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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3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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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太适合睡觉了，尤其还是和恋爱对象在一起的情况下。
于是轻而易举就睡到第二天十点钟，中途林开倒是因为生物钟醒过，但眼皮都没好好掀开就放纵地把自己摁回睡眠中去。
摁回去那一瞬间还模模糊糊地惭愧了了一下，觉得自己是不是潜意识想把见沈蕾的时间往后拖。
结果后面的梦里就梦到心事了。
梦境中的画面一直晃晃悠悠的，地点也不是这座小县城而是家里，两人好像是同居状态，商量好一起去摊牌。
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开车上路竟然迷路了。
似乎是一直在同一地段里徘徊，找不到出路。叶回握着他的手安慰，没事没事，别着急……
他却还是急得不行，心里鼓胀着一股难以描述的情绪。
你不懂叶回，你不懂，我才没有软弱回避我真的没有，你看着吧，我会让我妈明白我有多勇敢的……
最后大概就是在这种不能诉诸言语的心情中，有点悲伤地醒了。
睁开眼睛，梦境飞速消散，细节肉眼可见地模糊掉。唯独那种情绪像钉在了心跳里，哪怕只有很细微的一小点也缠人得要命。
人都有一两道在内心深处跨不过去的坎儿，平时看起来不影响生活，到了一些称得上要抉择的时刻它就鬼祟而固执地来作乱。
他就是太在乎沈蕾的评价，尤其是这种确实存在而且被沈蕾狠狠苛责过的性格弱点。
其实叶回昨天说的那件小时候的事，他本人也记得很清楚，沈蕾当着全院小孩的面骂他否定他的情景，时间越久越刻得牢固。
那时候他半大不小，正是自尊心和羞耻心觉醒的阶段，被这么难堪地剐过一巴掌，即便后来理性上消化了，精神深处的阴影也无能为力。
很难说现在执意要去对父母公开，动机中不包括向沈蕾“证明”。
尤其是，沈蕾还算是鼓励过他这样做，明明白白对他说过“如果我不同意你，你就捍卫你自己”。
这种听来开明宽容的鼓励，到他这里成了另一种压力。仿佛他多躲在柜子里一天，就有负沈蕾的期待。
睁眼一会儿的时间，脑子里想了这么多，人都有点沉重了。
神奇的是，扭头看到叶回安静地睡在身边心情马上就开朗起来，那种慰藉来得简直盲目无理。不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绝对不会有这种效果。
他看着的眼睫毛，在被子底下伸手摸他的腿。
应该也到了浅睡眠阶段，叶回很容易就被摸醒。没睁眼，脑袋朝他靠过来，腿搭上他的腰，嘴里发出舒服的呻-吟。
过了一会儿问：“要起床了吗？”
“你还困吗？”
“困也不困，就是难得能无忧无虑睡觉。”叶回搂住他的脖子，仰起脸笑着睁眼看他，“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看来我们同床异梦了。”
呸呸呸，林开捂住他的嘴说他瞎说话，推了一下打算下床，又被抱回去。
被窝是雄心壮志的坟墓，林开一秒钟就屈服于坟墓中的拥抱了。这么抱一阵之后，他把刚才做的梦告诉叶回，嘴里唧唧咕咕地有点埋怨自己。
“说到底我还是胆怯恐惧的，如果只要跟我爸说我根本一点都不忧虑，但我又不可能绕过她，否则我会看不起自己。”
叶回轻轻“嗯”了一声，没有置评，只拿手摸摸他的后颈。
最终变成叶回主动先起床。昨天打包的东西最后还是都吃光了，酒店早餐时间也已经过掉，他简单洗漱后提出自己去买早餐。
“你再呆会儿。”
短暂的独处也是独处，林开现在正需要这种时刻。天呐叶回真是太体贴了，他一边点头应好，一边心里感动得要命。
其实也不是要干什么，就是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对着窗户抽根烟发发呆也行，只要拥有一段独属于自己的放空和思索时间就行了。
