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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第 114 章 ...

  •   漱玉院的灯比药院亮些,光在摊开的卷宗上投下细碎的彩斑。苏泽兰正用镇纸压住最厚的一叠,指尖划过书页,眉头还没舒展开,院门外就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像有只马驹在往这儿冲。

      “泽兰!泽兰!”盛暄的声音先一步撞进来,带着校场的风,“我来啦——”

      话音未落,身影已经掀帘闯进来,披风上还沾着点草屑,显然是从校场直接跑过来的。

      他一眼就看见桌案上堆得老高的卷宗,眼睛亮了亮,几步凑过去,手撑着桌沿往下压,差点碰倒苏泽兰手边的油灯:“你在收拾啥呢?这么多纸……”

      苏泽兰伸手把油灯往旁边挪了挪,指尖在卷宗上顿了顿,没直接回答,只抬眼瞥他:“这么晚了,怎么来了?”

      “这不刚从校场回来嘛。”盛暄没察觉他的回避,自顾自地扒着桌沿往下瞅,小嘴劈里啪啦地说开了。

      “跟你说哦,我今天在校场练骑射,看见顾凛昭先生了!他去找盛炽,不知道拿了啥,一大包,沉甸甸的,裹得严严实实的,扛着就走,你说那是啥呀?是不是新到的兵器图谱?还是……”

      他越说越起劲,手在半空比划着,带起的风扫过卷宗,纸页“哗啦啦”响。

      苏泽兰被他吵得太阳穴突突跳,捏着镇纸的指尖紧了紧,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淡:“能有啥。顾凛昭本就是盛炽请来的,找他谈事、拿东西不是挺正常?”

      “可那包也太大了……”盛暄还在纠结,眼睛往卷宗缝里瞅,“比我上次给雪点雕买的草料包还大……”

      “别瞎猜了。”苏泽兰把最上面的卷宗合上,遮住那些标注着红点的地图,“先生们的事,轮不到我们置喙。”

      他抬眼看向盛暄,语气里带了点明显的敷衍,“你这么晚跑过来,就为了说这个?我都准备休息了。”

      盛暄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苏泽兰桌案上的东西似乎不想被多看,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半步:“也不是……就是练完,想过来看看你。”

      他瞥了眼合上的卷宗,又赶紧转开视线,“你……你这是整理完了?要睡了?”

      光落在苏泽兰略显疲惫的脸上,他确实有点累,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歇息一下,此刻被盛暄吵得更倦了。

      “嗯,”他点点头,开始收拾散在桌角的朱笔,“明天再弄这些,你也早点回去吧,晚风吹多了着凉。”

      盛暄看着他收拾东西的动作,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确实太吵了,小声“哦”了一声,却没挪步,眼睛黏在苏泽兰发红的耳根上。

      脚刚挪到门槛边,盛暄没来得及说“那我明天再来”,院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身影立在门口,手里端着个描金瓷碗,蒸汽从碗沿袅袅升起,混着桂花的甜香漫进来——是温热的粥。

      萧祈昀的目光先落在苏泽兰案上的卷宗上,随即扫过盛暄僵在半空的手,最后落在苏泽兰的脸上,声音清润得像浸过温水:“听下人说,你今天在药院待了一天,你和苏衍先生都没好好用饭。”

      他迈步走进来,将瓷碗放在桌案空处,碗底还带着余温:“厨房一直温着,趁热吃点。”

      苏泽兰愣了愣,看着碗里的白粥,米粒熬得软烂,米油泛着淡淡的黄。

      后知后觉地想起,傍晚从药院出来时,苏衍说“厨房里温着粥”,原来……是萧祈昀让人备的?

      “我……”苏泽兰刚想开口说不饿,就被盛暄抢了先。

      盛暄猛地抬头,带着点不服气:“你怎么也来了?”又探头往碗里瞅,“这粥看着挺稠,泽兰你饿不饿?”

