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接机恶作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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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缓缓滑行至廊桥，机身微微震动后彻底停稳。云连知解开安全带，从行李架上取下随身背包，动作不疾不徐。他打开手机，信号恢复的瞬间，一连串消息提示音争先恐后地响起。置顶的是沈景言的对话框，最新一条消息是半小时前发来的——一张从沈家客厅拍摄的照片，茶几上摆着切好的西瓜和冰镇饮料，背景里还能看到季晏盘腿坐在地毯上看电视的侧影。
【不好意思，我比你先回家啦，我在家等你哦~】
文字后面跟着一个吐舌头的表情包。
云连知盯着屏幕看了两秒，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他能想象出沈景言发这条消息时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像只偷到鱼的小猫，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
【云连知：呵，我现在在机场，过来接我回家[小狗死亡微笑.JPG]】
消息几乎秒回。
【沈景言：哥哥，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你的弟弟我已经在机场等你了[小猫微笑.JPG]】
云连知愣了一瞬，随即眉头皱起。沈景言在机场？怎么可能？他没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航班信息，除了......云连知忽然想到什么，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最终还是落了下去。
【云连知：早知道不跟你说了，我现在好想不认识你啊[小猫上吊.JPG]】
他收起手机，跟着人流走出舱门。机场通道里空调开得很足，与外面湿热的气候形成鲜明对比。云连知背着包，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些——不知为何，他心头隐隐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沈景言那句“已经在机场等你了”像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圈不安的涟漪。
转过最后一个弯，国际到达大厅的喧嚣扑面而来。接机的人群挤在栏杆外，举着各式各样的牌子，翘首以盼。云连知习惯性地低头看了眼手机，正准备给钟连舟发消息说自己出来了，视线却被前方某个极其醒目的存在牢牢抓住。
那是两幅巨大的红色横幅，用金色字体龙飞凤舞地写着：
“欢迎真少爷云连知回归，少爷不要怕，因为您的强来了”
“云氏集团唯一继承人云连知少爷，王者归来，夺回属于您的一切”
尤其是“云连知”三个字，被刻意放大加粗，在明亮的机场灯光下熠熠生辉，生怕方圆百米内有人视力不好看不见似的。横幅下方，几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彪形大汉一字排开，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表情肃穆得像在参加什么重要仪式。
云连知整个人僵在原地，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他感到脸颊发烫，耳朵嗡嗡作响，周围的一切声音——广播提示、人□□谈、行李箱滚轮摩擦地面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模糊。他的脚趾在鞋里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如果不是公共场合，他真想立刻转身买张机票飞回斯里兰卡。
尴尬。极致的尴尬。云连知感觉自己已经用脚趾在机场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抠出了一座精装版芭比梦幻城堡，现在正在向第二座进军。他下意识地侧头看向身旁的钟连舟——这位在旅途中结识、刚刚还相谈甚欢的新朋友，此刻正微微挑眉，目光在那两条横幅和云连知之间来回移动，嘴角似乎在上扬，但又努力克制着。
“这是......”钟连舟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给你准备的欢迎仪式？”
云连知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唯一清晰的念头是：沈景言，你死定了。这个念头像弹幕一样在脑海中疯狂滚动，加粗加亮，还自带闪光特效。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又刺耳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是那种菜市场小贩常用的扩音喇叭被调到最大音量的效果。一个抑扬顿挫、充满戏剧张力的男声透过喇叭响彻整个到达大厅：
“云少爷！您终于回国了！想当年，如果不是那假少爷陷害您，您也不可能被老爷赶到国外流放！您不在的时候，那假少爷过得可肆意妄为了，我们过得苦不堪言！但您放心，我们都支持您！现在，少爷，夺回属于您的一切吧！欢迎真少爷云少回国！”
这段话的语调起伏堪比八点档狗血连续剧，每一个停顿都恰到好处，每一个重音都充满感情。云连知甚至能想象出沈景言躲在某个角落里，捧着台词本，声情并茂朗诵时的模样——他一定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肩膀抖得像筛糠。
周围的人群开始骚动。有人好奇地张望，有人窃窃私语，有人举起手机拍照。云连知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自己身上，他这辈子从未如此渴望拥有隐身超能力。
“可恶的沈景言......”云连知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看来给你的教训还不够，还得加倍啊。”
他现在已经咬牙切齿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后槽牙磨出来的。他拉起行李箱，对钟连舟匆匆说了句“我们快走”，就低着头，像逃难一样往出口方向疾走。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离这个是非之地越远越好，离沈景言那个祸害越远越好。
可命运仿佛故意捉弄他。没走几步，那个该死的大喇叭声音又响起来了，而且离得更近：
“云少爷！请留步！您的忠实下属在此恭候多时了！”
