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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诡城风云(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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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叶子顿时从摄魄的迷瘴中清醒过来,回神只见说话的,是那个姓氏奇形怪状的卷发大眼仔李宋宋颂。那一瞬允给她的清明,从他的语调中,从他宽慰且带忧色的瞳孔中闪出光来,居然给了她久已未有的安全感。
“此地有瘴气,你要留意收心神,否则恐走火入魔。”宋颂道,大眼睛里一览无遗的清澈傻气。 “真是个呆子。”叶子脑海里浮现这句。
“这位公子说的不错,此地瘴气凝聚中演出幻境里的奇情,明明数年前,千里之外的人世纷争,偏偏在此境回环重播。使入局之人,仿若置身当年的故地旧事中,易勾起人心魔。”叶子身后一位身着青色修士袍的一字连眉江湖人士拱手道。
苏叶子回过神来,只见她和宋颂已然处于一户破败酒楼的二楼,她既不知何以到此处,更不没周身三位青衣少年修士所为何人,看上去均十分面嫩,甚或比她还年龄小些。
方才出言提醒的修士似解叶子神色中的疑惑,再次做了拱手之势,道:“姑娘,我们三人乃是吴门新出山的修士,我是小队长吴川川,这两位分别是吴琼,吴涛。方才你和这位公子入城后误入瘴气,恐危及你俩性命,我仨人即将你们拖上此酒楼二楼高地处躲避。”
苏叶子回礼道:“我叫苏叶子,商人来此做新鲜海货买卖生意的,误入此地。”
话音刚落,宋颂有模有样学招拱手抱拳,郑重道:“多谢吴门义士。不知诸位在此所为何事?可知如何躲过瘴气,出此城去?”
“敢情这呆子一无所知…还敢自栩当地人??”叶子心道':“吴门?那个“夜半百乐门收魂,吴门可拖至午时”的丰朝第一名门正派?我跟着顾江雪以探子身份在伊努大军中帮王族伐分散部族,伊努统一那战前夜,有吴门子弟被挖出探子身份而命丧于异国。这门派许是暗处为丰朝国都中不知何人做事。”
吴川川长叹一声,道:“我们仨人困于此地已半月有余。干粮快消耗殆尽,我们本是依任务要求来十八蛮中心岛,购入无烬海的新鲜水草一味入药,那儿的海员制成药丸我们带回即可。看回程人,牛车,马排队,于是抄了近路这条道一走,哪知居然入了层叠不尽的诡城…”
“是啊,这地方我们除了吃和睡,从东到西,从南到北,走到尽头又是门户绕着这酒楼,就和鬼打墙似的。”吴琼和吴涛靠在酒楼窗口吃果干。
真是一群酒囊饭袋啊。。这吴门怎么派的毛毛躁躁的人出来干活。
苏叶子觉得世上人要做的正事总是发展得很离谱,好家伙任务都快办结了,为了抄近路掉进来,然后一群人每天在这儿吃果干。。也不知道是吴门哪位座下的高足,夸只能说心态倒是真不错。
正想着,只见李宋宋颂居然凑去窗口那桌掏果干吃了,三个人吃的嘎巴嘎巴,这个卷毛小哥本身就开店卖果脯,于是点评上了,什么“兄台你们的果干风味纯正天然”,现在就差给那桌来点瓜子和茶水了。
叶子忍无可忍,于是问唯一有点自觉,一脸忧心忡忡的吴川川道: “大侠可否将半月以来搜集的既前信息如实告知?大家如今同被困此地,目标一致,信息分享更有助于及时出去。”
吴川川是个礼貌体面修士,于是再次拱手:“姑娘客气。此城应是属于被功力深厚之人用法术从一个将死之人的记忆线索中投射出来的幻影。此类事件,按理说对吴门修士而言,也不属于前所未见。只不过往常咱们正道咒伏异象,乃是冲着造出此类景象的地缚灵去的。只要毁灭地缚灵执念所根据的怨气之源,明明白白就能破了城的幻影而走出去。但是到了这地,有两处异常,以至无从下手。”
“这地不是死后的怨念凝聚造成的,是活人为之,因你们修士寻不到怨气所在,抑或是这怨气四处浮动,分明是随着活物游走此城间。是也不是?”坐在窗边慵懒吃果干的宋颂突然来了句断言。
“不错。此为一奇。其二乃是,此城构造的人间,众人却其实并非地缚灵;地缚灵一般依灵气凝聚出实体,重复做的是生前的日常诸行,并无确切的目的和故事情节。然而这个城里的诸人,你用手是可以穿透他们的‘□□’的,像一群虚拟的影像;且他们所行的乃是一幕幕循环的场景,仿若。。。”
“仿若什么?”叶子有一丝预判之感,急切便问。
“仿若一幕幕情景剧!还是来回演的那种,戏台子搭在此城的结界,里头的人像是什么残影,演着循环往复的剧情,这戏台子的城还是鬼打墙的,出不去;好像非得逼得掉进来的人永永远远看这一幕幕情景剧,最后陪着沉默的孤城,葬身此地,至死方休!”吴琼放下果干,转头接道。
“不错,因而就我们半月以来的观察,估计是活人以极深厚的修为做法,从将死之人的记忆线索里投射出的影像,那被投射之人必定处于不能反抗的境地。”吴川川道。
这种找不出根源又不知道如何破坏的虚境,真是麻烦了。。苏叶子心里咯噔。
不过,当时本姑娘在伊努的军中养毒虫,顾江雪则混的风生水起,位居伊努王军高位,无暇管什么七七八八,我在四处游荡之时,倒是有了一个朋友。是个擅长迷踪木偶戏的姑娘。这姑娘的脸常年画的五花八门,躲在屏风之后,乃是伊努七大长街最富盛名的牵丝戏文操盘手。这个天才的幕后大师曾说:“我既不要人多做打赏,喝彩,我只拿份内的银两;也不要权贵青眼,闻名遐迩;只愿得数千观众中知音一位,知此木偶剧中真义。”
所以,这么说来,莫非这咒术修为深厚的幕后之人,并不关心掉入城中观众的死活,而是要一个“知音”能理解此剧幕真义?
“你们三人有尝试去那些投影之人的剧幕中,亲临其境,跟着他们的思路走吗?”叶子随即便问。
“啊,”吴川川颇为惊讶:“这个并未,因我们判断其为虚影,自然就没有多加参与。。”
“诺,楼下东北方,那边咋啦?”宋颂道。
“是新一幕开始啦。。也不知哪儿来的两个派别的人就此闹了起来,自我们到这地儿,这个开头起码演了二十遍,我都能背了。。”吴琼百无聊赖。
苏叶子往酒楼窗外眺望,只见东北边的门房,一阵烟雾弥漫,大约有4,5个旧式衙役服装的人正在拉扯一群互相挤着殴打彼此的人们。呼喝之声此起彼伏。堂下还有个七八岁的小娃娃在哭。苏叶子眯眼仔细瞧那门房牌匾,空无一字的牌匾上居然渐次现出几个肃穆的官字:丰都府衙。
叶子不准备耽搁,坐以待毙一向不是她喜欢的风格,当下便撕一角上衣边沿,在鼻子处拢成一个防护带;急步下楼去探究竟。李宋宋颂见此,立时跟上;吴门诸人也紧跟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