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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废墟低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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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眩晕过后，王林稳住了身形，同时也将怀中的婉儿扶稳。他顾不得调息体内因强行催动古阵和空间撕裂造成的震荡，神识已如一张大网，向着四面八方急速蔓延开去。
首先需要确认的，是安全。
这里是一片绝对的死寂虚空。没有星光，没有声音，甚至连宇宙中无处不在的微弱背景辐射都似乎被某种力量吞噬了。
唯一的光源，来自远处那片无边无际的“墙壁”——由无数破碎星辰、扭曲的空间碎片、以及难以名状的巨大物体残骸堆积、挤压形成的，横亘在宇宙中的一道绝望伤疤。
这就是万纪废墟的边缘，仅仅是远远望着，就能感受到一种直击灵魂的荒凉与压抑。那些破碎的星辰残骸，大的如同山岳，小的如同尘埃，以违反常理的方式凝固、镶嵌在一起，有些地方还残留着恐怖的能量风暴肆虐后的痕迹，有些区域则是一片绝对的空洞，连光线都无法逃脱。更令人心悸的是，从那废墟之壁上，隐隐传来各种混乱、扭曲的法则波动。时间在那里似乎失去了意义，空间结构支离破碎，甚至能感知到一些完全陌生的物理规则在局部区域占据主导。那里是生命的禁区，是连大能修士都不愿轻易踏足的绝地。
万纪废墟的边缘，并非想象中的绝对死寂。这里更像是一片被遗忘的、濒临崩坏的宇宙坟场。巨大的星辰残骸如同搁浅的鲸鱼，无声地漂浮在虚空中，断裂的截面呈现出结晶化的诡异光泽。扭曲的光带如同垂死巨兽的神经，在黑暗中无序地抽搐、闪烁，那是破碎的空间法则显化的异象。更远处，还有大片大片的区域，色彩完全失真，仿佛整个空间的概念都被某种力量强行扭曲、涂抹。一种无形的压力弥漫在每一寸空间，并非针对肉身，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渺小、压抑，以及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这里的灵气稀薄到了极点，而且异常狂暴、混乱，夹杂着各种毁灭性能量和未知的法则碎片，寻常修士在此，别说修炼，连维持自身修为都极其困难。
万纪废墟，如同它的名字，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由无数破碎星辰、扭曲空间、以及难以名状的巨大残骸堆积而成的死亡地带。它静默地横亘在星空深处，像一道巨大无比的、溃烂的伤疤，散发着永恒的死寂与绝望。
王林带着李慕婉，悬浮在废墟的边缘地带。近距离观看，更觉震撼。巨大的星骸相互碰撞、挤压，形成怪诞的山脉；色彩斑斓的空间裂缝如同毒蛇般蜿蜒游弋，吞噬着一切光线；一些地方，时间流速明显异常，可以看到星辰诞生与毁灭的幻象在加速上演。
这里没有生命，没有声音，只有纯粹的、冰冷的毁灭余烬。
“这里……就是万纪废墟？”婉儿的声音带着颤抖，紧紧抓着王林的手臂。眼前的景象超出了她想象的极限，那是一种宏观尺度上的、令人灵魂战栗的荒芜与破败。望着远处那片如同巨兽尸骸般恐怖的景象，脸色苍白。与这里相比，之前星空旅行的浩瀚与壮丽，简直如同温床。
“嗯，只是边缘。”王林点头，神色凝重至极。他的神识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和干扰，仿佛陷入了一片粘稠的沼泽，无法及远。而且，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混乱、狂暴的法则碎片，如同无形的利刃，修为不足者在此，顷刻间便会被撕碎。
他必须时刻撑开护体灵光，将婉儿牢牢护在其中。即便如此，那些混乱法则的无形侵蚀，依旧让他感到灵力在加速消耗。
“我们需要进去。”
“进去？”婉儿眼中露出恐惧，“那里看起来……很危险。”
“外面更危险。”王林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那‘巡天者’能追踪到古阵的波动，说明我们的行踪并非绝对隐秘。只有进入这片法则混乱之地，借助其天然屏障，才有可能暂时避开追踪。而且……”他顿了顿，看向婉儿：“这里或许有我们需要的答案。”
关于规则印记，关于那“虚无”的本源，关于婉儿身上的秘密。这片埋葬了无数纪元的废墟，本身就是一部写满未知的史书。
婉儿看着王林坚定的眼神，心中的恐惧渐渐被信任取代。
她点了点头：“我听你的。”
“跟紧我，不要离开我身边三步。”王林沉声道，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前方混乱的路径。他需要寻找一个相对稳定、可以暂时栖身的地方，再从长计议。
他没有选择直接冲向那片看起来最“坚实”的废墟壁垒，而是沿着壁垒的边缘，开始低速飞行，寻找可能的入口或者相对薄弱的环节。直接硬闯是最愚蠢的行为。谁也不知道那堆积了无数纪元的残骸内部，隐藏着怎样恐怖的空间陷阱、法则乱流或者未知的危险生物。
