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失物 ...
-
上车后，江令新主动问起：“你休息不去找杨曲她们吗？”
钟锐开着车，很认真地目视前方，听了他的话后苦笑了一声：“休息日还得演戏，那也太累了吧。”
他们在教室太同进同出了，江令新险些忘了他们只是在假装情侣，可为什么要假装是情侣呢？江令新难免有点好奇，但他不允许钟锐打听自己，理所应当的，他也应该识趣一点，不要越界。
水饺店离小区本就没多远，就江令新出神这会儿，车已经快到小区门口了，钟锐把车靠边停下来，侧过身帮还在愣神的江令新解安全带：“到了，还有个一百来米，你自己走可以吗？”
江令新回神，偏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钟锐，他心脏狂跳，脱口而出：“你不一起吗？”
“我要是开着这车进去，认识的那些叔叔阿姨，得围着我唠上一中午，”钟锐靠坐回去，无奈地说，“这车太扎眼了，得开回家去。”
江令新已经将车门打开了，闻言回头：“这不就是你家吗？”
“我家在金钰花园那边，”钟锐说，“这是我外公家，班里其他人都不知道我住这呢。”
江令新对金钰花园位于何处毫不知情，但他非常知情识趣：“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对了，”钟锐解开安全带，从座位上起来，直起身将后座上的一个纸袋拿了过来，递给江令新，“这个给你。”
江令新一只脚都快落地了，听到他的话后又收了回来：“这是什么？”
“巧克力和饼干，我爸从日本带回来的。”
江令新于是双脚都落到了地上，他手扶着车门，神色认真地拒绝：“不用了。”
“就当封口费，”钟锐撑着副驾驶座凑了过来，纸袋都快怼江令新脸上了，“收下吧，你不是喜欢吃甜食吗？”
江令新很有原则，坚定拒绝：“不用了，我真的不喜欢欠人东西。”
“那下次再请我吃水饺吧，”钟锐笑着说，“等我感冒好了，我们坐一张桌子吃。”
他的笑容过于爽朗，江令新一恍神，左手已被钟锐握住，手腕上则挂上了纸袋的丝带。
“好啦，”钟锐把袋子强塞给江令新后，松开他的手，坐回驾驶座，“帮我把车门关上，明天见。”
江令新刚刚被握过的手掌心滚烫到冒汗，他像个短暂失去意识的机器人，僵硬地把车门关上，沉默地目送钟锐离开了。
榆城人民医院妇科的单人病房内，刚清完宫的俞文英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吊止痛药，李婶站在一旁陪她，见钟锐拎着刚从饭店打包好的鸡汤进来时，和钟锐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就出去了。
俞文英早已醒了，卸去精致妆容的她此刻脸色苍白，即便经常出入美容院，岁月还是在她的眼尾和鼻梁两侧留下了无法抹去的痕迹，尤其嘴唇再没了血色，看上去简直憔悴不已，完全没了往日美丽强势的姿态。
钟锐把鸡汤从包装袋里拿出来，放在床头柜上，冷冷嘲讽：“我该替外公庆幸走得早吗？不然这个年纪又抱孙子，和亲朋好友可不好解释。”
“闭嘴！”俞文英刚怒吼一声，就因为腹部的疼痛而倒抽了一口气，缓了好一会后才接着说，“我没叫你来。”
“那你想让谁来？郑叔叔吗？今天初中部有运动会，他忙着发言呢，还是说想让爸来？”钟锐揭开打包盒的盖子，客观地给出建议，“我不认为你俩现在打架，你能打得过他。”
俞文英别过头，盯着蓝色的镇痛泵，语气虽然虚弱，但一如既往的强势：“你爸来我也不怕他，我俩各玩各的，我怎样都和他没关系，我也问心无愧。对你我也一样，我给你钱花就已经尽到我的责任了，你和郑辉动手那事我就不说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天天拿我和你爸的钱当散财童子，最近还谈了个女朋友，钟锐，我不管你，不代表我不知道，我只是懒得跟你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也别来在我面前多嘴，全世界最没资格在我面前多嘴的人就是你，赶紧滚蛋，少在我这碍眼，你这张破嘴就和你外公一个德性，哄人的时候，什么好听话都说得出来，自己不高兴了，捅刀子比谁都捅得准。”
钟锐没接话，他把餐具袋拆开，将勺子放进包装盒里后，转身就往外走。
“等一下，”俞文英突然又叫住他，“你是不是已经回家住了？”
钟锐面无表情，语气冷淡：“今晚我就回外公家，不过就算我在家也碍不到你的眼吧，毕竟你一天天忙着给人当小三，也没空回来。”
“钟锐！”俞文英气到撑着床坐了起来，抄起床头柜上那碗还滚烫的鸡汤朝钟锐砸去，“你给我滚！”
她实在太虚弱了，鸡汤又重，自然没有砸中已经快走到病房门口的钟锐，只是徒劳地落在了床尾的地上，鸡肉和药材洒了一地，金黄的鸡汤四溅开来。
