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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 7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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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泽兰感受到手背上萧祈昀那温热的触感和沉稳的力道，又听到萧祈昀那看似为盛暄开脱、实则带着安抚和引导的话语，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打消，但那股想要立刻刨根问底的冲动却被稍稍压了下去。
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抓着盛暄手腕的手。
盛暄如蒙大赦，立刻将左臂收了回来，飞快地将衣袖拉下，盖住了那刺眼的纱布。
他偷偷松了口气，感激地瞥了萧祈昀一眼，虽然知道萧祈昀可能猜到了什么，但此刻能帮他解围，他还是很感激。
“喝汤吧。”苏泽兰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重新将碗递给盛暄，这次是稳稳地放在盛暄的右手上，“……小心烫。”
盛暄接过碗，温热的碗壁透过手心传来暖意。他看着苏泽兰那依旧带着担忧和一丝未消疑虑的侧脸，再看看自己“光荣负伤”的左臂，一个大胆又带着点“作死”的念头瞬间冒了出来！
他眼珠一转，脸上立刻换上一种极其夸张的、混合着痛苦和委屈的表情，左手还故意“虚弱”地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着。
“哎哟……”盛暄拖长了调子，声音带着点可怜兮兮的意味，眉头皱得死紧，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泽兰……我这胳膊……好像真有点使不上劲儿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右手端着碗，故意做出摇摇晃晃、随时要洒出来的样子，眼神却偷偷瞟向苏泽兰，“你看……这碗……它怎么这么沉啊……端不稳了……”
苏泽兰看着盛暄那副浮夸的表演和故意晃动的碗，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盛暄是在装！更何况他刚才放食盒、指萧祈昀的时候，动作可一点没见迟缓！
但……看着盛暄那故意皱成一团的脸，再想到他左臂上那厚厚的纱布，还有那点因为自己可能受伤而流露出的、不易察觉的心虚……苏泽兰心里那点无奈最终还是压过了无语。
他叹了口气，认命般地伸出手，从盛暄那“摇摇欲坠”的右手中接过了汤碗。
“行了行了，别装了。”苏泽兰的声音带着点无奈和纵容，没好气地白了盛暄一眼，“坐好。”
盛暄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脸上那夸张的痛苦表情瞬间消失，只剩下得逞的、如同偷腥猫般的灿烂笑容。
他立刻乖乖地在矮几旁的软垫上坐好，腰板挺得笔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苏泽兰，就差摇尾巴了。
苏泽兰端着碗，在盛暄身边坐下。他用勺子舀起一勺温热的羹汤，轻轻吹了吹，确认不烫了，才递到盛暄的唇边。
“张嘴。”苏泽兰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动作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细心。
盛暄立刻咧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毫不犹豫地一口含住了勺子，将那勺温热的汤喝了下去。
他一边喝，一边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唔……好喝！泽兰喂的就是不一样！”眼神还得意地瞟了一眼旁边静坐的萧祈昀，带着点炫耀意味。
苏泽兰被他这毫不掩饰的得意和那声“泽兰喂的就是不一样”弄得耳根微热，脸上却依旧绷着，只是又舀起一勺汤，动作更快地塞进盛暄嘴里：“喝你的汤！废话那么多！”
盛暄被塞了一嘴汤，也不恼，反而笑得更加灿烂，继续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苏泽兰，仿佛在享受什么无上美味。
而另一边，萧祈昀不知何时已经重新坐回了矮几对面。他手里端着一杯刚沏好的清茶，姿态优雅从容，仿佛在欣赏一出有趣的戏剧。
他慢条斯理地吹了吹茶汤的热气，然后浅浅地啜了一口。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唇边的笑意，但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弧度，却透着一丝玩味和……不易察觉的凉意。
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盛暄那副得意洋洋、如同被投喂的大型犬般的模样，又落在苏泽兰那虽然板着脸、却动作轻柔地一勺一勺喂汤的侧影上。
萧祈昀的脸上始终带着那副温和从容的“似笑非笑”，仿佛对眼前这亲昵的一幕毫不在意。
只是，他握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摩挲了一下温润的杯壁，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冰面下暗流涌动的情绪。
盛暄心满意足地喝完了最后一口汤，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仿佛那碗普通的羹汤是什么琼浆玉液。
他放下碗，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矮几上那幅已经完成的墨梅上。
刚才只顾着“负伤”和“求投喂”，都没仔细看。
“哟！画完了？”盛暄凑近了些，好奇地打量着那株墨梅，遒劲的枝干，含苞待放的花苞，虽然笔法在他这个外行看来略显稚嫩，但整体透着一股清雅和生机。
“画得不错啊泽兰！这梅花……看着还挺精神！”他由衷地赞叹道，虽然不懂画，但好坏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苏泽兰看着盛暄那副真心实意赞叹的样子，又想起他刚才那点幼稚的得意，心里的无奈和纵容更甚。他收拾好碗勺，目光也落在那幅画上，轻声道：“是殿下教得好。”
他顿了顿，看着盛暄那双因为好奇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他拿起旁边一支干净的毛笔，蘸了点清水，然后递向盛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鼓励和试探：“盛暄，你要不要……也试试？”