      萧祈昀没理他,只将调羹递给苏泽兰,指尖擦过苏泽兰的手背,带着点粥碗的热气:“凉了就腥了。”

      苏泽兰接过调羹,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发紧。今天从药院到漱玉院,忙着整理卷宗,竟真的忘了吃饭。

      他低头舀了一勺粥,米香混着淡淡的米油滑进喉咙,温热的暖意顺着食道往下漫,熨帖得让紧绷的神经都松了些。

      盛暄又凑到苏泽兰身边,下巴快搁到桌案上:“泽兰,好喝不?我闻着挺香……”说着还偷偷瞪了萧祈昀一眼,像是在说“就你会献殷勤”。

      萧祈昀仿佛没看见他的眼神,自顾自地拿起苏泽兰合上的卷宗,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了敲:“这些是…?”

      苏泽兰舀粥的动作顿了顿,抬眼撞进萧祈昀的目光里——那眼神清明,像是早就猜到了,却没点破。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把粥碗往自己这边挪了挪,挡住卷宗的边缘:“师傅让整理的,说能学点东西。”

      “哦?”萧祈昀的眉梢微挑,视线在卷宗上顿了顿,没再追问,反而转向盛暄,语气平淡,“你不是要走吗?”

      盛暄被戳中,有点恼,却又不想真走,梗着脖子道:“我……我看泽兰喝粥!万一烫着了呢?”说着还真凑得更近了,眼睛盯着苏泽兰手里的调羹。

      苏泽兰被两人夹在中间,一边是萧祈昀沉静的目光,一边是盛暄灼热的视线,手里的粥忽然变得有点烫。他加快了舀粥的速度,含糊地说:“我快喝完了,你们……”

      苏泽兰放下调羹,瓷碗与桌案碰撞出轻响,米油在碗底晃了晃。他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语气里的疲惫藏不住了:“粥喝得差不多了,我真得歇了。”

      他抬眼看向两人,目光在盛暄凑得太近的肩膀和萧祈昀搭在卷宗上的手指间转了圈,“你们也回去吧,太晚了。”

      这话说得直白,几乎是明着下逐客令了。

      盛暄的肩膀垮了垮,却没挪步,反而伸手去够桌角的朱笔,指尖在笔杆上转了圈。

      “急啥呀,我帮你把笔收收?你看这案上乱的,明天找起来多费劲。”说着就真的动手往笔筒里插笔,动作慢悠悠的,摆明了想耗着。

      苏泽兰看着他故意放慢的动作,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性子,跟没长大的孩子似的,耍赖都写在脸上。

      而萧祈昀,指尖在卷宗封面上轻轻滑过,像是在掂量厚度,忽然开口:“这些卷宗堆着占地方,我帮你搬到里屋书架上吧。”

      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提议,目光却落在苏泽兰略显苍白的脸上,“夜里凉,你刚喝完粥,起身容易着凉。”

      这话听着全是关心,可苏泽兰怎么会不明白——里屋是他的卧房,搬卷宗不过是借口,分明是想往里屋走。

      “不用麻烦。”苏泽兰按住萧祈昀的手腕,指尖触到对方微凉的皮肤,“我明天自己搬就行,不重。”

      他抽回手时,指腹蹭过萧祈昀的袖口,带起点布料的褶皱,“真的,我累了,想早点睡。”

      盛暄在旁眼珠一转,忽然往门口瞟了瞟,又凑回苏泽兰身边,声音压得低了些:“那……那我在外面廊下待着?万一你夜里渴了、或者想添灯,喊一声我就听见了。”

      他说得恳切,眼睛亮晶晶的,像只等着被允许留下的大型犬。

      苏泽兰刚要拒绝,就见萧祈昀已经抱起最上面一叠卷宗,脚步轻快地往内室走:“里屋书架高,你够不着。”他头也不回,声音从帘后飘出来,“放好就走,不耽误你休息。”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连拒绝的余地都没给。

