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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约法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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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走廊里异常喧嚣，但黎老爷子的话却清晰地传入纪其清的耳朵里。纪其清握在门把上的手像是触了电一样，急匆匆地收回。
过往被那么多人表白都从来没有害羞过，可他现在却耳垂发热，双颊通红。
所以，黎老爷子很喜欢他，还想让他和黎晔在一起。没等他细想，黎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爷爷，我俩男的有什么八字的说法？算命的八成是哄你开心。再说了，你一个做学问的，一辈子都在做研究，什么时候也信这些东西了！”
“啧，这些玩意儿也是有它的运作规则的。总之，我知道自己这条命也差不多到时候了，你要是忍心看着我死不瞑目，那你就继续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逢场作戏。你要是听话，你就去找个正经男人，赶紧给我成家立业，不然我死了我就去地底下跟你奶奶骂你去。”
“呸呸呸，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老爷子说话毫不忌讳，把黎晔吓得半死。
“我不管，反正你今年必须带个人来见我，不然我死了也不会闭眼。”
听着爷孙俩又要吵起来，纪其清赶紧推门而入，熄灭了两个人之间的战火。
“黎爷爷，我回来了。”纪其清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微笑着和老人家打起了招呼。
黎老爷子看到纪其清进来，态度一百八十度翻转，上一秒还臭着张脸，下一秒又挂起了微笑，“清清，过来，黎爷爷有话和你说。”
听到黎老爷子的招呼，他有些忐忑，就怕老人家把刚刚和黎晔对话的内容摆上台面讲。如果真是这样，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好在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老爷子并没有提那件事，而是叮嘱他不要把自己生病的事告诉爷爷：“黎爷爷生病的事，不要告诉你爷爷。你奶奶去世后他一直心情不好，我这也没什么大事，马上都要出院了，你就别让他瞎担心了。”
语音落下，纪其清松了口气，拍了拍黎老爷子的手让他放心，“我明白的，您放心好了。”
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黎老爷子拉着纪其清唠了好一会家常，又聊起了纪其清的工作，还顺道数落起了自己孙子。纪其清很少看到黎晔吃瘪，此时看到这人被他爷爷训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低着头挨骂，这让纪其清心里一阵舒畅。
在黎晔和护工搀扶着老爷子去上洗手间的空隙，纪其清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以为又是小老头打电话来催他回大院，没想到备注竟是杨女士。
纪其清这才想起了，自己还没给她汇报昨天相亲的结果。刚刚听了黎家爷孙俩的对话后，他心里五味杂陈。他有些犹豫，不知道怎么和母亲回话，但该来的总归会来，于是他走到病房外接起了电话。
“妈，怎么了？”
“清清啊，我和你爸已经在爷爷家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我这边在处理点事儿，完成得差不多了，马上就回去了。”
杨晴安见时机差不多了，马上开始了试探：“清清呀，昨天相亲怎么样？满不满意嘛？”
纪其清就知道，刚刚那些只是铺垫，这才是这通电话的重点。
“妈，我和黎晔可能，不是很合适。但我还在考虑。”纪其清实话实说，但又没把话说死，让杨女士不要再催得这么紧。
“怎么了？咱们两家知根知底的，又门当户对。亲上加亲岂不是很好？黎晔那孩子又高又帅，又会赚钱，人又是你打小就认识的，有什么不好的？”听到儿子的答复，杨晴安仍不死心，一连串的话让纪其清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正因为从小就认识，所以才觉得尴尬。”
“好吧，那也没关系。不过我前两天听说，你齐阿姨家那个大侄子也在找对象，也是个不错的男孩子，美国宾大毕业的，现在在做工程师......”
一听到老妈还在帮自己找对象，他脸上瞬间挂起了黑线。他就知道杨女士那天的承诺是信不得的，只要自己一天没有着落，她就一天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
“得了妈，就先这样吧，我会考虑一下的，等我黎晔商量好了再给你答复。”纪其清接着又敷衍了几句，把杨女士哄得乐呵呵的，才小心翼翼地把电话掐了。
等纪其清回到病房里，他就和黎老爷子道了别，准备先回家了。黎老爷子笑着目送他离开，还交代黎晔要把人安全送到家，这才肯放心。
去勤思园的路上，纪其清一直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望着车外快速划过的街景。
黎晔也有些郁闷，还以为自己今晚能和纪其清过过二人世界，没想到计划又落空了。
突然，纪其清转过头，平静地开口：“黎晔，我们谈谈吧。我想，我可以接受你的提议。”
纪其清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黎晔的世界响起一声惊雷。他原以为还要好几天才能得到回应，也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但没想到这人会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
“真的？”他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激动，强压下忍不住要翘起的嘴角，很是淡定地向他确认。
