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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找到谢怀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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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C市的日子，像是一下子被按下了快进键。
积压的工作、新的项目需求、没完没了的会议……瞬间就把我淹没了。每天对着电脑屏幕敲代码敲到眼冒金星，回到租的房子里，常常是凌晨一两点，累得连澡都不想洗，直接瘫倒在床上。
但好像又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以前累的时候，心里是空的，烦躁，看什么都不顺眼。现在累归累，但心里揣着个念想，像是黑夜里点了盏小灯，暖烘烘的。每天不管多晚，临睡前，必定会摸出手机，点开那个备注是“我的小结巴”的聊天框。
聊天记录不多，大部分是我在说。跟他吐槽客户的需求有多变态，抱怨今天的咖啡有多难喝，或者拍一张公司楼下惨白的月亮发过去，配文“加班，狗都不如”。他回得慢，字数也少，通常就是“嗯”、“好”、“注意休息”，或者一个系统自带的微笑表情。干巴巴的，一点情趣都没有。
但我就爱看。看着那寥寥几个字，就能脑补出他捧着手机，蹙着眉，一脸认真打字的样子。笨笨的。
有时候运气好，赶上他晚上没泡在实验室，我会一个视频电话弹过去。第一次弹视频的时候，他手忙脚乱了好半天才接起来，镜头晃得厉害，最后定格在天花板上。我在这边乐得不行，说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见人。他在那边憋了半天，才小声说：“……刚才在看书，没找到眼镜。”
镜头晃下来，对上他的脸。头发有点乱，应该是刚洗完澡，软软地搭在额前。鼻梁上架着那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有点慌乱地躲闪着镜头，脸颊泛着淡淡的红。背景是他那个整洁得过分、没什么人气的书房。
“干嘛呢？”我靠在床头，看着他笑。
“……看论文。”他声音很低，眼神飘忽，不太敢直视屏幕里的我。
“想我没？”我故意逗他。
他睫毛颤了颤，抿着唇，不吭声，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啧，没良心。”我故作失望地叹气，“我天天加班累成狗，某人连句好听的都没有。”
“……你……你也注意休息。”他憋了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声音细若蚊蝇。
我看着他这副别扭又可爱的样子，心里痒得厉害，恨不得穿过屏幕去捏他的脸。“谢怀意，”我压低声音，凑近镜头，“你耳朵红了。”
屏幕那边的人明显僵住了，然后手忙脚乱地伸手捂住了耳朵，连脖子都红透了，镜头猛地一黑——像是手机被扣在了桌上。只传来他羞恼的、带着颤音的一句：“……商君意！你……你烦不烦！”
我在手机这头笑得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我的小结巴”备注由来。
叫他“小结巴”，其实有点冤枉他。他说话条理清晰，跟宋远庆汇报工作或者讨论学术问题时，逻辑严谨，用词准确，一点都不结巴。
但一到我这儿，就好像换了个人。尤其是视频的时候，或者我故意说些骚话逗他的时候，他就容易卡壳。“我……”、“你……”、“那个……”，支支吾吾，词不达意，脸颊绯红，眼神飘忽，像个被老师抓到开小差的小学生。笨拙得可爱。我就爱看他这副模样，所以私心里给他备注了“我的小结巴”。当然，这话不能让他知道，不然肯定又要好几天不理我。
日子就这么过着，忙碌，疲惫，但因为屏幕那头的人，又透着点隐秘的甜。我以为，这种“地下恋情”还得持续一阵子，至少得等谢怀意那鸵鸟做好心理建设再说。
没想到，平静在一个周五的晚上，被高伊一条石破天惊的语音消息，彻底打破了。
那天晚上，我正跟一个难缠的bug死磕，手机在桌上疯狂震动。是“晴海十剑客”的群。平时这群基本半死不活，除了江昊偶尔发发游戏战绩、张明远抱怨几句公务员生涯、王言晒点风景照之外，没什么水花。我随手点开，准备屏蔽消息继续干活。
然后，就听到了高伊标志性的、穿透力极强的女高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和兴奋，像颗炸弹一样在群里炸开：
“卧槽！！！！！！老娘我他妈找到谢怀意了！！！！！！”
我：“……”
手指一抖，差点把咖啡打翻。
群里死寂了大概三秒钟。
然后，像烧开的滚水一样，瞬间沸腾了！
【江昊：？？？？？？？？？？？？？？】
【张明远：！！！！！！伊姐你说什么？！谁？！怀意？！】
【贺让：？？？？？？？？真的假的？！在哪？！】
【王言：我靠！高伊你再说一遍？！谢怀意？！】
【蒋文杨：信息确认中。概率低于百分之五。高伊，请提供具体坐标和人证物证。】
连万年潜水的钟薛楼都冒了个泡：【？】
高伊估计是激动坏了，又是一长串语音飚了出来，语速快得像机关枪：
