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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冬至这天,长沙下起了小雪。细碎的雪花在昏黄的路灯下飞舞,给潮湿的街道覆上一层薄薄的白。
      红姐提着一袋汤圆推门进来,发梢还沾着未化的雪花:“今天冬至,都得吃汤圆,团团圆圆!”
      别经年正在调试暖气,闻言回头:“这么早?”
      “早点准备嘛。”红姐把汤圆放进冰箱,搓着手取暖,目光在正在擦拭酒杯的黄作粱身上转了转,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没再说什么。
      下午,雪下得更大了。
      黄作粱站在门口看雪,忽然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轻轻披在他肩上。
      “站着不冷?”别经年的声音很近,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
      黄作粱回头,看见别经年只穿了件薄毛衣站在他身后,手臂若有若无地环着他的肩膀。“你不冷?”
      别经年没回答,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深蓝色的围巾,仔细地替他围上。修长的手指不经意擦过他的下颌,带来一阵微麻的触感。“给你的。”
      围巾很柔软,带着皂角和阳光的味道。黄作粱把脸埋进去,耳根微热,能感觉到别经年的手掌在他肩头轻轻按了一下才松开。
      傍晚,阿斌顶着雪花冲进来,脸色比天气还阴沉。
      “别老板,有酒吗?烈的。”他一屁股坐在吧台前,声音沙哑。
      别经年默默倒了杯威士忌推过去。
      阿斌一口灌下半杯,这才注意到店里的装饰:“今天冬至啊...”
      “出什么事了?”黄作粱问。
      “被裁了。”阿斌苦笑,“整个部门一锅端。”
      他掏出手机,屏保还是公司团建的照片:“辛辛苦苦干了五年,说不要就不要了。”
      别经年又给他倒了杯酒,手臂很自然地搭在黄作粱身后的椅背上:“需要帮忙就说。”
      这个看似随意的动作让黄作粱心头一跳,能感觉到别经年手肘传来的温度。
      “能帮什么?”阿斌摇头,“这年头,IT民工还不如民工。”
      窗外,雪越下越大。阿斌一杯接一杯地喝,最后他趴在吧台上,肩膀微微颤抖。
      黄作粱想起自己刚失业时的绝望,感同身受。他轻轻拍了拍阿斌的背,这时别经年的手也落在他背上,温暖的手掌正好覆住他的手背。
      “会好的。”别经年低声说,不知是在对阿斌说,还是在对黄作粱说。
      深夜,阿斌醉得不省人事。别经年和黄作粱一左一右扶着他去隔间。狭窄的过道里,两人的身体不时碰在一起。黄作粱能闻到别经年身上淡淡的酒气混着皂角香,感觉到他结实的手臂稳稳地托着阿斌,也若有若无地护着自己。
      收拾完酒吧,已经凌晨一点。雪停了,月光照在雪地上,亮如白昼。
      “煮点汤圆吧。”别经年突然说,手指轻轻碰了碰黄作粱的手腕。
      厨房里热气腾腾。别经年专注地搅动着锅里的汤圆,黄作粱站在他身侧准备碗筷,肩膀抵着他的臂膀。这个触碰让两人都顿了一下,但谁都没有移开。
      “今天...”黄作粱轻声开口。
      “嗯?”别经年转头看他,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额头。
      就在这时,锅里的汤圆突然噗噗地沸腾起来,滚烫的水溅出来,正好溅在别经年手背上。
      黄作粱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拉到水下冲洗。别经年的手很大,指节分明,手背上那道旧疤在水流中格外清晰。黄作粱用指尖轻轻抚过发红的皮肤,感觉到别经年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疼吗?”黄作粱问,不自觉地握紧了他的手。
      别经年没有抽回手,反而向前一步,将他圈在洗手池和自己之间:“不疼。”
      水流哗哗作响,蒸汽模糊了窗户。他们站在狭小的厨房里,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黄作粱抬头,对上别经年的目光,感觉到他的呼吸拂过自己的唇畔。
      “我...”黄作粱刚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这个突如其来的打扰让两人同时一震。别经年关掉水龙头,手指在黄作粱手背上轻轻捏了一下才松开:“我去看看。”
      门外站着个浑身是雪的中年男人,神色焦急:“请问有个叫阿斌的年轻人在这里吗?我是他房东,他老婆突然要生了,打他电话一直没人接!”
      别经年立即带他去隔间。阿斌被摇醒时还迷迷糊糊,听到消息后瞬间清醒,脸色煞白。
      “我、我得去医院...”他慌乱地找鞋,手抖得连鞋带都系不上。
      黄作粱把外套递给他:“别急,我们送你去。”
      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积雪在车轮下发出咯吱声响。车内,阿斌不停地搓着手,嘴里念念有词:“预产期还有半个月啊...怎么会...”
      医院产房外,阿斌来回踱步,时不时看一眼紧闭的门。别经年和黄作粱陪在一旁,谁都没有说话。
      凌晨四点,产房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啼哭。护士抱着襁褓出来:“恭喜,是个女儿,母女平安。”
      阿斌接过那个小小的婴儿,手还在发抖,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像是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回程的路上,天已经蒙蒙亮。阿斌坐在后座,看着窗外渐亮的天空,突然说:
      “我想好了,回老家。”
      下车时,阿斌郑重地向他们道谢。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黄作粱轻声问:
      “你说他以后会后悔吗?”
      别经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伸手轻轻拂去黄作粱肩上的雪花,手掌在他肩头停留了片刻:
      “人生没有完美的选择,只有不后悔的选择。”
      回到酒吧,天已大亮。灶台上的汤圆早就凉透了,但两人都不觉得饿。
      别经年重新开火煮汤圆。氤氲的蒸汽中,他忽然说:“我父亲走的时候,我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黄作粱怔住了,不自觉地靠近一步,手臂轻轻贴着他的手臂。
      “那时候在准备很重要的比赛。”别经年搅动着锅里的汤圆,手肘与黄作粱的相触,“等我比完赛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黄作粱能听出里面深藏的遗憾。他伸出手,轻轻覆在别经年握着汤勺的手上。
      “所以,”别经年放下汤勺,转身面对他,双手自然地扶住他的腰际,“有些事,不能等。”
      黄作粱被他圈在灶台前,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这个姿势太过亲密,让他心跳加速,却没有丝毫想要挣脱的念头。
      “就像现在。”
      别经年低声说,额头轻轻抵住他的。
      黄作粱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迟来的亲密。他们鼻尖相触,呼吸交融,在弥漫的蒸汽中静静相拥。
      许久,别经年才稍稍退开,盛起汤圆。他把碗递给黄作粱,手指在交接时轻轻划过他的掌心。
      他们坐在窗边,安静地吃着汤圆。芝麻馅很甜,暖意从胃里蔓延到全身。窗外,新的一天开始了,积雪在朝阳下闪闪发光。
      别经年的手始终没有离开,一直轻轻握着黄作粱的手腕,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他的皮肤。这个细微的动作比任何言语都更能传达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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