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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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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又见裴郁（下）】
多少带点鲁莽意味地从毕业后即将满一年的公司离职已经有近三周了，麦葭暂时没有立即开启下一份工作的准备，想在离家近的地方做一做兼职，顺便捡起自己冷落了许久的写□□好。这天麦葭正在家里翻整自己散落各处的、电子的、纸质的随笔，突然接到大学好友兼舍友容先的电话，说她老家那里邻居家的哥哥在上城有间咖啡店，正招兼职，问麦葭想不想过去。麦葭一看地址到自己家只有两站地铁，欣然应允。加了老板微信后约在五点店里面试，麦葭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碰到裴郁。
从裴郁宣布即将出国读书以后，麦葭就没有见过他。
“你怎么在这？”麦葭忍不住发问。
裴郁扫了一眼面前的收银台和咖啡机，抬起头一脸你是智障吗的表情望着麦葭。
“额……我找老板。“麦葭意识到自己有一些口不择言，赶紧切入主题。
”我就是。“
”绝不可能。“
裴郁不自觉地笑了一下。事实证明，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你知道老板是谁？“
”我知道啊，老板叫裴……“麦葭突然的意识截住了话语。
裴郁双手抱胸，饶有兴趣地盯着麦葭。下巴一抬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老板叫裴众，在此之前麦葭也听容先提过几次，有时候放长假行李多的话，裴众会来学校接容先一起回家。一两次麦葭在学校门口碰到过裴众，比她们年长几岁，夏天是穿衬衫秋天穿风衣，细细的银边眼镜下是一双总睁不圆的眯眯眼，看到麦葭会跟着容先一起喊她麦麦。
一个和蔼可亲的、危险的大人。
麦葭在见过裴众后和容先这样下过结论。
尽管两个人麦葭都认识，但从来没有把他们联想到一块儿。一来长得不像，二来画风也迥然不同。成熟儒雅的社会精英和离经叛道的建筑系鼓手，着实是相去甚远。
“裴众是…你表哥？”麦葭不确定地问道。
裴郁没回答。
”所以，新来的兼职生是你？麦大设计师怎么愿意来我们这座小店做咖啡呢？”
麦葭真想一拳打死裴郁。
“我不是设计师，我是做市场分析的，我是工科生！”麦葭愤愤地说。所有人听说麦葭学服装的都自动得把她视为设计师，然而她一个素描只学过几天的画画呆子，是个清清白白的理学生，服装的专业课也不是只有做衣服和画图，也包括服装的市场分析等等等等，广阔的领域。
“那我们的裴大鼓手，独立音乐人，怎么也在咖啡店前台点单擦杯子呢？”麦葭迅速整理好思路，顺着对方的话走是笨蛋才会干的事。
“那当然是，等着做你的老板。”裴郁面无表情冷漠脸上自顾自地带上几分自鸣得意的神情。
“叮铃铃——”门口的风铃响了起来。裴众来了。
麦葭连忙收起面对裴郁不自觉间不断抬起的下巴，乖乖地冲裴众笑笑。
“裴众哥好，我是麦葭。”
时隔一年再见裴众，麦葭觉得他比之前又成熟了些，不过熟悉的眯眯眼仍是未变。
“麦麦，好久不见。我听先先说了你最近离职了想找点兼职过渡一下。正好我这边缺一个咖啡店员，之前的一个小朋友要去忙升学的事了，不能来了，正发愁呢。麦麦，你可帮我大忙了。“
真是个会说话的行家，明明是帮了我，却说的我成了帮忙的人。但凡我有裴众一半的情商，在公司也不会待的那么难受了。麦葭心想。
“哪里的话，裴众哥……不对，要叫老板了，我才是要说谢谢呢。”
裴众摆摆手。
“别这么客气，叫老板感觉生疏了不少呢。对了，我也不怎么来店里，主要都是裴郁在……”裴众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裴郁！”裴众看向吧台里的人。“裴郁，这是我弟弟，有什么事找他就好了，排班啊，薪水啊什么的，都是他在负责，你们沟通就好了。”
麦葭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裴郁，友好地点点头。
“麦麦，麦葭。哎人家跟你一个学校的呢，说起来是你学妹。麦麦刚从服装大公司离职，来我们这儿过渡过渡，交给你啦…”
”哥，我们认识。“裴郁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麦葭。
裴众一愣，难得的眯眯眼恢复了正常。
”认识啊，哦~那更好啦。“
麦葭有点不好意思。心说，你可别多想了，我才不是他什么很多的以前的女朋友中的其中一个呢。
”大学的时候我和裴…裴学长在一个社团，所以有过一些接触。“麦葭把每个字咬的很谨慎。
