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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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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叶回找了顾慕吃饭。这些年里，他其实不是没有渠道再续上和林开的联系，相反，这非常简单。
他们曾经在一个院子里生活，整个大院的同龄人都是他们的共同朋友，两人的父亲还在一间办公室共事过，彼此之间的关联多得很，只要想，有的是理由再见一面。
但他知道林开不想，所以也就从来没有那样做过。
最初可能仅仅是不想尴尬，后面林开搬走了，见面本身就变得有门槛。再慢慢的，事过境迁，执著复联的话反而好像更不自然。
反正一晃好多年，他们一直没有正面碰上过。
说不定现在他在林开心里，就只是一个“小时候的邻居”，联系上去还个戒指并不算什么事——就当是眼下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吧。
总之顺着这个想法，他约了顾慕。
和其他共同朋友相比，顾慕是最适合做“中间人”的那个。既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那批，又是现在和林开有密切工作往来的人，对林开的现状最为了解。
而且除开这部分人际上的原因，顾慕还有一个重要优点。
他对叶回的取向心中有数。
两人没有直接聊过这方面的话题，不过之前叶回被人追到家楼下，顾慕是看见了的。那种场景气氛，一看就了然。
凭顾慕的眼力见儿，肯定能判断出叶回的取向。搞不好已经顺藤摸瓜，猜到他当年和林开突然疏远、至今不联系的缘由。
晚饭约的七点钟，顾慕七点半才到。
无视店内“谢绝自带酒水”的建议，他大摇大摆拎着两瓶用盲品布袋装着的酒进来，招呼服务员拿醒酒器和起瓶器，对叶回说：“给你尝尝我新弄到的好东西。”
顾慕小时候是院子里有名的捣蛋鬼淘气包，从小就偷爸爸的酒喝，酒量奇佳，被大人戏称酒桶。结果长大后，竟然真的去酿酒了。
他比叶回和林开年长两岁，读书的时候不怎么爱学习，上的是农业专科，第二学年的尾巴上就去实习，而且是远去贺兰山。
在那边种了三年葡萄，酿了三年酒，再回大都市就一跃成为葡萄酒圈子里受人敬仰的实践技术挂大拿。
这位大拿的成就之一，就是挖掘了林开那个品酒天才。
顾慕本人对这件事很得意，有段时间逢人就说。
他和林开重逢在一场酒会上，当时林开刚开始实习，跟着领导去的酒会，他则是主办方邀请的专业讲师。
据说，当晚酒会上有二十多款酒，林开一一品尝，直到最后一款都还能准确分辨并描述出酒的口感特点。
顾慕盛赞他有一根天才的舌头，后来苦口婆心劝他学葡萄酒，时不时拽他去各种沙龙，最终还真把人拐进了这个行业。
具体情况叶回不太清楚，只知道林开毕业后和人开了家葡萄酒培训机构，主要教WSET的课程，也办一些其他活动，自媒体做得相当火。
他好像很受欢迎，经常有人请他录那种分享和品饮的视频，B站上还有人做了有他出镜的视频的集合。叶回收藏了，没事就看看。
之前花好月圆刚开起来的时候，要定菜单和酒单，叶回还想过要不就以此为借口去联系他，或者干脆办一场小小的酒会请他来。
不过也就是想想，开张初期具体的事情太多，这个想法在忙碌中很快被搁置，过后冷静下来也没再乱动念头。
顶多顶多，就是有意无意地和顾慕联系加深了。后者偶尔给他提点建议，推荐一两款新酒。
但花好月圆的另一个合伙人曲美静对店里酒单比较在意，不愿意随便接受铺货，所以顾慕的推荐一直也没被采纳过。
他倒是脾气好，屡屡被拒也无所谓，遇到不错的新东西还是拿过来。
眼前刚开的这瓶醒了二十分钟，他给叶回倒了一杯，努努下巴：“试试看，你要是觉得好，另外那瓶就拿给曲美静。”
叶回有些意外：“这次有这么好？”
顾慕自信地挑挑眉梢：“那当然，这回可不是我一个人说好的。”
叶回依言含了一口。
果香浓郁，玫瑰的气味在其间若隐若现，是典型的梅乐干红特点。越往后，口感的层次越丰富，果实成熟度显然很好。
“你猜是哪儿的？”看他咽下去，顾慕问。
叶回对品酒没有那么敏锐，但和曲美静一起开餐厅，这两年喝得也不少，大的产区风格还是能辨别出来的。如果答案很明显，顾慕就不会问了。
梅乐最好的当然是在波尔多，所以他往反方向猜：“美国啊？”