两人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巨大的星骸和空间裂缝之间。王林将神识收缩到最小范围，只覆盖周身百丈，如同盲人探路，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谨慎。他避开那些能量狂暴的区域，选择相对“平静”的缝隙穿行。
废墟内部的光线极其晦暗，主要来源于一些自身发光的奇异矿物，或是空间裂缝中泄露出的诡异光芒。这些光芒变幻不定，将各种奇形怪状的阴影投映在星骸之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飞行了约莫数个时辰，除了死寂，还是死寂。甚至连一点宇宙尘埃都看不到，仿佛一切都被那场（或那些场）导致废墟形成的浩劫彻底湮灭了。
突然，飞在前方的王林猛地停下身形，将婉儿拉至身后，目光锐利地看向左前方一片相对空旷的黑暗区域。
“怎么了，林哥？”婉儿紧张地问。
王林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那片黑暗。在他的神识感知中，那里并非空无一物，而是盘踞着一团……难以形容的东西。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没有生命波动，更像是一种凝聚不散的“意念”，一种充满了怨毒、不甘、以及极致毁灭欲望的集体意识残留！
这团意念似乎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开始如同沸腾的墨汁般翻滚起来，并散发出一股强大的、针对神魂的吸扯之力！同时，一阵低沉、混乱、仿佛亿万生灵临终哀嚎的呓语，直接响彻在王林和婉儿的心神深处！
“恨……恨啊……”
“为什么……要毁灭……”
“一起……沉沦吧……”
这呓语带着可怕的精神污染，直侵道心！婉儿顿时脸色煞白，神魂摇曳，眼中浮现出恐惧与混乱交织的神色。
“守住心神！是残灵怨念！”王林低喝一声，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震散了部分呓语。他单手掐诀，一道纯净的、蕴含着他坚定道心的神识之力化作光罩，将两人笼罩，隔绝了大部分呓语的侵蚀。
同时，他另一只手并指如剑，朝着那团翻滚的黑暗意念凌空一斩！
没有华丽的声光效果，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蕴含着“逆”之意境的意志之剑，无声无息地劈入了黑暗之中！
“吱——！”
一声尖锐、并非实体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惨嚎响起！那团黑暗意念如同被投入烈日的冰雪，迅速消融、溃散，最终化为虚无。那扰人心神的呓语也随之消失。
周围重新恢复了死寂。
王林微微松了口气，但脸色并不好看。这才刚刚进入废墟边缘，就遇到了这种难缠的东西。这些残灵怨念是远古纪元毁灭时，无数生灵的绝望、不甘等负面情绪汇聚而成，经过无数年的沉淀变异，极其诡异，专攻神魂，防不胜防。而且，它们似乎对生机有着本能的憎恶和攻击性。
婉儿的情况稍好，但依旧心有余悸，小脸苍白。“刚才那是什么？好可怕的声音……”
“是这片土地留下的……伤痕。”王林没有过多解释，牵起她的手，“此地不宜久留，刚才的动静可能会引来别的东西。”
他带着婉儿，加快速度，朝着废墟更深处飞去。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又前行了许久，穿过一片由巨大金属残骸构成的、如同迷宫般的区域后，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光。
那是一座悬浮在虚空中的、相对完整的小型陆地碎片，大约有百里方圆。碎片上，依稀可以看到一些残破建筑的轮廓，风格极其古老，与现今任何文明都迥异。最奇特的是，这块碎片周围的空间相对稳定，那些狂暴的法则碎片和空间裂缝似乎都有意无意地绕开了它，形成了一片罕见的“安全区”。
而在那块碎片中心，隐约可见一座半塌的、由某种白色石材建造的塔状建筑，塔顶似乎有什么东西，散发着微弱的、却异常纯净柔和的光芒。那光芒给人一种安宁、祥和的感觉，与整个废墟的死寂氛围格格不入。
“那里！”婉儿也看到了那点微光，不知为何，那光芒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亲切和安心，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座灯塔。
王林目光微凝。事出反常必有妖。在这绝对的死寂毁灭之地，出现如此“祥和”的光芒，本身就极不寻常。
他的神识小心翼翼地向那块碎片探去。然而，当神识接近碎片边缘时，却仿佛碰到了一层无形、但却坚韧无比的壁障，被柔和地弹了回来！
有禁制！而且是一种他从未见过、层次极高明的防御禁制！
王林心中凛然。这块碎片，恐怕不简单。
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但眼下，他们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身后的路途危机四伏，前方这块碎片，至少看起来暂时安全。
“我们过去看看。”王林对婉儿说道，语气沉稳，“跟紧我，一切小心。”
两人化作流光，朝着那块散发着微光的孤独碎片，谨慎地飞去。废墟的深邃黑暗中，那点微光如同诱惑飞蛾的烛火，寂静地燃烧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