裴众又回到眯眯眼的状态，很认同似的点点头，身体却向后靠，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
麦葭感受到身旁的视线，但她不想理会。
“好，那麦麦你就跟着裴郁。我公司还有事儿要忙，先走啦。”
麦葭和裴众道别。
目送幽静的桔梗风铃归于平静，麦葭重新看向裴郁，想问问员工培训和工作时间等等的事项。
突然从店深处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麦葭循声看去，和咖啡区平行的另一侧，是一片服装区，粗略的扫了几眼，好些户外的潮牌，看来还是半个买手店。没等麦葭看完，“声源”已经跑到麦葭面前，是个比她矮小半个头，娃娃脸的可爱女生。
“麦葭学姐你好，我叫绿原，是服装区的兼职生，我也是T大服装系的，今年大四，在工艺室我总看到学姐，学姐你对我有印象嘛？”
工艺室？麦葭仔细回想。大三大四专业课极多，专业课里占比更多的便是各种成衣课，麦葭天天泡在工艺室制图打版踩缝纫机，同专业的学妹在工艺室碰面倒是很合理。可惜麦葭潜心在作业里的时候很少关注身边的环境，估计见过也想不起来了。
“叫我麦麦就好啦，确实是觉得很眼熟。大四不是应该挺忙的，还有空做兼职吗？”麦葭有点好奇，自己那时候可是被学业和找工作给忙晕了。
“麦麦学姐，我保研了，我都是挑没课的周中和周末来的，时间倒也还好。“绿原话头一顿。”裴郁哥你知道吗，麦麦学姐在我们这届可有名了，我们班好多同学都说麦麦学姐人又酷、专业课成绩又好，我们老师经常拿麦麦学姐做的衣服给我们当范例展示呢。欸？裴郁哥，是有外送单吗？”
裴郁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做起了咖啡，明明店里暂时还没有客人，熟练的启动着机器。裴郁的手很漂亮，左手的中指戴着暗黑的纯色指环，长期打鼓的缘故，手腕处在发力时会不自觉向上顶起，和手臂形成好看的折角和清晰的手骨头。
麦葭很想跳过这个环节，过往的经验告诉她，和裴郁对话的时间越久，被气到的概率越大。真不知道那张好看的脸的背后怎么不匹配一颗善良的心。
果不其然，裴郁下一句就是—
“那你们学姐的文盲事迹有听说吗？”
“文盲？”绿原一头雾水。
麦葭愣了一秒后突然反应过来，想恶狠狠瞪他一眼，却又想起现在裴郁算是他的顶头上司，这合同还没签工资都没谈拢呢，还是得先忍气吞声。
“裴老板，您看能麻烦您跟我说说我的工作范围吗，有哪些我要学的东西和交的材料，我好尽快上手。”待了二十分钟，麦葭似乎也弄明白了一些。店员连麦葭在内总共三个人，绿原负责服装区，她和裴郁则是咖啡区。
裴郁点点头，煞有介事的夸奖起来。
“不错，还没入职就很有工作积极性。上班时间嘛，健康证拿了就正式上班，工作内容就是做咖啡，一周有一天要负责服装区，一周至少来四天，十一点上班九点下班，分早晚班，包饭。薪酬嘛，回头单独讲。”裴郁说话很利落。低低轰鸣的咖啡机安静下来，裴郁从出餐区推出一杯热咖啡至麦葭面前。
“咖啡会做不会？”裴郁发问。
瞧不起谁呢，麦葭心想。
陶瓷咖啡杯冒着阵阵热气，没注意裴郁还拉了花，小小的麦穗生动可爱。
麦葭一边端起来喝上一口，一边还有心思腹诽两句。
“当然，我家也有咖啡机的。”
“那你明天拿了健康证后天就来上班吧，好像，也不用培训了。”
会做咖啡和能直接上班完全不一样吧。咖啡店员的SOP是什么，怎么收银，优惠活动，消耗品的补充……什么都不说，裴郁摆明了针对她。
“好啊，上就上，今天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还要预约体检呢。”
正欲走，想起来剩下的大半杯咖啡，麦葭也管不了多烫，端起来一饮而尽。
绿原目送麦葭离开的背影，有点疑惑。
“裴郁哥，你跟麦麦学姐以前有过节吗？为什么感觉没说两句话就要吵起来似的。”
裴郁拿起空空见底的咖啡杯去清洗，倒是见怪不怪。
“谁知道呢。你喜欢的学姐看起来好像不怎么记得你哦。“
绿原摆摆手。
”很正常啦，麦麦学姐一直是走高冷路线的，但是如果有人跟她请教问题，麦麦学姐都会很热心回答的。裴郁哥你知道吗，有次我参加比赛，主题款的那条裙子突然不见了，我当时好着急，在整个系的大群里各种艾特老师同学，后来是那天在工艺室赶作业的麦麦学姐从垃圾桶里帮我翻出来的。因为废布太多，裙子被打扫卫生的同学当垃圾清理走了。后来我想请麦麦学姐吃饭感谢她，她说了句‘小事情’就去忙了。所以记不起来我也没有关系啊，反正现在正好有机会可以认识喽。“
裴郁觉得这样的故事似曾相识。
搞不好这个人就是走拾荒路线的吗，怎么和每个人的故事都是从捡东西开始。
裴郁洗完杯子，用干毛巾细细擦拭，放进消毒柜。
天已经黑的越来越早了，茶色的玻璃大门因为反光，灯光的倒影和一过再过的车尾灯交相辉映，一时间有些分辨不清，哪道是现实，哪道是幻影。
”真希望后天快点来呢。”
裴郁微怔，原来是绿原在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