顾慕听了，好像感觉很没劲，撇撇嘴承认：“纳帕。”
“一点也不难猜。”叶回摊摊手。
“林开也这么说。”
光是听见这个名字，叶回就感觉心被掐了一下，但脸上看不出来：“他是专业的嘛，当然不难。”
顾慕抬起视线看过来，眼神有点内容，又不直说。
叶回只好问：“怎么了？”
顾慕笑得仿佛别有用心：“这可是林开的酒。”
叶回这下是心头一个咯噔：“什么意思？”
他有点忍不住乱想——口袋里还揣着林开留下的戒指，嘴里就喝了“林开的酒”，很难不产生联想。可又理不顺其中的逻辑。
结果顾慕下一句话就像笑话他想太多：“他拿了一个品牌的代理经销权，这是其中一支酒，不出名……不，应该说是还不出名，但品质很好，他想多推推。你觉得怎么样，值得吗？”
“哦。”叶回松了松无意间弯曲的手指，“值得。”
“评价一下呗！”
叶回说：“新世界的活力，旧世界的厚度，平衡出色，水平惊艳。”
顾慕听罢，又没劲儿了：“好敷衍，那你倒是愿不愿意给你们曲总拿去试试？给个机会吧兄弟，这可是林开特别特别看好的酒啊……”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林开”感觉像故意提的。叶回抿住唇没答话，定定看着顾慕的眼睛。
那边的表情过一会儿就有点挂不住了，举起手做出投降的手势。
“行行行，你别这样看我，搞得我好像干了什么坏事一样。其实我今天还有别的消息要告诉你，关于那个……他个人的，我猜你可能感兴趣……”
听到这里，叶回福至心灵，知道顾慕要讲的消息是什么了。
他微微直起背，看对方继续说下去：“他和他女朋友分手了。”
“……哦。”
气氛莫名冷场。
顾慕打量他，表情有点忐忑。过了一会儿，嘶地吸一口气，不确定地问：“难道我猜错了？你不是苦苦暗恋他？”
叶回没说话。
过两秒，顾慕就真以为自己错了，挥挥手试图驱散尴尬：“嗐，你总跟我打听他，小时候你们俩又挺那个的，我就以为……别在意啊。”
“你没猜错。”
“啊？”顾慕这次的表情看上去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叶回叹了口气：“我是暗恋他，也知道他分手了。”他从口袋里拿出戒指盒，“他们就在我店里分的，还留下了这个。”
顾慕瞪着戒指盒：“这什么？戒指？”
“嗯。他当时要求婚，失败了。”
“卧槽！”顾慕惊叫，“他也有今天！”
“……”叶回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结果整顿饭就完全变成他们在背后讨论林开的感情经历，这当然是叶回很想知道的部分。
但他自认不是八卦小气的人，以往没有刻意去了解过，现在一下子都知道了。
主要还是刚刚分掉那一位。
也是他们葡萄酒圈圈内人，叫梁汐。人在法国长大的，很早就是圈内有名的美女品酒师，在国内外几个著名的美食杂志上都有专栏。
林开和她也是酒会认识，俊男美女，一来二去就好上了。
这件事圈内挺多人都知道，但不看好。原因很简单，出身有差距。
这点叶回明了，他们都是一个院子出来的，那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单位家属院。
虽然林开家有赖于他妈妈沈蕾的精明能干，生意做得好，后来算是蛮有钱，但和正真的富贵人家也还是比不了。
叶回自己学的是金融，开花好月圆之前在投行工作，认识的富二代不可谓不多，现在的合作伙伴曲美静就是其中一个。
阶层差太远，谈不好恋爱，他不体验也看得透。这么想想，简直有点佩服林开敢求婚，还订了蒙哈榭。
但也更心疼了。
“反正，他现在不可能还会和人家有瓜葛，最近肯定会借工作浇愁的。你要是不嫌乘虚而入掉人品，面前这两瓶酒就是你的机会！”
顾慕把盲品袋摘下来，酒瓶推到叶回面前，悲壮地说：“哥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你决定吧。”
拉倒吧。叶回无语，没搭腔。
像顾慕一样开玩笑调侃两句当然没问题，但他不太想。
以前一个人默默远观的时候，他不觉得林开的喜怒哀乐有多影响自己，大不了就是担忧一下。今天一切拽到了好像触手可及的地方，感觉顿时不同。
光是想想现在林开一个人在什么地方默默承受挫败跟痛苦，他心里就焦灼得不行。这个时候如果还是朋友就好了，至少可以问候陪伴。
哪怕是陪他喝一杯酒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