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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电量百分之九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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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柳城的天气格外奇怪,明明才三月份,冬天还没送走,这天气却莫名炎热起来。
早上起来还带着寒冬的冷冽,快到午时行人却仿佛在置身于火炉之中,滚烫的阳光无情地烘烤着体内水分,刚出门的人几分钟后已经汗津津。
春季本该是温润柔和的季节,这莫名的天气却添加了那股燥意,陆守岳呼去额头汗液,从口中吐出湿热的水汽。
“学长,这天太热了,你回去吧。”有人在红雨棚下喊着陆守岳。
陆守岳放下手里一箱水,抬臂用衣服擦了擦头上流下的汗液,眯着眼问:“美术学院的人都到了吗?”
“参加展会的人都到了,就是这天太热,不知能有多少人来。”说着,给浑身湿透的陆守岳递上一瓶冰水和干燥的毛巾,“辛苦了学长,这种小事还要麻烦您。”
半瓶冰水下肚,暂时缓解陆守岳的饥渴燥热,但这炎热的天气,仍旧是影响出行。
缓过劲来,陆守岳被塞了小风扇,不大的风吹着,也算夏日里消暑小神器,见着疏疏散散的人群,他问:“我瞧着,都是大一大二。”
“今年人员变动了。”陆守岳看过去,对方说,“往年大三人员居多,但今年新一届对这样的安排不满,美术学院那边就将名额分出去。”
“原本这艺术展会就是累活,美术学院大三的学长学姐倒是不乐意接,新生这么一闹,来的人就更加少了。”
“有些学长学姐也是人没到,但画到了,也算对我们这活动的支持。”
陆守岳毛巾搭在肩上,眉头下压,“都没来?”
学弟略显尴尬,点了点头,“大部分没来。”
话说到此,陆守岳发现自己简直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可他记得手册与上一届活动相差无几:“活动手册的参加人员上怎么没标明。”
在这一点上,这位学弟挠了挠头,不太好意思地说:“要是知道这展会参加者大多为大一大二,画技没成熟的学生,这人流量不就更少了。”
很多有艺术情操而家境殷实的校友会在光顾这么一次艺术展会,淘上那么一两件带回家,遇到喜欢的画风,还能让作者现场作画,专门定制,形成独一无二的款式。
往年柳城大学艺术展会就是靠着这个吸引人流,今年大三参加人员的变动,必然会影响活动举办。
于是干脆在活动手册只写了美术学院,并未指名道姓是哪个年级。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很成功,将陆守岳这退休的学生会主席又诓骗回来干活。
陆守岳也发现自己被耍了,原本想着借这个机会与沈宸恩谈出国这件事,没想到这压根就是空城计,白白浪费他一个上午的时间。
心中是又恼又气,却无法发泄,只能灌了一口冰水,压压这火气。
“学长?”
“大三的画摆放在什么位置。”
“第一排,最显眼的位置。”
“我去看看。”说完,陆守岳顺了一杯水和毛巾,头顶太阳去看摆在大道下的画框。
学生会没多少经费,有些画用了框架,放下树脚下,有的是原稿,用夹子挂起来,跟晾晒衣服一般,风一吹就哗哗作响,颇有摇摇欲坠的趋势。
想来以前都是整整齐齐坐着一群艺术生,艺术生脚下都是自己得意画作,有人来时便介绍,无人来就写生,远远望去也是一道风景。
而不是现在……
陆守岳叹一口气,不明白这活动怎么这般随意。
可幸的是,那一排画在大树阴凉之下,辨认起来没有困难,只要定睛往右下角一看署名便知道。
陆守岳心中有数,在这几十张画中一定有沈宸恩的作品,他不会欣赏,那就一张一张找,终于最后看到了两幅挨在一起的原稿。
一张是向日葵,一张是柳城大学的人工湖,陆守岳不懂画却能真心觉得好,将阳光打在湖面上倒影与波光都画出来,很美。
“你好,这两幅你都要买下吗?”
原来不知何时陆守岳身边要已站了一个小姑娘,一同盯着这两幅画。
“你喜欢沈宸恩?”
谁曾这小姑娘瞬间红了脸,磕磕巴巴解释:“沈学长的画作很鲜活,我十分喜欢他的笔法与光影,想买回来观摩学习。”
感情这是小粉丝?
陆守岳不由挑眉问:“沈宸恩很厉害?”
