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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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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拜访的酒庄所在的产区位于邻省西北部，山地地势，南北群山环抱，境内有四条河流通过，气候舒适，阳光充足，昼夜温差大。
与许多产区相比，这里的种植面积不算广阔，但却是国内主要的高端葡萄酒生产基地，生产的酒大部分直接供应国家级别的宴会，不会进入市场。
现在这个季节不是葡萄园最美的时候，然而胜在正值酒庄清闲期，庄园方面有时间也有精力招待游客，为他们安排了一场庄园野餐。
这也是今天游玩最重要的环节。
十点多达到酒庄，先事参观。从庄园建筑到储酒地窖，再到葡萄园。然后在葡萄田附近的一片空地上进行野餐。
参与活动的多是酩乐老学员，大都互相认识，当这是一场郊游聚会，热热闹闹。大部分人还为野餐做了准备，自带酒水、自带腌肉，甚至自带烧烤架和调味料。
本来挺大一片空地，没一会儿就被三两成群割据占领。最后，没有任何自带的人被剩下，才聚在庄园准备的桌旁。
不过桌上酒肉都有，可以自己动手，也可以做着等吃，倒也安逸。
酒庄方面负责招待的人姓高，自我介绍是市场部的经理，和林开顾慕是老相识。野餐一开始，他就把他们俩拉去品尝新酒。
叶回和曲美静作为林开顾慕的朋友，也被顺带捎上。
“这批酒马上就要装橡木桶，你们还算来得及时，再晚几天就喝不到了。”高经理给他们每人准备了漱口纯净水和酒，“你们试试看底子怎么样。”
新酒都不好喝，丹宁重，涩味厚，但同时也最见底子。
林开漱过口之后，认真含了一口酒液咕噜咕噜地翻卷，让液体浸没口腔，以便充分感受。
过了一会儿，将酒液吞掉，咂了咂嘴，说果子熟得不太好。
“是不太好，去年雨水太多了，阳光不够。”高经理叹了口气，“亚瑟都说先天缺失，后天难补，所以这次我都没拿出来让你们这批人品。”
林开笑笑，说：“没事，橡木桶陈几年也会好很多的，不会掉你们水准。”
听了这话，高经理眉目间流露得意：“那是，我们有亚瑟在！”
顾慕这边也喝掉两口了，不比林开的认真，他只敷衍地说了下口感，便回头问叶回和曲美静：“饿不饿，去烤肉？”
眼看林开和高经理开始聊雨水、天气、技术了，自己也插不上嘴，叶回点点头：“去吧。”
曲美静说：“我想随便逛逛，阿回你留好我的份儿。”
叶回笑着点点头。
顾慕则拍拍林开，说：“等会儿过来吃。”
林开对他露出一丝无奈神色，但没说什么，点点头应好的。
回到桌边，已经有个酒庄的小姑娘在燃炭火。顾慕一边说“小姑娘怎么能干这个”，一边接过活儿，让小姑娘去摆调料开酒。
叶回跟他一起干活儿，什么也没问。
过半分钟，他自己忍不住了，嘟嘟囔囔地说“亚瑟亚瑟，什么都听他的，迟早吃亏”。
嘟囔完发现叶回根本没反应，不满地抬头看过去，顿时无语：“喂喂，别盯了，他又不会跑掉。我告诉你个事儿，”说着朝叶回靠近，压低声线，“那个亚瑟喜欢林开。”
叶回这才收回视线，问：“男的？”
“没错。”
叶回抿抿嘴角，目光又往林开瞥了一眼：“哦，那林开什么态度？”
“能什么态度？当然是置之不理，他是直的嘛，而且以前有女朋友。”
闻言，叶回翻了一块炭，故作苦恼地说：“这对我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你不同啊！”顾慕拿火钳拍了一下叶回刚翻过的炭，鼓励道，“你们俩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感情基础哪里是一个洋鬼子比得了的，我觉得你能行。”
叶回好笑：“为什么？”
顾慕一脸对他盲目自信的表情：“你看起来就像是能行的样子。”
“……”这话怎么接？
叶回问：“你对那个亚瑟不太爽吧？怎么，有过节？”
被问到了，顾慕也不遮掩，特蔑视地轻哼了一声：“过节谈不上，就是不太看得上，你可以简单理解为同行相轻。有机会你认识他就知道了，那个人……个性尖锐。”
哦。叶回口上淡淡地回，心里有些闷，又有些恍然大悟的后怕——幸好迈开了这一步。