“是，但是我有条件。”
“你说说看。”什么条件都行，先把人捆住了再说，黎晔在心里盘算了起来。
“第一，互不干涉对方的工作和生活。”
“第二，恋爱期间都不能在外边乱来。”
“第三，如果我找到合适的对象，就中止这段关系。”
纪其清思路清晰，把每一个条件都罗列得清清楚楚，想来也是思考了许久才决定的。
“没问题，我都答应你。”黎晔说得郑重其事，语气动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答应纪其清的求婚，搞得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见纪其清没有开口，他便主动出声：“那就合作愉快？”
“行，合作愉快。”出于职业习惯，纪其清还想和他握手，可突然想起来这人还在开车，只得偷偷把手伸了回去。
“对了，今晚我在我爷爷家吃饭，我爸妈也在。我到时候会和他们说，你和我决定在一起试试。现在串好口供，你回家也和叔叔阿姨交代清楚，别露馅了。”纪其清提醒道。
到了勤思园附近，纪其清让黎晔往侧门的位置去，走正门的话太过招眼。
“我先走了，后续有什么需要伴侣出席的场合，我会告诉你，你有需要的话也可以招呼我。”
“那如果是，那方面的需求，也可以找你吗？”看着纪其清一本正经地和自己协商，他又忍不住想摸一摸老虎的屁股。
没想到纪其清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直接把车门一摔，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到这人被自己逗得炸毛，他也不怕玩脱了，还冲着他的方向大声地喊道：“你没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勤思园，纪老爷子家。
“清清，回来啦！”
“清清，快去洗个手，马上就开饭了！”
“哥，我想死你了！”
一进家门，就看见长辈和兄弟姐妹们都在，一家子围坐在沙发边喝茶聊天，爷爷则坐在一旁的按摩椅上看着电视。
“大伯母，小姑，你们也来了。”纪其清扫了一眼，发现大伯母带着孩子们都来了，连定居邻市的小姑一家也都在，唯独大伯父不见踪影。于是又顺口问道：“大伯父去哪了？怎么没来？”
大伯母听到纪其清问起，就替丈夫解释了一下：“听说是单位里有什么事儿，你大伯父急匆匆开会去了，就不来吃饭了。”
纪其清的大伯父当年没有继承父亲的衣钵，而是去了一家国企任职，经过几十年的打拼已经是单位里的高层领导，具有极高的话语权。
“清清来姑姑这，都好久没见到你了。”她和丈夫都住在郦州市，虽说离得不远，但夫妻俩都是银行工作，平时事务比较多，难得才有时间过来一起聚聚。
其实今天人来得这么齐，也都是受了杨女士的撺掇，目的就是来催婚的。他的堂哥，也就是大伯的儿子，去年和恋爱了六年的女友结婚，今年连孩子都怀上了，弟弟妹妹们也都有了对象，唯独纪其清这根独苗还在苦苦支撑，所以杨女士才这么着急。
没等众人寒暄完，李嫂就招呼他们开饭了。
饭桌上一家人聊得火热，整个纪家一片祥和。就在杨女士要开口时，纪其清先发制人。
“各位，我宣布一件事情。”
“我和黎晔在一起了。我打算和他发展试一试。”
两句话不长不短，把全家人吓了一跳，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还是杨女士先缓过劲来，打破了沉默的局面。
“儿子，真的吗？你不是觉得不合适吗，怎么又在一起啦！”杨晴安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没想到一次相亲还真给人撮合上了，她心里有些激动。
“真的，今天下午才决定的，我们打算试着磨合一下。”
其他人此时都缓冲了过来，刚要出声恭喜，没想到纪老爷子倒是急得拍了下桌子。
“这怎么行！我家清清怎么能便宜了那混小子！”纪老爷子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急得直喘气儿。
“那小子打小就是个不安分的，成天挨老黎的训。长大了更是不像话，正经事儿不做，非要去开戏班子，三天两头和那些明星网红传绯闻，这怎么能行！”
“爸，您都说了是绯闻，那都是记者乱写的，我那天问过薇兰，都不是真的。”杨晴安赶紧出来打圆场，他可不想八字刚有一撇的儿媳妇就这么没了。
“对啊爸，小晔那孩子就是淘气了些，人是不坏的。您以前不也总说小晔的父亲不着调儿，后来他和薇兰成了家不也收心了，还把公司办得这么好。”纪峰赶紧出来替好兄弟一家说好话，事关儿子后半辈子的幸福，他怎么着也得出来说两句。
老头子态度坚决，众人又开始七嘴八舌地给黎家说起好话来，简直团结得不像话。
“行了行了，甭说了。这小子还有待考察，等过了我这一关再说！”纪老爷子拗不过儿女，也只能找个台阶下来。
众人见老头子态度软了下来，自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于是赶紧绕开话题，唠起了家常。
晚饭过后，一大家子人都在客厅看电视，纪老爷子洗完澡，单独把纪其清叫到了书房，谈了谈他和黎晔的事儿。
此时纪其清躺在床上，回想着爷爷今晚和他说的事儿，他就抑制不住地发笑。
他态度那么强硬，居然是因为几年前他和黎老爷子打的赌。
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出柜，两个老头儿愁得彻夜难眠，于是约着一块儿去爬山散心。
爬山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算命的风水师，说是算姻缘特别准。他爷爷本就心里不痛快，没想到黎老爷子还和他开玩笑，想拿他们俩的八字让风水师算算。
他爷爷不信邪，就报了他的八字，没想到俩人的八字竟意外地相配。
黎老爷子当即要撮合他们俩在一起，而他爷爷自然也不答应。俩人争执了半天，气得他爷爷撂下狠话，要和黎老爷子打赌，赌他和黎晔没有可能。黎老爷子自然要和他抬杠到底，于是赌他俩会在一起。
现下自家爷爷输了，只能乖乖交出一整箱自己珍藏了很多年的好酒，可把他心疼坏了，所以他今晚在饭桌上的态度才那么激烈。
纪其清拉了拉被子，回想着爷爷今晚肉疼的表情，笑得合不拢嘴，没一会儿就昏睡了过去。
睡着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意。他知道，今夜注定会有个好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