谁知小姑娘眼睛都亮了,她指着两幅画,激动地说:“他的画有生命力,我不知该怎么跟你形容,这种感觉只有你在对比其他画作之后,才会产生的感悟,很灵动。”
这小姑娘说的很认真,见陆守岳仍旧是一脸茫然,她指着旁边同样的油画说:“这幅也是油画风景,但是他的色彩过度不自然,光影设计也很单调,是死物,你再看看沈宸恩这幅人工湖的画。”
“你往后退一步看,有没有觉得整个画面是动起来的,你能看到穿过树枝粗细不一的光束,随风微微翕动的绿叶,尤其是这水面,更是波光粼粼,犹如发光的丝绸一样。”
被引导着,陆守岳当真觉得沈宸恩所画更甚一筹。
“是不是特别美。”那人激动兴奋又带着狂热,“我特别喜欢沈宸恩的画作,这两幅你能让给我吗?”说罢双手合十,“求求你了。”
话已至此,陆守岳怎么好抢小粉丝的东西。
可他心中也不愿两张皆拱手让人,“这画,你只能拿一幅,剩下那张给我。”这是最大让步。
“哎哟,陆守岳,你怎么还跟小姑娘抢东西。”
这骚包的声音,隔着老远悠扬婉转传过来,陆守岳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也懒得理。
他忽视调侃声,对小姑娘说:“你选一幅。”
虽然只能拿一幅,不过小姑娘很满足了,她纠结犹豫片刻后,带走了人工湖,将向日葵留给陆守岳。
此时一张手已经搭上了陆守岳肩头,懒洋洋地戏谑:“小姑娘,他不需要这画,他和这作者认识,说不定都见过藏品,也好意思跟你一个小姑娘抢东西。”
这一听陆守岳顿时头疼,往后杵了一肘子,面无表情解释:“他嘴贱,别管他。”
“嗯,谢谢你,去结账了。”转身抱着画稿兴高采烈离开。
而陆守岳曲肘将靠近自己的人推选。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陆守岳过命交情的哥们,许知晏。两人本不在一个大学,却不知这人怎么找到他的。
“你来这干嘛。”
许知晏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肋骨,“不是,你就这么对哥们,下手也太狠了。”
“你有病?”陆守岳斜楞他。
“不是,陆守岳你也太尖酸刻薄,没事我不能找你打球?”
这话出,陆守岳望了一下冒着热气的地面,用白痴的眼神看着许知晏:“这天气,你打球?”
三番两次的挑衅,许知晏觉得自己人格都被侮辱,搓了两把还在发疼的位置,冲着陆守岳喊:“室内体育馆,这天气谁户外打球,今年天气也是见了鬼,这才几月份,太阳毒成这样。”
不管是室内还是室外,陆守岳都不感兴趣,目前他唯一的需要是回去洗一个清爽凉快的凉水澡。
“去不去给个话。”许知晏正等着回答,就见陆守岳在摘画,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才小心翼翼问,“不是,你和沈宸恩和好了?”
和好……
是啊,他和沈宸恩现在在冷战……
或许应该说,是他单方面冷落沈宸恩。
“关你什么事。”
陆守岳小心翼翼收起画,往收银方向走去,没想到这花纸这么脆弱,看来一会还得买个画框裱起来。
“不是,你们掰了三年,现在又和好了?”
回想三年前陆守岳的态度,那可不像能和好的人,遇到沈宸恩总是阴沉着一张臭脸,两个人待在一个空间的时间没超过十秒。
从里到外都透露着对沈宸恩的排斥和嫌弃,问他原因,也不说,只是不和沈宸恩好了。
如今又莫名其妙好了,就跟方面要断了关系时候一样,令许知晏摸不透自己这个发小在想些什么。
他探索的心蠢蠢欲动,特想知道陆守岳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说和好就和好了?为什么,你良心发现,还是宸恩来找你示弱?”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也有打脸自己的那一天,为什么和好了,跟我说说呗,我们三个也算铁三角吧,你们两个偷偷摸摸,把我排斥在外是怎么一回事。”
“你说话啊,别跟个死人一样的。”
天气本来就热,这许知晏还一直在他身边喋喋不休,撞他两下,简直在火上浇油:“许知晏,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但是,沈宸恩要出国,难道这个原因,让你放下仇恨,握手言和?”
越想许知晏就越觉得自己猜测对理,不禁点头认可,可心里还是想不通,陆守岳不像一个那么好说话的人。
而陆守岳实在不想从许知晏口中听到更多惊掉下巴的猜测,手肘锤了人一把。
“闭嘴吧你,定个地,一会搓一顿。”
吃喝玩乐许知晏倒是来劲儿,忘记调侃陆守岳这事了,“要叫人不。”
“咱俩就行了,低调简单些,我有事问你。”
“行啊,那就定私房菜了,我家老头这两天刚得了好酒,我去取来,咱俩好久没聚了。”
“嗯,一会地址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