      苏泽兰看着被掀开的内室门帘,又看看身边一脸“你看他都进去了”的盛暄,只觉得太阳穴跳得更厉害了。

      昨夜的温热触感仿佛又漫了上来——盛暄搭在肩上的手,萧祈昀落在肩窝的呼吸,还有两人无意识往中间挤的力道,暖得让人发懒,却也乱得让人发慌。

      他知道,这两人哪里是真要帮忙。

      盛暄见他没再反对,偷偷咧了咧嘴,手脚麻利地把剩下的笔都收进笔筒,又拿起镇纸在案上放好,动作倒是快了不少,只是那双眼睛,始终黏在苏泽兰的侧脸上,没离开过。

      内室传来书架抽拉的轻响,萧祈昀的声音跟着飘出来:“最上层空着,正好放这些。”顿了顿,又补了句,“你这书架该擦了,积了层灰,我顺手帮你擦擦吧。”

      苏泽兰闭了闭眼,彻底放弃了争辩。

      漱玉院的灯还亮着,盛暄在案前磨磨蹭蹭地摆弄笔筒,萧祈昀在里屋借着“擦灰”的由头迟迟不出来。

      苏泽兰靠在椅背上,听着两人刻意放缓的动作声,忽然觉得这夜好像格外长——长到足够让那些藏在“帮忙”“关心”底下的心思,悄悄漫出来,缠得人没法脱身。

      苏泽兰转身走进内室时,烛火的光在床榻边投下片暖影。锦被叠得整整齐齐,床脚还放着他刚换下的外袍,透着点漱玉院特有的暖香。

      他站在床榻前,没回头,却能清晰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盛暄的步子急,踩在地板上“噔噔”响,几乎是贴着他的脚后跟。

      三人在床榻前站定,烛火在彼此脸上晃出跳动的影,谁都没说话。

      空气里的沉默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的,压得人呼吸都慢了些。

      苏泽兰终于转过身,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盛暄的眼睛亮得惊人,睫毛在烛火下忽闪,像藏着两簇小火焰;萧祈昀的眼神沉些,却在眼底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袖口。

      他忽然笑了,有点无奈,又有点了然:“你们俩,都想在这儿留宿?”

      话音刚落,盛暄的头点得像捣蒜,嘴里还没来得及应声,萧祈昀已经先一步颔首,声音清润:“夜里风大,你一个人……”

      “打住。”苏泽兰抬手打断他,指尖在眉心按了按,他往门口偏了偏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既然这么想留,那就留吧。床够大,你们俩在这儿歇着。”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去师傅那边挤一晚。”

      “啊?”

      盛暄的眼睛猛地瞪圆了,像被石子砸中的雀儿,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脚跟磕在床腿上,发出“咚”的轻响。——不是我和苏泽兰要一起睡的吗?怎么变成我跟萧祈昀了?

      他飞快地瞥了眼身旁的萧祈昀,对方正垂眸看着地面,侧脸在烛火下显得格外冷硬。

      盛暄的眉头瞬间皱成个疙瘩,视线扫过那张宽敞的床榻,又落回萧祈昀身上,鼻尖几不可察地撇了撇。——跟这家伙单独睡?还不如去马厩睡。

      他攥紧了袖摆,嘴巴动了动,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全堵在喉咙里,最后只化作一声含糊的气音,带着点没处撒的懊恼。

      萧祈昀的眉峰也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目光落在苏泽兰脸上,带着点没说出口的探究:“药院的床本身就窄,苏衍和顾凛昭他们两个人,更何况苏衍先生夜里浅眠,你去了反倒吵着他。”

      他语气温和,却字字往苏泽兰的软肋上戳。

      盛暄立刻附和,使劲点头:“就是啊!苏衍先生那床那么小,你去了肯定睡不好!”

      他说着,偷偷往萧祈昀那边睨了眼,两人目光在空中撞了下,都带着点“怎么是你”的嫌弃,又飞快移开。

      苏泽兰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心里那点无奈忽然漫出点好笑,没接话,转身就往门口走,指尖已经碰到门帘的系带。既然这俩不肯退让,他走便是,总好过夜里被夹在中间,连翻身都费劲。

      “泽兰!”