云连知脚步一顿，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继续往前走，步伐更快了。他现在只想抛下这一切，抛下沈景言，抛下这个让他社会性死亡的机场。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他拉着钟连舟，专挑人少的通道走，七拐八绕，终于将那喧嚣抛在身后。
走出机场自动门，湿热的风扑面而来。钟连舟预约的车已经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安静地停在路边。钟连舟看了看云连知铁青的脸色，忍住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先走了，保持联系。”
“保持联系。”云连知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目送钟连舟上车离开。等车子驶远，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愤怒、无奈和想杀人的复杂表情。
他拿出手机，给沈景言发了条消息。
【云连知：我已经在车上了，你人呢？】
几乎是同时，不远处传来沈景言夸张的惊呼：“四哥！我在这里！”
云连知循声望去，看到沈景言正从机场侧门跑出来，手里还拿着那个罪恶的大喇叭，身后跟着两个帮忙举横幅的黑衣人——现在他们终于摘下了墨镜，云连知认出那是沈家司机王叔和园丁老李。两人一脸“我是被迫的”表情，见到云连知看过来，连忙移开视线，假装研究手里的横幅布料。
沈景言跑到云连知面前，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脸颊因为奔跑和兴奋而泛红。他眼睛亮晶晶的，像完成了什么了不起的壮举，正等着被夸奖。
“四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沈景言把大喇叭塞进云连知怀里，又指挥王叔和老李把横幅也递过来，“看我够不够义气？专门为你准备的欢迎仪式！排面拉满！”
云连知低头看着怀里沉甸甸的喇叭和卷成一团的横幅，又抬眼看向沈景言那张写满“快夸我”的脸。他沉默了三秒，然后缓缓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呢？让我出此大丑。”
“才没有！不要污蔑我！”沈景言连忙摆手，表情无辜得像只被冤枉的小狗，“这可是弟弟对哥哥您的爱呢！深情厚爱！感天动地！”
“你看我信吗？”云连知冷笑一声，“刚回国，我都没告诉你我的航班是什么时候，你都已经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沈景言眨了眨眼，忽然收起嬉皮笑脸，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哦，这不得搬出我那神通广大的大哥吗？大哥告诉我的。”
云连知眯起眼睛。他就知道。在这个家，能如此精准掌握每个人行踪的，除了沈景琛没别人。但大哥怎么会配合沈景言这种胡闹？除非......云连知想起沈景琛那张永远看不出情绪的脸，忽然明白了——大哥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对他提前回国、没有和家人一起行动的不满。而沈景言，就是那个被推出来执行“家法”的刽子手。
“我告诉你，”云连知一字一顿地说，声音平静却暗藏杀机，“今天大哥回来了也救不了你。”
这仇，他记下了。不仅记下了，还要加倍奉还。
沈景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见的慌乱：“啊！哥，我错了，哥，我错了，求你不要......”他抓住云连知的胳膊，像只即将被遗弃的小动物，眼睛湿漉漉的，“我只是一时兴起，想给你个惊喜......”
“告诉你，晚了。”云连知扯开他的手，露出一个标准的“死亡微笑”，“一切都晚了。”
沈景言感到背后一阵发凉，冷汗瞬间浸湿了衬衫。他看着云连知转身走向沈家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再看他一眼。完了。沈景言在心里哀嚎。他知道云连知这个人，表面看起来温和沉稳，其实最记仇。这次玩脱了，真的玩脱了。
他垂头丧气地跟着上了车，坐在云连知旁边，中间隔着一人宽的距离——这是他最后的求生欲。一路上，车内的气氛降到冰点。云连知闭目养神，沈景言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都被那无声的压迫感逼了回去。王叔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这对兄弟，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到家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给庭院里的花草树木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蝉鸣声依旧热烈，但比起白天的喧嚣，多了几分倦意。车子刚停稳，沈景言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像逃命一样冲进屋里。他现在只想离云连知远点，越远越好。
云连知不紧不慢地下车，看着沈景言仓皇逃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逃？能逃到哪里去？这个家就这么大，沈景言还能躲进地缝里不成？反正大礼在后面呢，不急。
他提着行李走进客厅，一眼就看到沈景言瘫在沙发上，用抱枕蒙着脸，一副“我已经死了别管我”的姿态。云连知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沈景言听清：
“沈景言，你的报应已经到了哦。”
“啊啊啊啊！”沈景言从沙发上弹起来，抱枕掉在地上。他抓着自己的头发，表情崩溃，“四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饶了我吧！”
“叫什么呢？”沈景琛的声音从餐厅方向传来，平静无波，“过来吃饭。”
沈景言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冲到餐厅，扑到沈景琛身边：“哥！四哥他要报复我！”声音凄惨，闻者伤心。
沈景琛放下手中的财经杂志，抬眼看了看他，又看向随后走进来的云连知，问：“你做了什么？”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随口一问，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沈景琛是了解他这个弟弟的——毕竟相处了快17年，沈景言那点小心思，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他......他......”沈景言“他”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能说什么？说他精心策划了机场欢迎仪式？说他把云连知的社会形象按在地上摩擦？说他让云连知在新朋友面前丢尽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