忐忑，短短几秒囫囵喝了三口酒。
那可是蒙哈榭干白，这样喝不说暴殄天物，起码也是浪费了吧！
求婚戒指应该是在左边裤袋里，因为他每喝一口酒，左手就下意识靠近裤袋。等第四次靠近，他终于把戒指拿了出来。
收银台这边的围观群众都紧张起来。
叶回心里很复杂，他的判断和敏敏是一样的。
按说，林开这一趟要是失败，对他而言当然算得上一个机会，光是这种巧合的情况就如同天赐和命定。
可真要看林开被拒绝，他又感觉心疼，生气，嫉妒。这种心情一如十年前的初中生心态，心口灼烧，又烫又辣，发出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嘶嘶响声。
几乎不忍心看下去，又不可能不看。
女孩子像是早有准备，笑容和眼神抬起的角度都把握恰当，有种温柔又冷酷的得体。纵使站在“情敌”的角度，叶回也不得不认可她的态度。
如果是自己，应该也会这样。
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只看见林开放下戒指盒，稍稍推开到一个仿佛和谈话中的他们无关的位置，十指互相抵在一起，神情紧绷而专注。
不止神情，其实他整个肢体语言都是紧绷的，正在忍耐着某种汹涌情绪跟反应的状态一目了然。每一个看到这一幕的人都知道，等女孩儿走了，他就会崩溃。
桌上的花由餐厅精心设计摆放，漂亮精致浪漫。
他现在应该很讨厌那些花，叶回默默地想。
一晃神的功夫，女孩儿已经起身朝门口走去，经过收银台时，里面这几个围观看八卦的明显不好意思了。
女孩儿一点儿也没在意，大方地告别：“再见啦，你们家甜品很好吃，不过我应该不会再来了。”
叶回和她对视，时长比正常超了一点点，又不足以算作刻意为之。
“再见，还是希望你再次光临，甜品永远甜蜜。”
窗边，求婚失败的苦逼男主角一直默默目送潇洒女主角离开的背影。
单看眼神的话，里面既没有怨忿，也没有眷恋之意。或许他只是在放空，独自忍受这痛苦的一刻。
餐厅开在一个街角，出门不远处就是红绿灯。直到女孩儿过了马路，林开才有所举动。
他把杯里的葡萄酒一口全喝了，然后倒满一整杯，再次一口闷。用这个粗鲁的方式，他完完整整地浪费掉了那瓶珍贵异常的蒙哈榭。
接着，他去往卫生间。
收银台里一阵低呼，小李发出痛心疾首的同情感叹：“天呐，太可怜了……”
敏敏也叹了口气，有些可惜地说：“这男的蛮有风度的，从头到尾都没有失态……他不会在厕所哭吧？哎老板你去哪儿？”
“我去看看他有没有在厕所哭。”叶回冷酷地说。
听起来，林开并没有在厕所哭。他进的隔间静悄悄的，从门缝里外深浅不一的光线暴露出的阴影来看，他应该是靠门站着。
叶回忍不住想象他的表情，又实在想象不到。
他觉得自己很熟悉林开，又很陌生。如果是十七岁之前的林开，脸上几乎没有出现过挫败的情绪，他总是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的。
如果是十七岁之后，那就有些遥远了。他没有那么多机会看到对方的全部，就远远所见的那些片段来看，那个人依然拥有被上天眷顾一般的顺利人生。
真是令人羡慕。
但那也是这么多年来，哪怕经常有冲动，也没有真的去找他的原因之一。比起弥补当时的遗憾，不要让自己成为他人生错误与挫折，才更重要。
所以现在看他因为别人遭到挫折，就格外生气嫉妒，类似于看自己精心呵护的花被别人轻易摧折的心情。
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你又怎么可以让她这样对你……之类的。
不能往下想了，再想就会后悔，就会冲动，当场敲开门相认也不是干不出来的。而这当然不是好的时机。
叶回在便池区徘徊少顷，装模作样解决了一下并不急的生理需求，最终洗手出去了。
走出卫生间拱门，店员们立刻关心地凑上来：“老板，那个客人怎么样了？”
“没事。你们别过来打探客人隐私，厕所不是‘当众’的地方了！”他故意斥责。
“哪里，我们是关心啦……”
“散吧散吧，都去休息，别到晚饭时段没精力干活儿。”叶回挥挥手。
这时，卫生间隐隐传来脚步声，大家听见了，立刻作鸟兽散。
叶回一个人留在门边，林开出来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相隔不到一米，但他没有看他一眼，直接绕去收银台。
似乎是要结账，被告知账已经结掉之后脸色骤然一阴。
这个时候他就算发火，也不算过份。然而他什么也没说，推门出去，走了。餐桌上还有戒指没拿。
小李对他充满同情，抓起戒指盒就要往外跑，被叶回叫住了：“给我吧。”
“啊？”小李不解地问，“不还给人家吗？”
敏敏敲他脑袋：“你傻啊，他就是不想要了故意丢下的，你现在送去不是伤人家的心吗！”
“真的吗？”小李似信非信，“可是戒指是贵重物品唉，我们私藏起来不好吧。”
叶回动动手指：“给我吧，有机会还的，但不是现在。”
小李不太信敏敏，但相信老板，立刻把戒指放在了叶回手上，又叹气嘟囔“太可怜了，现在女的怎么这样”之类的。
叶回看着那个小盒子，犹豫片刻，忍住了没有打开。
这么重要的东西在他手里了，他却不知道怎么还回去。或者说得更准确一些，是不确定该不该把这份断了十年的联系再续起来。
尽管这样的机会，他等了很多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