“啊？！”盛暄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往后一缩！看着递到眼前的毛笔，如同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他连连摆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不不不！不行不行！我哪会这个啊！”他脸上写满了抗拒和“你别害我”的表情，“我这手……拿刀拿枪还行！拿这玩意儿？不行不行！肯定给你画坏了！”
他一边说，一边还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自己“负伤”的左臂，仿佛在强调自己跟画画这种风雅事完全不沾边。
苏泽兰看着盛暄那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他收回笔，声音温和：“我也不会。以前从没碰过这些。”
他指了指画纸，“是殿下耐心教我的。你看，从怎么握笔，到怎么运力，怎么点染……殿下都教得很仔细。”
苏泽兰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对萧祈昀的信任和感激，眼神也自然地看向了对面的萧祈昀。
萧祈昀正端着茶杯，闻言，抬眸迎上苏泽兰的目光，嘴角噙着那抹温和的笑意，微微颔首，仿佛在说“这是应该的”。
盛暄听着苏泽兰的话，再看看苏泽兰看向萧祈昀时那带着信任的眼神，心里那点小小的得意瞬间被一股酸溜溜的感觉取代。他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
“哼……教得再好……那也是他教你的……”语气里带着点孩子气的别扭，像是在说“又不是教我的”。
但他终究还是抵不过好奇。他探头探脑地又看了看那幅画，再看看苏泽兰手中那支毛笔，心里痒痒的。
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没受伤的右手。
“那……那我试试？”盛暄的声音带着点不确定和跃跃欲试，他看向苏泽兰，眼神亮晶晶的。
苏泽兰看着盛暄那副既想尝试又怕出丑的可爱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将蘸了清水的笔递给盛暄：“嗯，用清水在空白处试试力道，画坏了也不怕。”
盛暄接过笔，动作笨拙得像握着一把匕首。他学着苏泽兰刚才的样子，悬腕提笔，对着画纸空白处，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落下笔去！
“唰——！”
一道粗壮、歪斜的线条出现在纸上，像一根被压弯的树干。
盛暄眉头紧锁，显然不满意。他手腕一转，笔锋在“树干”顶端猛地一顿，然后画了个歪歪扭扭、扁扁的圆圈，像个发育不良的土豆。
苏泽兰眨了眨眼，有点困惑。这是什么？石头？还是……某种瓜果？
盛暄没理会苏泽兰的疑惑，他全神贯注，又在“土豆”两侧添了两笔——直愣愣地竖着，像两根倔强的天线！
苏泽兰的眉头微微蹙起，更困惑了。这……是什么？
盛暄似乎觉得不够，又在“天线”根部添了几笔，想修饰一下……结果那两根“天线”变得像两片被踩扁的、软趴趴的树叶！
苏泽兰：“……”他完全看不懂了。
盛暄深吸一口气，决定画主体！他手腕用力，笔走龙蛇！
“唰唰唰——！”
几道粗犷、毫无章法的线条在“土豆头”下方蔓延开来，歪七扭八，粗细不均，有的地方墨迹浓重，有的地方又断断续续……活像一堆纠缠在一起的烂麻绳！
苏泽兰看着那团越来越失控的“麻绳”，嘴角忍不住开始抽搐。这是什么抽象派？
盛暄不死心，又在“麻绳”末端狠狠戳了几笔，想画出强壮的支撑……结果那几笔像是几根插在麻绳堆里的、短小僵硬的火柴棍！
最后，他手腕一抖，在“麻绳堆”后面画了一条细长、弯曲、末端还带个钩的线……像一条垂死的蚯蚓！
一幅由歪土豆、烂树叶、纠缠麻绳、火柴棍和垂死蚯蚓组成的、极其抽象、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杰作”，跃然纸上！
盛暄放下笔，长舒一口气，看着自己的“大作”，脸上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甚至还带着点小得意地看向苏泽兰。
苏泽兰看着纸上那团惨不忍睹、抽象到极致的涂鸦，再看看盛暄那副“求表扬”的表情，一时语塞，哭笑不得。
他努力想从这团混乱中找出一点逻辑或者形象，但失败了。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明显促狭和调侃的清润声音在一旁响起：
“哦？”萧祈昀不知何时已经踱步到了矮几旁，他微微俯身，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纸上那团“杰作”，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那个歪土豆和两片烂树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这莫非是……画了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
“老虎”二字一出，如同点睛之笔！
苏泽兰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歪土豆”和“烂树叶”上——圆脑袋，两片耷拉的耳朵……再看向下面那团“纠缠麻绳”和“火柴棍”——身体和四肢？还有那条“垂死蚯蚓”——尾巴？！
“噗……”苏泽兰的脑海中瞬间将萧祈昀的提示和纸上的图案对应起来，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喜感猛地涌上喉咙！
他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笑声直接喷出来！肩膀因为强忍笑意而剧烈地颤抖起来！
苏泽兰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别过脸去，用手死死捂住嘴，但压抑不住的、如同漏气般的“噗嗤噗嗤”的笑声还是从指缝里钻了出来！他笑得浑身发抖，眼泪都快憋出来了！
“……耳朵……”苏泽兰好不容易从指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带着浓重的笑意和颤抖，他强忍着笑，指了指那两片“烂树叶”，试图给出一点“专业”建议，虽然他自己也是新手，“……可以再……再圆润一点？”
说完，他自己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盛暄的脸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他看看纸上那团被萧祈昀称为“被拔了牙的老虎”的涂鸦，再看看苏泽兰笑得浑身发抖、眼泪汪汪的样子，又羞又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萧祈昀！你……你少胡说！”盛暄恼羞成怒地对着萧祈昀吼道，声音都变了调，“谁……谁画老虎了！我……我画的是……是……”
他“是”了半天，也编不出个像样的东西，最后只能气急败坏地一把抢过那张“杰作”，揉成一团塞进怀里，“不画了！再也不画了！这破笔！一点都不好用！”
他一边嚷嚷，一边偷偷瞄着苏泽兰那依旧笑得停不下来的样子，心里那点羞愤又被苏泽兰难得的开怀笑容冲淡了些许，只剩下一种“算了算了，苏泽兰开心就好”的无奈和……一丝隐秘的满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