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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缺钱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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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木本就没了生机，若是生了病，就更是腐朽。
不能自愈，也无法被埋葬。
端正大口喝着辛辣的酒，胃里有灼烧的痛感，但习惯了酒精的大脑丝毫感受不到醉意。
李书拧眉，一眨眼的功夫对面这位就干掉了四瓶酒，越喝身上那股死气沉沉的感觉就愈重。
“李少，这人是不是傻子啊？”
女人挽着李书的胳膊，娇嗔道。
五颜六色的酒在胃里翻涌，酒精燃烧点燃了紧绷的精神。
“既然这么拼命，那就多喝点吧，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李书一脸嘲讽，眼里闪着不屑鄙夷的光。
这种以为自己努力就能成功的人他见多了。
已经有人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事，可李书和女人腻歪在一起，并没有发现异常。
或男或女的嘲笑奚落声融进杯中，与酒一起被咽下，再化作锋利的刀把身体扎的伤痕累累。
酒零零落落打湿了衣襟，端正垂眸放下空了的酒瓶，迟钝地拿起另一瓶酒。
有点想吐，既是生理上，也是心理上。
就在事态愈发过分时，一道冰冷瘆人的声音传来。
“好玩吗？”
李书愣了一下，抬头看见有人从二楼下来，他们的位置靠近楼梯，所以只是一个晃神，他就看见了那人面无表情，漂亮的脸。
但看到那张脸时比起感到惊艳，先来的是压力。
端正低着头，捧着酒杯没动，仿佛没听见有人说话。
西岸走到端正身后，伸手把人捞起来，毫不意外看见后者茫然呆滞的双眼。
真麻烦。
“这份合同给予你们公司的利益已经足够，利益之下还不愿意续约，说明你们已经找好了下家，不说明真实情况还给他虚无缥缈的希望，让他以为再努力点就能打动你。”
西岸居高临下看着李书，目光暗沉，喜怒不显。
“合作是双方共赢，而不是自以为是，打压对方。”
他闻到端正身上浓烈的酒味，不着痕迹皱眉。
“这次合约结束后，你们不会再有与麟天合作的机会。”
西岸留下轻飘飘一句话，带着端正离开了这里。
“…妈的，他谁啊！算个什么东西这么跟我说话！”
等人走了李书才反应过来，随着心头缭绕的压力消失，被忽略的怒气爆发。
手机铃声响起，李书愤怒的脸一僵，接起电话：“爸？”
“臭小子！你现在在哪！”
“啊？我在外面，怎么了？”
“放屁！你是不是又去鬼混了！我问你，谁让你擅自断了和麟天的合作？！”
“不是你上次说的吗，有比麟天更好的合作方！”
“你到底听没听完老子说话！听话听一半，敢紧给我滚回来！”
“到底发生啥了啊？！”
“麟天总部的电话都打到公司来了你不知道吗？”
“要是因为你胡闹以后再也不能合作，老子打死你！”
“什么啊，什么时候？”
“就刚刚！”
…
李书放下手机，脸色苍白：“完了…完了。”
“怎么了李少？”
“滚！”
…
停车场。
“谁让你到这地方谈生意的？”
西岸靠在车上，双手环抱，不咸不淡的询问。
端正低着头不说话，半晌才干巴巴开口：“经理，对不起。”
“道什么歉？”
西岸看他一眼，拿出手机交代秘书后续事宜，头也不抬道：“你是来上班的，不是来给公司卖命。”
“没必要迁就他们到这种程度，也不想想哪有正经人会让你到这地方谈工作的。”
“…嗯。”
透过发丝的间隙可以清晰看见深灰的地面，还有自己的脚尖。
喜欢了接受冷漠，再遇到温暖就会不适应。
虽然他一直想攒钱，然后辞了工作回老家养老，但有时候也会想，自己能不能坚持到那时候。
也会想，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不过是从一个狭窄的人生走向另一个固定的命轨。
他的身体就好像沙漏，时间和一切都在不停流逝，而他不珍惜，也不挽留。
临城的每个人都在不停前进，他已经没有力气去跟上人们，只想睡一觉，再也不用醒来。
西岸摸出烟盒，叼出一根细烟点火，视线下垂看着端正清瘦的身影在烟雾中模糊。
他吐出一口烟，看着端正，两人谁也没开口说话。
水渍在深灰地面晕染开，似水墨丹青，点点滴滴。
西岸眸光一沉，手指压上端正下颚轻轻抬起：“哭什么？”
端正如墨漆黑的眼瞳漾出一片疲意，他抬眼与西岸对视，目光平缓。
“经理，我想请假一段时间。”
他眼角尚且湿润，沉思了片刻又自己拒绝。
“算了。”
“…”
还以为你终于忍不住要辞职了呢。
西岸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这样的青年像一只顽强又可怜的小动物。
“请假休息一段时间吧，你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谢谢经理关心，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他侧过头脱离西岸的触碰，漫不经心抹掉眼泪，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没有生命力的人偶。
他皮肤白，是那种久不见光的病态苍白，眼角被泪染上的红就格外明显，嘴唇也因为烈酒而变得红润。
西岸想了想，还是问道：“在这里上班很累吧。”
企业里就是这样，一个小环境就是一个小社会，一个公司里存在不知道多少个小社会，没有人能在这样的环境里独善其身，平安无事。
他目光平淡，好似是随口一问：“很缺钱吗？”
端正在心里叹口气，无视了接连两个问题：“经理能帮忙我已经很感激了，昨天晚上也是您伸出援手，以后有需要的地方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不想维持客套的交流，他很累，想回家睡觉。
这样的回答绝对不是满分，但他已经无暇顾及，只要记得欠两次人情，以后找机会还上就好。
“手机拿出来。”
端正不明所以，但还是拿出手机，西岸在他手机上点了几下。
“这是我的私人联系方式，以后有事就私下联系我，公司的工作账号我不常看。”
西岸也没回应端正感激的话语，只是先把两人的联系方式加上了。
其实这件事他在那天早上就想做了，只是没有一个好的理由说服自己。
虽然现在也没有理由。
端正收起手机，没问有什么事是需要私下联系的。
“刚喝了那么多酒，需要送你回家吗？”
端正摇摇头，客气的婉拒。
“不用了，谢谢经理好意。”
他应酬惯了，喝酒这种事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他早就不是刚毕业时，喝一点酒就醉的人了。
西岸指尖夹着烟，收回落在端正脸上的视线。
“那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我会的，谢谢经理。”
西岸离开后，空荡的停车场就剩下他一人。
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他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想着明天去公司后该怎么和二组组长解释续签失败这件事。
叮！
他拿起手机，看见一个陌生头像的人给自己发了一条消息。
『以后私下不要叫我经理，难听死了』
他默默打字：『好的。』
对方回消息很快，一点也不像在开车的样子。
『。』
端正：『怎么了？』
『明天见』
端正：『好的。』
开车的男人甩手把手机扔到副驾驶上，表情隐隐无语。
“真是自动回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