奇怪，之前为什么从来没想过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别的男人盯上林开？如果真看到他有一天歪到别的男人手里，肯定不是看着他正常结婚生子能比的。
结婚生子这些，还能笑着祝福，默默远望，等实在熬不下去那一天说不定就彻底熄火。但另外那种情况，会恨死自己。
“哎，你在想什么？表情有点可怕。”顾慕忽然撞了他一下。
“没什么，做了个决定。”
“决定什么？”
“追他。”
“靠。”顾慕不可置信地瞪起眼睛，“你才决定啊？我以为你现在就在追呢。”
现在当然不是。恢复联系的动机当中，固然有一丝无法抑制的期盼，但要说冲着再续前缘去，还没那么明确。
林开是个直男，条件又好，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必要变成同性恋。
如果说十六岁的时候能凭一时冲动去诱惑对方，现在就不能这么干了。
事实上，他一直认为十六岁是可以的。如果当时再狠一点，没有任由林开疏远，那个暑假他就一定能拥抱他。
十六岁多简单啊，他可以在他们熟悉的任何角落对他做点什么，享受心跳和亲昵，发泄所有隐秘的心情和欲望。
反正最坏的结果，也无非就是被发现，再被迫分手。
无论是大人还是他们自己，都会认为一切来得及“回头”，只要“改正”，未来还是光明而笔直的。分手也许很痛，可是有过就不算遗憾。
然而二十六岁挥霍冲动要支付的代价，就大不一样了。光是想想后续的种种可能性，叶回就感觉心口被揪住，辣疼辣疼。
去追，不成功也还好，至少表白心迹这一点得偿所愿。万一成功了，得到了，之后势必要面对世俗压力。万一万一在这之中又失去，会怎么样？
承受不住，这是他给自己的答案。
不需要怀疑，这个答案太清楚了。
林开有一条纤白而有力的手腕，来的路上它一直搭在椅子扶手上。那时候他就想过，如果握住了那条手腕，还松得开吗？
他现在是一个人，一种恐惧只能被另一种恐惧取代，而无法被抚-慰抹平。
比起还未发生的、得而复失的恐惧，这种近在眼前的、看他被别人拐入深巷的恐惧，要大得多。
所以也管不了追求的出发点竟然是这种被动的原因了。总之，先下定决心动手吧。
这么想着，就有点背水一战的心情。
抬头朝林开望去，看到对方正挥着手臂急吼吼地往这边跑，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就听见那边说“烤焦了烤焦了”。
低头一看，手里的鸡翅膀有一半都快着火了。
本来一起干活儿的顾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下的他，跑去一旁和酒庄的小姑娘品酒吃现成烤火腿。听到林开的呼声才扭过头，冲他意味深长地笑。
“……走神了，烤得有点久。”叶回故作镇定，拿剪刀把烤焦的部分刮掉，刷上油，再翻个面。
一连串动作娴熟淡定，看得林开一愣一愣的，伸出的手又缩回去了：“补救得还挺好，你经常烤烧烤吗？”
“我开餐厅嘛，厨艺还是过得去的。”
“哦，也是。”林开不知道在想什么，呆着看他烤。
不多久，烤翅熟了。
叶回没装盘，把它放在了一边：“这根我自己吃，你想要什么，我给你烤。”
林开显得心不在焉：“随便，我什么都吃。”
叶回便挑了牛肉片，薄而易熟。
林开一直没走，守着两串牛肉片出炉，接过去心满意足地吃起来。
他是典型的快乐进食型选手，吃东西的时候不在意姿态，吭哧吭哧往嘴里塞，好像所有注意力都在食物身上。
这种态度让厨师很受用。
叶回看着他吃，也不问好不好，就又挑了些快熟的上烤架。很快，他的出品速度就不止是能供应林开的需求，其他没有自带东西的队友也得到投喂。
“开酒了开酒了，瑞银酒庄今日特供，酒水管够，不醉不归！”
高经理在另一张桌子上斟满酒，招呼空地上的参观游客们。场面一时闹腾起来，各个小群体开始分享自己的野餐动手成果。
林开已经吃得半饱，主动站到叶回身边接手他的活儿：“你也吃点吧，到我来了。”
叶回侧过脸，压着心跳，微微眯眼看他：“你会吗？”
林开心情很好：“不会怕什么，你不是在这里吗？难道你要去别桌吗？”
叶回微笑，说那当然不会。
现在，这个烤架边就是世界最像天堂的地方，谁还会想跑远啊。
指导林开烧烤的时候，他忍不住想，如果这种情景成为在一起之后的日常，自己无论如何也松不开的吧。
所以说，那条纤白的手腕根本是现阶段碰都不敢碰的东西。
不过慢慢来吧，说不定是有办法不必松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