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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跑什么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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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远把会议推了,看到赵羽扬的消息后他立马把工作安排给了助理,请假回了家。
回到家中,母亲似乎没料到他会回来,正穿着他的拖鞋在家扫地拖地。陈远压下烦躁的情绪,从鞋柜里翻出赵羽扬的拖鞋穿上了,并且暗自决定重新再买一双新的拖鞋。
陈母:“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我回来拿个东西。”陈远说着,却看向四周,“我朋友呢?”
陈母:“拿了东西就走了……你拖鞋……”
陈远:“你穿着吧。他什么时候走的?”
陈母:“走好一会儿了……我看你这个朋友啊,哎……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脾气大的呦。”
陈母支支吾吾地说了两句赵羽扬的坏话,这让陈孝的心情更加烦躁。陈远想让陈母别评论赵羽扬,但又觉得没必要挑衅母亲,就算了。
他进屋走到客卧面前转了转把手,发现房门锁了,于是转向母亲:“房间钥匙呢?”
“你朋友拿走了,我拦都拦不住。你赶紧跟他要回来。”陈母道,“你这个朋友,和个小流//氓似的。气得我呀……”
陈远顿了顿。母亲一会儿一个“脾气大”,一会儿一个“小流//氓”的,这两个人肯定是出什么问题了。
但是赵羽扬没和他说。
陈远皱皱眉:“他怎么了?”
“没爹没妈的东西,就是没教养!”
“妈,你这么说有点过分了啊。”陈远赶紧反驳。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虽然母亲没明说,但是肯定是拿赵羽扬孤儿的事情说事来了。他皱眉道:“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啊,你知道什么啊。”
“我说什么了,你怎么还向着外人!为着那么个小混混,你顶撞你妈!”陈母愕然又失望地看着他,眼眶瞬间就红了。
看到母亲这个样子,陈远无奈又愧疚:“妈,你别反应那么大。我只是觉得咱不能拿着这个事说人家……”
他想,母亲应该是不知道赵羽扬是四五岁带着记忆被人遗弃的,不然怎么会把话说得这么狠。
陈母完全没能get到陈远的意思,闻言瞬间蓄满泪水:“我看你念书都念狗肚子里去了,你那个混混朋友在你家里好一个瞪我,你呢……为着一个外人,回来又把你妈训了一顿。”
陈远捏了捏眉心,沉默了。
他想说的是,让母亲不要随意地戳人伤疤。赵羽扬对陈母说这件事的时候,肯定是傻乎乎地把陈母当成了自家人。
却没想到陈母会拿这件事批判他。
他对这件事很敏感,陈远都从来不提。
更重要的事,每次一想起这个事,陈远就会心疼,就会愈发清楚赵羽扬非常非常想要一个家。
可他不敢给。
“我就说你在外面学坏了!你看看,果不其然!”陈母摔了扫帚,大哭道,“你那个朋友跟你可真亲,比你跟你妈都亲!”
陈远狡辩:“我跟他关系就一般,普通朋友……”
陈母:“你真当你妈傻啊!你不在家的时候你让他来拿东西?我是你亲妈,你不在家的时候我都进不来!”
陈远突然反应过来。
赵羽扬一出现在陈远家门口的时候,陈母就猜到了赵羽扬和他关系匪浅。因为陈远不在家,赵羽扬就只能自己开门进屋,所以他一定知道陈远家的密码。
所以后面不管两人怎么掩饰都没用。
陈远烦躁的心情到达了峰值,不管三七二十一,心中对陈母和赵羽扬都充满了怨言。
“你那个朋友就是个小混混,没爹没妈的小混混!你在外面和混混交朋友,还说自己没学坏!”
“那个没教养的小混混,让你顶撞你妈!”
陈远没说话,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低下了头。
陈母走到他眼前,一边戳他的脑袋一边在他头顶上不停地骂。陈远从小就被她这样批评,其实早就麻木了,他不能反抗,因为他母亲吃了太多苦了,没有他母亲就没有他今天。
他现在只是很庆幸赵羽扬不在他身边,要是让赵羽扬看到他这样的一面,赵羽扬肯定就不会再崇拜他了。
陈母骂够了哭完了,捡起地上的扫帚坐到一边抽搭着。陈远头疼地安慰了两句之后,陈母问道:“你以后别跟那个小混混来往了!”
陈远没说话,陈母又问了一遍:“听见了没有?!”
