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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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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
林子烨和陆灼野前一后跨进分局大门时，墙上的挂钟刚好跳到八点二十八分。
陆灼野把喝空的豆浆杯捏扁，随手投进三米外的垃圾桶，回头看了眼林子烨：“两分，还行。”
林子烨还没接话，陆灼野已经推开了专案组办公室的门。他的目光习惯性地扫向主位，椅子空着，桌面上那本《禁毒案件汇编》还保持着昨天的角度。
陆灼野的脚步顿住了半秒。
“没来？”他走到自己位置，把外套搭在椅背上，手指在陈淮清空荡荡的桌面上轻轻叩了两下，“少见。”
林子烨把背包放下，也看向空座位：“陈队昨天走的时候，状态就不太对。”
陆灼野没接话，但眼神沉了沉。他掏出手机，屏幕先亮了。
董健明。
三个字跳出来，陆灼野的表情凝了一瞬。他朝林子烨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稍等，划开信息。
内容很简短，措辞冷硬：
“陈淮清突发高烧，39.6℃，医嘱静养两日。专案组暂由你牵头，林子烨协助。对外口径统一‘高烧静养’，不解释、不探望。重大进展直接报我。收到回复。”
董局这个说话方式有点怪怪的……
陆灼野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喉结动了动，手指在键盘上敲出四个字：“收到。明白。”
发送。没有多余的话。
他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抬眼看向林子烨：“陈队病了，高烧。董局通知，这两天组里的事我们先顶着。”
林子烨张了张嘴，最后只是点头：“明白。”
检验室·清晨六点四十七分
伶白的灯光压得极低。
叶齐枫站在气相色谱-质谱联用仪前，屏幕上最后一份血液样本的离子峰曲线刚刚完成爬升。m/z=58、71、149，三个特征峰尖锐刺目，在基线背景上割出清晰的轮廓。
他垂着眼，指尖在触摸屏上放大峰值细节。数据在旁边的小窗里滚动：□□浓度1.8μg/mL，致死阈值的三倍以上。杂质分析栏里，邻氯苯甲醛的残留数值跳出来，0.0037μg/mL，微乎其微，但仪器灵敏度足够捕捉。
技术员小张趴在旁边的桌上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叶齐枫没叫醒他。他取下进样口的小瓶，动作极轻地旋紧盖子，贴上标签，然后从物证箱里取出三层特制的密封袋。血样瓶被放进最内层，他捏紧袋口，抽出封条，不是普通的物证封条，而是印着检验科特批编码的专用款。
封条贴上的瞬间，他停顿了一下。
手指在封条边缘轻轻抚过，确认完全贴合，然后才继续外层密封。做完这一切，他从白大褂内侧口袋取出那副叠好的无菌手套，展开，重新戴上，开始清理实验台。
移液管、试管、进样针……每一样器械都被仔细擦拭，放回指定位置。台面用75%酒精棉片消毒三遍。
最后，他关掉主仪器，只留下角落一盏应急灯。
昏暗的光线里，他站在实验台前，目光落在那份密封好的血样上。几秒后，他抬手按了下左胸口，白大褂内侧，那副叠好的旧手套正贴着衬衫口袋。
转身离开时，他的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专案组办公室·半小时后
陆灼野刚翻完林子烨整理的走访笔录，门被推开了。
叶齐枫拎着物证箱走进来，晨光落在他白大褂上，布料挺括得没有一丝褶皱。他在门口停了一瞬，目光扫过主位的空椅子，然后才走向会议桌。
“报告出来了。”他把密封的物证箱放在桌角，又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式三份的检测报告，分别推到陆灼野和林子烨面前，自己面前也留了一份。
陆灼野拿起报告，快速浏览数据页。他的目光在“邻氯苯甲醛”和“土壤匹配度92%”那几行停留的时间明显更长。
“叶法医，”陆灼野抬起眼，语气客气但带着某种审视的意味，“这两个指向，会不会太……巧合了？”
叶齐枫已经在自己那份报告上签了字，闻言笔尖顿住。他抬起头，透过镜片看向陆灼野，眼神平静无波：“仪器测出来的数据，不存在‘巧合’。”
“我的意思是，”陆灼野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在报告上敲了敲，“死者一个本地混混，血液里有邻省才用的工艺残留，衣服上沾着邻省边境的土壤，这两样物证，都完美地指向同一个方向。你不觉得，这像有人特意摆给我们看的吗？”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
林子烨看看陆灼野，又看看叶齐枫，没敢插话。
叶齐枫放下笔，双手交叠放在报告上，动作慢而稳。他看了陆灼野两秒，才开口：“我的工作，是检测物证、出具报告。至于物证为什么出现在那里、是谁放的、想让我们看到什么。”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很平，“那是侦查部门的事。”
他说完，站起身，从物证箱里取出那个装着土壤样本的密封袋，轻轻放在陆灼野面前。
“样本复检过三次，数据可靠。”叶齐枫说，“如果你们怀疑物证本身有问题，可以申请异地复核。流程需要董局签字，我可以配合。”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却也在陆灼野和自己之间划了条清晰的线。
陆灼野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笑，只是笑意没到眼底：“叶法医说笑了，你的检测结果我们当然信得过。”他拿起土壤样本袋，对着光看了看，“就是这案子……处处透着不对劲。”
叶齐枫没接这个话头。他整理好面前的文件，拎起物证箱：“原始血样已封存，调用需要我和董局的双重签字。还有其他问题吗？”
“暂时没有。”陆灼野说，“辛苦。”
叶齐枫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他的脚步声在走廊里规律地响起，渐行渐远。
办公室门关上后，林子烨才小声说：“陆队，你刚才……”
陆灼野靠回椅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土壤样本袋的边缘，目光还盯着门口的方向，“叶齐枫这个人，技术过硬，做事规矩，从不越线，也从不犯错，你不觉得，这本身就有点问题吗？”
林子烨愣了愣：“可叶法医一直是这样的啊，都多少年了……”
“是啊，多少年了。”陆灼野重复了一遍，语气有些深意。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跨省协查的事，董局既然让我牵头，应该会有安排。我们先把自己能做的做透。”
他站起身：“林子烨，你把死者所有社会关系再筛一遍，重点查他最近三个月有没有接触过外地人，或者突然有大额资金进出。”
“明白！”林子烨立刻应道。
陆灼野抓起外套，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
陈淮清的空座位静静摆在晨光里，那本《禁毒案件汇编》摊开着，扉页的字迹在光线下格外清晰：
“毒案无小事，线索藏在分毫里。”
陆灼野的喉结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拉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他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楼梯方向。
而检验科那层楼，叶齐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反手锁上了门。他走到窗前，晨光正漫过城市的天际线。
他站了很久，然后从白大褂内侧口袋取出那副叠好的手套，展开，平铺在桌面上。手套掌心处有些细微的磨损，边缘已经起了毛边。
他看着那双手套，看了很久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