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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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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延终于确定复习完了所有内容，翻身上床就顺手关了台灯。
四周猛然变得昏暗，只剩窗台的一丝微光不时闪烁。
他的手不自觉地挠向略微干燥的皮肤，划出几条红横。阵阵痒感再次缓缓浮现。
——得，又过敏了。
陆延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能够快些睡着。
睡着了就没有感觉了。
他皮肤敏感，对尘螨过敏，又实在拿不出开支买除螨仪、过敏药或是纯棉被，每晚会不会被瘙痒折磨得睡不着只能靠运气。
他翻来覆去，却不知另一边的江烬此时也感同身受。
第二天清晨，天色灰蒙蒙的，像是还没完全睡醒。
陆延今天罕见地略微晚起了一会，只好启动B·上学计划。
他匆忙给奶奶准备好早餐和药，自己匆匆喝了几口粥便走出了门。
清晨的空气微凉，吸入肺腑，却没能让他感觉更清醒。
他一夜浅眠，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
陆延缓缓走到公交站台，站在靠边的位置等车。
其实学校并没有很远，如果不是今天起晚了……
早高峰的人群熙熙攘攘，他却感觉像是隔着一层透明的屏障，周遭的喧闹被过滤得有些模糊。
他的注意力，不受控制地分散了一部分，去感受身体各处是否存在任何异常的、不属于他自己的感知。
可是并没有。
一切正常。
这反而让他更加不确定。
——是间歇性的？还是需要特定条件触发？
另一边，江烬几乎是踩着预备铃冲进校门的。
他昨晚后来不知何时终于在沙发上昏沉睡去，醒来时脖子落枕似的疼，浑身都不爽利。
“操。都怪这傻逼陆延。”江烬低低骂了一句，揉着发酸的脖颈，带着一身低气压快步走向教学楼。
正好经过周姨的小吃店，江烬突然感觉肚子空落落的，嘴里也很没有滋味，他脚步顿了顿，随即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考虑到可怜的深夜过敏同桌，他不情不愿地拿了两盒牛奶，结账时表情臭得像别人欠他几百万。
走进教室，这气氛比昨天更加微妙。
陆延已经坐在座位上，头微微低着，嘴里喃喃自语，和往常一样背英语单词。
听到旁边椅子被粗鲁拉开的动静，陆延握着单词本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但没有抬头。
江烬把书包塞进桌肚，动作幅度很大，带着显而易见的烦躁。
他瞥了一眼旁边正襟危坐的陆延，对方那副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平静样子，莫名让他火大。
江烬故意把刚买的两盒牛奶重重地放在课桌中间，发出“咚”的声响。
这牛奶一盒是自己的。
而另一盒——被他用近乎“砸”的方式，推过了那条无形的“三八线”，滑到了陆延的胳膊边。
陆延的目光在单词上停顿了，魔鬼般的低声朗读也随之停止。
他缓缓转头，看着那盒突然出现在自己领域的牛奶，包装完好，上面凝结的水珠被江烬蹭掉了些许，还带着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凉气。
这是什么意思？
道歉？和解？
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挑衅？
陆延不解地抬眸看向江烬。
江烬却已经扭开了头，单手挤开自己那盒牛奶，张口就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视线落在窗外，只留给陆延一个紧绷的、带着点倔强和别扭的侧影。
耳根似乎……有点不易察觉的红。
陆延沉默地看着那盒牛奶，最终还是没有动。
早读课的铃声响起，教室里渐渐被朗朗书声充斥。
在一片嘈杂的背书声中，江烬感觉自己的胃部传来一阵清晰的、空落落的抽搐感。
他皱了下眉，下意识地捂了下肚子。
他早上是真正意义上的起晚了，以至于根本没吃东西。
几乎在同一时刻，正拿起水杯喝水的陆延，动作微微一顿。
一种突如其来的、陌生的饥饿感攫住了他。
可明明他早上是吃了东西的。
他放下水杯，目光再次落在那盒牛奶上，又看了一眼旁边虽然趴着但姿势明显不太自然的江烬。
一个念头清晰地浮现。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拿起了那盒微凉的牛奶。
水珠不知何时蒸发在了空气中，只剩下包装纸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并没有喝，只是将它拿在手里，指尖感受着那份凉意。
然后，他注意到，旁边那个趴在桌上的人，似乎几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肩膀那绷紧的线条，微微放松了一些。
而那阵突兀的饥饿感，也悄然减退了。
“嗯……”陆延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依然没有喝那盒牛奶，只是将它放在了桌角，一个既不属于自己，也不完全属于江烬的中间地带。
但这一次，他没有再把它推回去。
早读课的书声依旧，阳光慢慢爬上窗台，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也照亮了两人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