**“真的！千真万确！老娘在B市！来看一个服装设计的展！刚结束，在展馆外面那条步行街上溜达！一抬眼！就看见一个背影！巨他妈像！！
我一开始还以为眼花了！结果那小子好像感觉到我在看他，回头看了一眼！就一眼！我操！真是他！谢怀意！虽然戴了眼镜，瘦了点，但绝对是他！化成灰老娘都认得！
他看到我，明显也愣住了，然后转身就想跑！幸亏老娘今天穿的是平底鞋！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把他逮住了！哈哈哈哈！还想跑？门都没有！”**
群里彻底炸锅了！
【江昊：B市？！怀意在B市？！我靠！伊姐牛逼！这都能让你碰上！】
【张明远：然后呢然后呢？他说什么了？这么多年跑哪儿去了？！】
【贺让：这小子！见面跑什么跑！肯定心里有鬼！】
【王言：伊姐！帮我要个签名！这可是失踪人口啊！】
【蒋文杨：已更新数据库。谢怀意，B市。存在可能性提升至百分之八十七点三。】
【钟薛楼：哦。】
高伊的语音又来了，带着点得意：
“还能说什么？一开始还想装不认识！被老娘几句话就诈出来了！支支吾吾的，还是跟以前一样，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不过好歹是把微信加回来了！等着！我这就把他拉进群！兄弟们！准备接客！@全体成员”
几秒钟后，群提示音响起：
【“晴海十剑客”群邀请“怀意”加入群聊】
群里出现了短暂的、诡异的寂静。像是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等着看这个消失了七年的“幽灵”会不会说话。
我盯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默认是地球的灰色头像，以及下面“怀意”两个字，心跳有点快。操。还是被发现了。高伊这女人，眼神也太毒了点儿。不过……也好。省得那小结巴整天东躲西藏的。
果然，群里没人说话，那个新进来的头像也安安静静，像个假人。
过了大概一分钟，可能是觉得太尴尬了，江昊第一个跳出来暖场。
【江昊：@怀意卧槽！怀意！真是你啊！想死哥哥们了！你这七年跑哪个山旮旯修仙去了？！】
【张明远：@怀意就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太不够意思了！】
【贺让：@怀意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在B市干嘛呢？读书还是工作？】
【王言：@怀意怀意！我是王言！还记得我不？】
【高伊：@怀意喂！别装死！出来说句话！大家可都看着呢！】
【蒋文杨：@怀意欢迎回归。根据群活跃度历史数据，你的回归将有效提升本群信息熵。】
【钟薛楼：。】
我看着屏幕上刷屏的@，能想象出手机那头的谢怀意，此刻肯定正手足无措、脸颊通红地盯着屏幕，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以他那鸵鸟性子，估计又想原地消失。
果然，过了好半天，就在大家以为他又要玩消失的时候，聊天框里才慢吞吞地跳出来一行字，言简意赅，带着他特有的、小心翼翼的客气和疏离：
【怀意：大家好，我在B市读书。抱歉，之前……有些事。谢谢大家还记得我。】
字里行间，透着一种刻意保持的距离感。
但这群人精，谁看不出来他这性子？根本没人介意。
【江昊：读书好啊！学霸就是学霸！在B大吗？牛逼！】
【张明远：没事没事！回来就行！啥时候有空？哥几个杀去B市找你聚聚！】
【贺让：对！必须聚！不醉不归！】
【王言：+1！等我从西藏回去就买票！】
【高伊：@怀意看到没？群众呼声很高啊！你小子这次可跑不掉了！】
【蒋文杨：B市至C市高铁平均耗时2小时37分，聚会的时空成本在可接受范围内。】
【钟薛楼：嗯。】
群里顿时被“聚会”、“宰他一顿”、“不醉不归”刷屏，热闹得像是要过年。
我看着屏幕，笑了笑，没跟着起哄。现在还不是时候。那小结巴肯定被这阵势吓坏了。我得给他点时间缓缓。
私聊窗口弹了出来。
【我的小结巴：怎么办？】
后面跟了个系统自带的、可怜兮兮的表情。
我能想象出他此刻皱着眉、一脸苦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回复他：
【商君意：什么怎么办？】
【我的小结巴：他们好像要过来】
【商君意：来就来呗。正好让他们看看，我把你养胖了点没。】
【我的小结巴：谁要你养！】
【商君意：害羞了？】
【我的小结巴：没有！】
【商君意：行了，别管他们。他们就是嘴上嗨，真能凑齐人来一趟B市不容易。你先装死，过两天他们就忘了。】
【我的小结巴：哦。】
【商君意：在干嘛？】
【我的小结巴：看群消息，有点吵。】
【商君意：别看了，视频？】
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发过来一个字：
【我的小结巴：嗯。】
我笑了笑，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C市的夜晚灯火通明，楼下街道车流如织。心里那点因为加班带来的烦躁，早就被屏幕那头的温度和群里的热闹驱散了。
七年了，散落天涯的星星，好像又开始一点点，重新汇聚起来。
而我最亮的那一颗，终于，又回到了我的轨道上。
虽然……还是有点胆小，有点爱害羞，说话笨笨的。
但没关系。
我的小结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