陈远没说话,拿出手机来随手翻了翻。
他突然注意到他的手机屏保是赵羽扬的演出照片,他吓了一跳,赶紧不动声色地又关上了手机。
陈母:“我是对你好!跟那种小混混在一起,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陈远:“妈,我已经35了。”
陈母冷笑了一声,道:“35了也还是不知道对错,还交了那么个朋友。幸亏有我看着,不然你这辈子就完了。”
陈远猛地站了起来,道:“我得去上班了。”
反正他就是回来看看客卧的门有没有上锁。书房门的钥匙在他手里,客卧的钥匙在赵羽扬手中,主卧也没什么危险物品……即便如此,陈母的到访还是让他陷入了一种极度不安的境地。
“你听见我说的没有?”陈母道。
陈远:“听见了……我今晚加班,妈你不用来做饭。”
陈母:“一定别再跟那种人来往了,就是个小混混……”
……
离开家后,陈远神情恍惚地往公司驶去,但开到一半的时候他实在克制不住内心的不安,把车停到路边给赵羽扬打去电话。
赵羽扬接起电话“喂”了一声,陈远听不出他什么情绪,疲惫道:“你在哪?”
“在录音房,下午有工作。”
陈远头晕得厉害,可能是颈椎病又犯了。
他扭了扭脖子,道:“我去月亮湾的那套房子里待一会儿,你工作完以后去那套房子里找我。”
赵羽扬道:“我下班早着呢,得晚上了。”
“晚上就晚上吧……”陈远闭了闭眼。
如果赵羽扬晚上才能结束工作,那他就不能休息,必须坚持去上班。因为他现在并不想一个人待着。
赵羽扬:“行吧……对了,刚才我在你家的时候,把客卧钥匙拿走了。”
陈远道:“我知道。你晚饭怎么解决?”
赵羽扬停下来思考了一会儿,陈远道:“不知道的话我就去给你送饭。”
赵羽扬的声音昂扬了起来:“行。我想吃排骨,多买点,工作室人多。”
陈远失笑道:“好。”
因为晚上要给赵羽扬送饭,陈远又渐渐踏实下来。下午上班后他组织助理明天早晨开会,下班后开车去了赵羽扬爱吃的那家私房菜馆打包了十二个菜。
等从饭馆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收音机里放着悠扬的纯音,S市金子般的路灯光芒挥洒进他的车内,耳边,不同种类的车子呼啸而过。在这里,抬头是撕裂了天空的高架桥和直冲云霄的摩天大楼,陈远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一把利剑,靠着一股蛮劲自下而上势如破竹般冲破了命运送给他的卑微出身,跻身上流;但更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就站在摩天大楼的针尖上,不知道哪天就会突然摔下来,然后再也爬不上去。
每当产生这种不安的时候,他就觉得命运很不公平。
凭什么有的人就能心安理得、一生顺遂地待在云端呢?
而他这么努力,到头来却还是要被命运开玩笑……
可这些想法也太无厘头了一些,他为什么会有这些想法呢。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难道不都是他努力拼搏而来的吗?
他的知识,他的财富,他的地位,有谁能夺走呢?
可他还是会不安、焦虑、紧张……这些情绪从他刚上初中时就一直存在,因为他没有失败的余地。他的母亲的姐姐为了能让他成功,实在是付出了太多,所以他必须成功、成功、再成功,这才是他应该做的。
……
赵羽扬的工作室在距离市中心很远的一个小区里,陈远要开一个小时的车才能到那里。
最初赵羽扬选定这个位置的时候,陈远很不乐意,插手了很多次但都没能改变赵羽扬的主意。虽然在这件事上他没掉金币,但他就是想时时刻刻把赵羽扬控制在自己的身边。
最后赵羽扬还是坚持了自己最初的决定。
到地方以后,陈远把车倒进了车库。别墅里突然传出一阵激烈的架子鼓的声音,里面有人扯着嗓子高呼道:“哦吼——开饭了——!!”
接着一群年轻人的笑声和着乐声从窗户里传出来。
他们一个个打扮得确实像个街头混混,无论男女都穿着黑色的破洞裤,染着颜色奇异的头发。陈远的车还没熄火,有几个就直接扑到了他车上,一边意味不明地吹着口哨一边拍他的车顶,令车厢里的他感到惶恐不安。
要不是陈远知道这些人是赵羽扬的朋友,陈远一定会把他们划进流氓的群体里并打电话报警。
他赶紧把后备箱打开了,那些人一哄而上一边欢呼一边把饭菜拎走了,连句谢谢也没。赵羽扬最后出来的,穿着黑色的破洞牛仔裤,出来后直接钻进了陈远车里和他接了个吻。
他嘴唇上带了个唇环,亲起来有点凉意的,似乎还化了妆,凑上来的时候有一点脂粉味。
陈远闭了闭眼,刚要沉浸的时候赵羽扬退开了。
陈远一把按住他的脑袋重重地又亲了一下,然后顶住他的额头道:“跑什么啊。”
“哦,没啥。”
陈远笑了笑,又凑上去舔了一下他的唇环:“……你今天好乖,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说完,他问道:“早晨的时候,你跟我妈聊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