      手腕刚要掀开帘布,后腰忽然被牢牢抱住。盛暄的力道很大,带着点怕他跑掉的急,胸膛贴在他背上,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少年人滚烫的体温和急促的心跳。

      “别走嘛。”盛暄的声音闷闷地撞在他后颈,带着点委屈的鼻音,“我不跟他抢了还不行吗?你留下……我们仨一起睡,跟昨晚一样,不可以吗?”

      苏泽兰被他勒得差点喘不过气,抬手去掰他的胳膊,指尖触到盛暄紧绷的小臂肌肉:“松手,勒得我疼。”

      身后的萧祈昀也走了过来,没碰他,只在他身侧站定,目光落在盛暄环在他腰间的手上,语气里带了点凉意:“盛暄,松手。”

      苏泽兰被夹在中间,前有门帘挡路,后有盛暄的熊抱,身侧还有萧祈昀沉沉的目光,忽然觉得这漱玉院的烛火,比刚才亮得刺眼。

      他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盛暄环在腰间的手,声音软了些:“先松开。”

      盛暄愣了愣,见他语气松了,才不情不愿地松了劲,却还攥着他的衣角,生怕他再往门口挪半步。

      苏泽兰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两人——盛暄眼底还带着点没散去的慌张,萧祈昀的指尖在袖中蜷着,显然也没真放他走的意思。

      烛火在三人之间跳着,暖得像要把这夜都焐化。苏泽兰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念头,确实有点天真。想从这俩手里脱身?怕是没那么容易。

      苏泽兰转过身,指尖点了点床榻边缘,锦被的褶皱在烛火下看得清楚:“就这么大点地方,仨人挤着,夜里翻身都得打架。”

      他语气里带点嫌弃,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琐事。

      盛暄的眼珠“滴溜”转了一圈,忽然拽住萧祈昀的胳膊,力道大得差点把人带个趔趄:“你出来!”

      他没等萧祈昀反应,半拖半拉地把人拽出了内室,门帘被带得“啪”地晃了一下,挡住了里面的烛火。

      “你干嘛?”萧祈昀被拽到外间的桌案旁,眉头皱得更紧,甩开盛暄的手时,,发出轻响。

      “你傻不傻?”盛暄,声音压得像蚊子哼,却带着点急吼吼的认真,“与其在这儿争,不如一人一天!今天我跟苏泽兰睡,明天换你,公平!”

      萧祈昀挑眉看着他,眼底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像在看个傻子:“公平?”

      他指尖捻着袖口被拽皱的地方,语气凉得像淬了冰,“你以为这是分点心?”明明可以想办法让苏泽兰只留自己,凭什么要跟这傻得儿轮流?

      “不然咋办?”盛暄急得跺脚,外间的烛火被震得晃了晃,“总不能真让苏泽兰去药院吧?到时候他跟师傅睡一屋,咱俩连边都挨不上!”

      他说着,又往内室方向瞟,耳朵尖动了动——隐约听见里面传来水声,像是苏泽兰在洗漱。

      萧祈昀的目光也沉了沉。

      水声淅淅沥沥的,混着布巾摩擦的轻响,是苏泽兰睡前的习惯。这声音像个提醒,敲得两人都静了下来。

      再耗下去,苏泽兰怕是真要吹灯睡了,到时候别说争谁睡这儿了,能不能留在这屋都难说。

      盛暄和萧祈昀同时闭了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点“算了”的妥协。

      萧祈昀没再看盛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那我今晚留下。”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掀开门帘,月白长衫的下摆扫过门槛,没带起半点犹豫,径直走进内室。

      盛暄愣在原地,张着嘴半天没合上,像被施了定身咒。烛火在他脸上晃,映出眼底的震惊和后知后觉的憋屈——这提议是他提的啊!怎么转脸就被萧祈昀抢了先?