门外一直站着等候的李婶听到动静后立刻开门冲了进来，见到他们母子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后，她走到钟锐旁边，轻轻地拉了拉钟锐的衣角，钟锐一言不发地走了。
刚走到医院停车场，钟旭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钟锐接了，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异常冷静：“听说你妈住院了？”
“打个胎而已，”钟锐找到自己那辆越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又不是第一次了。”
对面的钟旭沉默片刻，语气依旧冷静：“中午回来吃饭吗？”
“你中午要出去？”钟锐把手机开了扬声器放好，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有个饭局。”
“你去呗，让马姨也别做我的饭了，我把车开回来，后面回外公家住。”
钟旭辉终于不悦起来：“你老跑那破地方去干什么，家里这么大一栋别墅不够你住吗？你要是嫌上学路上远，我再让司机每天接送你不就行了？不许去。”
“外公家鱼缸里还有我们一起养的金鱼，我不能买了它们，往鱼缸一扔就不管了吧？”
“几条破鱼，你要想要，给你买多少条都行，你外公都不在了，你还往哪跑干什么？让别人看见怎么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亏欠你，让你有家都不想回。”
钟锐不想再争，直接挂断了电话。
将车开出停车场后，他给武文斌打了个电话过去，那头很快接了，声音听着挺欢乐：“锐哥，咋啦？”
“有时间吗，出来喝点？”
“好啊，老地方？”
“嗯。”
“曲姐在吗？要叫上刘子莹她们一块不？”
“不用，就你和我。”
休息日白天出门就这点不好，江令新刚走到楼道口，就遇到了上次说过几句的那对老夫妻，俩人穿着得体的大衣，头发搭理得一丝不苟，明显是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老太太甚至还抹了口红，一见到江令新，刚刚还有些愁容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小帅哥，出去买东西啦？”
江令新看了一眼手上的纸袋，点点头说：“嗯。”
老太太又说：“能帮我个忙吗？”
“嗯？”江令新疑惑不解，他不认为他能帮上一对老夫妻什么忙。
“这个，”老太太把手里的手机递到江令新面前，“刚在二楼捡到，不知道是楼里哪家落下的，我和老头子看了，手机有密码，解不开就联系不上主人家，你有空能帮我们送到小区居委会吗？那有个失物招领处，就在D栋一楼那边，我们赶时间，正愁没空去呢。”
虽然讨厌麻烦，但也没法拒绝老人家的请求，江令新接过手机，承诺道：“行，我会送过去的，你们有事就先走吧。”
“好，谢谢啦。”老太太说完拍拍他的肩，拉着老爷爷一起走了。
江令新等他们走远后，才摸索着找到D栋的居委会，说是居委会，不如说是老年活动中心，里头摆了两张麻将桌，一群老年人正打得不亦乐乎，江令新在里头环视一周，终于看到个穿红马甲的阿姨，她正站在麻将桌旁，指挥着一个地中海老头出牌，江令新硬着头发走过去：“阿姨，你好，我是C栋的，刚刚我们那栋楼有个奶奶捡到了部手机，让我拿来你们这里。”
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七嘴八舌的交谈声和啪嗒的麻将碰撞声，红马甲阿姨估计也没听太清，又问了几句，弄明白他是来交捡到的东西后，就指着里头的一扇磨砂玻璃门告诉他：“捡到手机了是吧？交到那里面去就行，里边房间有人的。”
“好谢谢阿姨。”江令新被吵得头疼，恨不得立刻离开。
玻璃门后是个狭窄的办公室，只有一张办公桌，上头放了台款式老旧的电脑，和一个半透明的大塑料盒，上头写着：失物暂存处。
办公桌后坐着个秃头的中年男人，正手握鼠标，专心扫雷，江令新说明来意后，他的目光才看过来，笑着说：“小同学心挺好啊，捡到东西还愿意送过来，你放盒子里就行，到时候失主来了我们这边会核对的。”
“行。”江令新走到盒子面前，刚把手机放进去，就在盒子角落里，看到了熟悉的灰色小熊钥匙扣。
他立刻将钥匙扣拿起来，问道：“你好，这是我丢的钥匙，我手机里有照片能证明，我能拿走吗？”
中年男人探头过来看了一眼：“这个啊，我记得是俞老师她家保姆送过来的，好像是俞老师孙子捡的吧，他一家人心都好，生怕失主掉了找不到，就给送我们这来了，你只要能证明是你的，拿走就行。”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失物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