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
日子在一种近乎奢侈的平静与温暖中缓缓流淌。季凉川依旧戴着那条银色颈链，但它不再是枷锁，更像是他与顾沉舟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温柔的约定。顾沉舟的宠溺几乎渗透到了生活的每一个缝隙，细致入微，却又恰到好处地给予季凉川呼吸和成长的空间。
季凉川也确实不再是分化前那个只有尖锐锋芒的少年。生活的骤变、分化的不适、标记的强制，都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磨去了一些过于外放的棱角，让他学会在沉默中积蓄力量，在依赖中保持独立。但他骨子里那份属于“季凉川”的骄傲和光芒，并未熄灭，只是在顾沉舟用爱意构筑的避风港里，以一种更内敛、更坚韧的方式，悄然复苏。
他开始重新捡起分化前就感兴趣的、却因后来一系列变故而搁置的深度课题研究。客卧的书桌上，除了必修课的教材，渐渐堆起了更多晦涩难懂的专业文献。深夜的台灯下，他蹙眉沉思的样子，偶尔会让推门进来送热牛奶的顾沉舟恍惚看到从前那个在辩论赛上逻辑犀利、在球场上肆意张扬的少年影子。
只是，那身影如今更多了几分沉静，少了几分躁动。
“这里，”有一次，季凉川指着文献上一段复杂的推导，眉头紧锁，“这个假设条件太强了，实际应用根本达不到。”
顾沉舟放下牛奶杯，俯身看去。他并非这个领域的专家，但他有着超越常人的逻辑思维能力。他仔细看了片刻，指尖点在另一行公式上：“如果引入这个变量做松弛处理呢？虽然结果会弱化，但适用性会更广。”
季凉川眼睛一亮，立刻拿起笔在草稿纸上演算起来。灯光勾勒出他专注的侧脸，鼻梁挺直，嘴唇因为思考而微微抿着，那是一种沉浸在知识探索中的、纯粹而耀眼的神采。
顾沉舟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爱意。他爱的，从来不只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脆弱的Omega，更是这个灵魂深处始终不曾屈服、依旧在努力发光的季凉川。
过了一会儿，季凉川猛地抬起头，脸上带着豁然开朗的兴奋：“对！这样就能把适用范围扩大至少百分之三十！顾沉舟，你真是个天才！”
他兴奋地抓住顾沉舟的手臂摇晃着，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碎星。
顾沉舟反手握住他的手，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是你自己想到了关键。”
他低头，吻了吻季凉川因为激动而泛红的指尖。“我的凉川，一直都很厉害。”
季凉川的脸微微发热，心里却像是被注入了暖流，鼓胀而充实。他知道，顾沉舟不是在敷衍他。这个男人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重新燃起的自信和光芒。
除了学业，季凉川也开始尝试重新接触外面的世界，不再是以前那种被动的、充满戒备的承受，而是带着顾沉舟给予的底气，主动地、有选择地融入。
一个周末，顾沉舟带他去参加一个规模不大的、由几个相熟家族年轻一辈组织的私人沙龙。到场的人大多家世优越，其中不乏能力出众的Alpha和Omega。若是以前，季凉川或许会因为自己Omega的身份和那段不堪的过往而感到格格不入甚至自卑。
但这一次，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顾沉舟身边，听着其他人谈论着经济、科技或者艺术。当有人将话题引到一个他恰好深入研究过的前沿科技领域时，他原本微垂的眼睫抬起，斟酌着词语，清晰而有条理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逻辑严密，见解独到，瞬间吸引了在场不少人的注意。有几个原本对他只是礼貌客套的Alpha，眼中也露出了惊讶和审视的神色。
顾沉舟全程没有插话，只是手臂自然地搭在季凉川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形成一个守护的姿态。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季凉川身上，看着他侃侃而谈时眼中闪烁的智慧光芒，看着他偶尔因为思考而微微偏头的侧影，心底涌起一股混杂着骄傲与满足的热流。
他的凉川，合该如此。即使翅膀曾被打湿，也从未忘记如何飞翔。
沙龙结束后，回去的车上，季凉川还有些沉浸在刚才思维碰撞的兴奋中，脸颊泛着薄红。
“开心？”顾沉舟一边开车，一边侧头看他。
季凉川用力点头，眼睛弯弯的：“嗯！那个李公子提出的问题角度很刁钻，差点把我问住，不过后来想想，其实可以从另一个层面……”
他兴致勃勃地复盘着刚才的讨论，语速比平时快了些，神采飞扬。
顾沉舟耐心地听着，偶尔应和一两句，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知道，他的Omega正在一点点找回属于他自己的舞台和光芒。而他，会是他最坚实的后盾和最忠实的观众。
当然，生活并非总是阳光明媚。偶尔，季凉川还是会做噩梦，梦见那条阴暗的巷子，梦见被强行标记的瞬间，醒来时一身冷汗，心脏狂跳。每当这时，顾沉舟总会第一时间将他拥入怀中，用温暖的体温和沉静的檀香气息驱散他的恐惧，在他耳边一遍遍低语：“没事了，我在。”
那些过往的伤痕并未完全消失，但它们不再流血化脓，而是在日复一日的爱与呵护下，慢慢结痂，变成提醒他们珍惜当下的、淡淡的印记。
季凉川也并非完全变成了温顺的绵羊。他骨子里那份执拗和独立，在安全的环境下，也会偶尔探出头来。
比如，在关于他未来发展方向的选择上。
顾沉舟出于保护心理，更倾向于让他选择一条相对轻松、安稳的道路，动用人脉和资源为他铺平前路。但季凉川在仔细权衡和深入了解后，却选择了一条更具挑战性、也需要投入更多精力的研究方向。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季凉川看着顾沉舟，眼神清澈而坚定，“但我想试试看。也许很难，但那是我想走的路。”
顾沉舟沉默地看着他，没有立刻表态。他看到了季凉川眼中熟悉的、不容置疑的坚持，那是在他们还是死对头时，他就无数次领教过的光芒。
半晌，顾沉舟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揽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
没有阻拦，没有质疑，只有全然的信任与支持。
季凉川靠在他怀里，鼻子微微发酸。他知道，这个“好”字背后，是顾沉舟对他最大的尊重和爱。
时光就在这样细水长流的日常中悄然滑过。季凉川在顾沉舟无条件的爱与支持下，逐渐摆脱了过去的阴影，找回了自信与方向。他不再是那个只能躲在Alpha羽翼下瑟瑟发抖的Omega，他重新变得耀眼，只是这份光芒，褪去了年少时的张扬，沉淀为一种更深厚、更坚韧的内核。
他依旧是顾沉舟捧在手心的珍宝，但他更是他自己——季凉川。
一个经历过低谷，曾被折断翅膀，却终究靠自己力量重新飞起来的、发着光的季凉川。
而顾沉舟，则满足于守护着这份光芒，看着他爱的这个人，在自己的轨道上，熠熠生辉。
恨意早已被岁月冲刷得无影无踪。
爱意，则如同陈年佳酿，在时光的窖藏中，愈发醇厚绵长。
他们都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也许还会有风雨。
但没关系。
因为他们拥有彼此，拥有这份在废墟上重建的、坚不可摧的爱。
足以照亮前路，温暖余生。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 3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