      他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发白,心里的火气“噌”地窜上来。可转念一想,刚才自己还拍着胸脯说“公平”,现在冲进去争,倒显得是自己不守约。

      “可恶……”盛暄咬着牙,往内室的方向瞪了一眼,门帘被风吹得轻轻晃,像在嘲笑他的笨。

      最终,他只能恨恨地转身,脚步“噔噔”地往外走。

      “等着!”他走到院门口时,忽然停下脚步,对着内室的方向低声吼了句,声音里带着点赌气,边自言自语边比划:“明天,哦不对后天,我就让人把床改大!改到那么大!到时候……”

      说到一半,又觉得没必要跟空气较劲,悻悻地闭了嘴,转身冲进夜色里。风卷着他的嘟囔飘回来,细得像蚊子哼:“……到时候不管你在不在,我都要跟泽兰睡……”

      萧祈昀掀开门帘走进内室时,烛火正落在苏泽兰的背影上。

      他刚洗漱完,发梢还滴着水,湿了大半截后颈的衣领,手里攥着块布巾,正背对着床榻,一下下擦拭着发间的水珠,肩膀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株被雨打湿的兰草。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皂角香,混着水汽,暖得让人心头发软。

      萧祈昀没说话,径直走过去,在苏泽兰身后站定。

      布料摩擦的轻响里,他忽然伸出手臂,从两侧环住苏泽兰的腰,掌心贴着他微凉的衣襟,轻轻收了收力道——不算紧,却带着不容错辨的亲昵。

      苏泽兰的动作顿了顿,布巾停在发间,指尖微微发紧。他能感觉到萧祈昀的胸膛贴在背上,隔着衣料,传来平稳的心跳,比白日里的沉静多了几分温度。

      “盛暄走了?”苏泽兰刚把布巾搭在盆沿,水汽在他脸颊上凝成细珠,看着格外清亮。

      “嗯。”萧祈昀的声音落在颈窝,带着点刚进屋的微哑,热气拂过皮肤,引得苏泽兰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我来帮你。”

      说着,他抬手,自然地从拿起布巾。指尖擦过苏泽兰的指腹,带着点布巾的潮气,却烫得苏泽兰的耳尖瞬间红了。

      萧祈昀的动作很轻,布巾在发间穿梭,避开打结的地方,力道刚好能吸走水汽,又不会扯得头皮疼。

      他的呼吸落在苏泽兰的颈侧,和发间滴落的水珠一起,在衣领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苏泽兰低着头,视线落在地面的水渍上,没说话。起初的惊讶褪去后,只剩下种无奈的纵容——他早该知道,萧祈昀一旦决定留下,就不会安安分分地等着。

      “左边还有点湿。”萧祈昀的指尖穿过发丝,轻轻拨了拨左侧的发,布巾擦过耳廓时,带起阵细微的痒。

      苏泽兰往右侧偏了偏头,方便他动作,声音闷闷的:“快点,头发干了睡觉。”

      “嗯。”萧祈昀应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加快,反而借着擦发的动作,指尖偶尔擦过苏泽兰的后颈——那里的皮肤细腻,被水汽浸得温热,像块上好的暖玉。

      布巾摩擦的窸窣声里,藏着没说出口的话。直到发梢的水珠差不多擦干,萧祈昀才收回手,将布巾放在旁边的矮桌上。

      萧祈昀的手臂环在苏泽兰的腰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将人往床榻方向带。苏泽兰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感受到衣料下传来的体温,比平日高出几分,带着蓄势待发的热度。

      “我自己能走。”苏泽兰的声音轻的像羽毛,尾音却被萧祈昀突然收紧的手臂掐断,那只手顺着他的腰线滑到小腹,掌心贴在单薄的里衣,热度几乎要灼穿布料。

      “知道。”萧祈昀低笑一声,气息喷在苏泽兰的耳廓,烫得他缩了缩脖子,“但我想搂你走。”

      这话直白得像没遮拦的月光,落得苏泽兰耳尖又红了几分。他没再反驳,任由萧祈昀半扶半搂着往床榻挪。

      萧祈昀的唇蹭过他的耳尖,声音里含着笑,“走怎么快做什么?”温热的吐息钻进耳廓,激的苏泽兰浑身一颤,“夜还长着呢。"

      床榻近在咫尺,苏泽兰的指尖无意识的救助意外,他太清楚接下来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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