叶回一去一回，足足给了他半个小时时间。带回来的早餐热腾腾的，都能想到他在外面打发时间的样子。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外面的话题，吃完早饭，直接去退房去停车场。期间都没有再对接下来的事情做过多的讨论，去就是了。
林开开的车，路程并不长，穿过几条街很快就拐进一条安静的斜坡路。
路两旁都是县城常见的那种自建房，三五层居多，风格混搭。林开姨婆家那一栋就在斜坡过度到平地的地方，门前一棵光秃秃的树，有个女孩儿在那里站着。
林开停车在她面前，降下车窗。她吃了一惊，管林开叫表哥，看来就是姨婆的孙女。
“我妈起来了吗？”林开问她。
“早就起了，刚才早饭还抱怨你不回来吃呢。你去哪儿了……”看到副驾座上的叶回，她表情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
林开抿抿唇，介绍道：“我朋友，昨天过来找我玩的。你现在要出门？”
“嗯，去玩儿。”
林开跟她挥手说去吧，好好玩，然后回头看看叶回。
不必说什么，叶回对他笑笑，态度很淡定。对视少顷，他轻轻呼一口气，“走吧”，两人一起推门下车。
沈蕾和林博白都在二楼的客厅里，房子的主人家反而不见人影，这情况倒是正好。
林开有点一鼓作气的架势，推门而入。叶回很近地跟在他身边，和他相比，显得温和冷静，面部表情都是和缓的。
先看过来的是林博白，那眼神在见到他们两个人的一刹那就变了。
“爸，妈，我回来了。”林开站在沙发边，打招呼的时候看着沈蕾，连扬起的嘴角都不自觉严阵以待。
沈蕾原先在看电视，抬头朝他们扫过来，目光也是瞬间就沉了。视线从林开那边一滑，很轻地落在叶回身上，笑意发冷。
“是小回啊，难怪昨天开开心急火燎地跑出去，怎么来了也不跟大人打声招呼，昨晚应该过来吃饭的嘛……”
“妈，”林开打断她，往前站了半步，“我有话对你们说。”
“林开！”林博白倏地站起来，口气三分呵斥七分急切。
林开同他对视一眼，嘴角一收，眉眼固执起来。
“爸你可能早就有感觉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和我妈提过，如果没有的话我还是自己说的好。我现在，和叶回在一起。”
这句话如同一根有实体的针，说出来都能听到它掉在地上的声音。
所有人都听到了。父母，叶回，他自己。
就像越过过山车最刺激的一处关卡，速度太快，感受太强烈，大脑反应就变得稍稍延迟，正正那一下脑子里全是空白。
要过一会儿，体感也好，心理情绪也好，才浮现出来。
他感觉脖子有点哽住，想说话但无端吐字艰难。本能中那种退缩一不留神又占上风，他就只想立即快枪打完转身跑路。
“就是这样，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大过年的我们别吵架，这几天你们消化一下吧，我先回去了。”声音发涩地说完，他就转身往外走。
“林开，你站住！”林博白一个追上来，一个趔趄拽住他，“你坐下来，和爸爸妈妈好好谈谈。”
“……”林开下意识瞥向沈蕾。
只见那边一张冰冷没有表情的脸，看不出什么情绪，也看不出她打算怎样，就是完全不见平时谈笑风生的随性样子。
“妈，”林开动了动唇，“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
“想到了。”沈蕾仍坐在那里，明明距离不过几米，眼神却给人感觉很远。
“你滚吧，等不心虚了再来和我说。”
也许是“心虚”这个词戳到他了，他一脚往前踩去，整个人情绪涌上头脑，一场争吵从灼烧的腹部轰隆隆滚到喉咙口。
但就在这时，他的手腕被握住了，耳边响起叶回的声音：“林开，我们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叶回的手格外凉。他的血气被这种凉沁入，灼烧感就淡下去了。最后放弃和沈蕾冲突对峙，任由叶回带出去。
他们在楼梯口遇到表妹和一个陌生男生，大概是要和表妹出去的人。
他们站的位置，沈蕾那个角度看出来应该能看到。难怪让他滚。
直到回到车上，林开才让自己叹了口气，对叶回抿出一个不由衷的笑容：“说完了。”
“嗯，”叶回点点头，把他揽过去抱住，“你让我很感动，很骄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