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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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卷着碎雪，拍打在雁门关的城楼上，发出呜呜的嘶吼。沈惊寒立在城头，玄色锦袍外罩着一件狐裘大氅，领口落满了积雪，却丝毫未动。他刚率铁骑踏破北狄大营，斩敌三万，俘虏北狄王子，班师回朝的消息已传遍中原，可此刻眼底却无半分胜绩的暖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凉。
“将军，京中密信。”亲卫凌尘快步上前，将一封封蜡的密信递到他手中，声音压得极低，“太子殿下在府中设宴，邀您即刻启程回京赴宴，还说……小姐在府中作陪。”
沈惊寒指尖捻碎了信封封口的蜡印，信纸展开的瞬间，凛冽的寒气从他周身散出。信上字迹温润，出自太子赵珩之手，措辞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胁迫——若五日之内不至京都，便莫怪他对沈清辞不客气。沈清辞是他唯一的亲妹，自幼体弱，三年前被接入京中养病，实则成了太子牵制他的筹码。
“备马。”沈惊寒将信纸揉成一团，随手掷入城楼下的炭火盆中，火星噼啪作响，映得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愈发冷峻，“孤身一人，即刻出发。”
凌尘急声道：“将军，太子此举分明是鸿门宴！您刚立大功，手握重兵，朝中势力未稳，孤身回京太过危险！不如集结雁门关铁骑，杀回京都，救出小姐！”
“危险？”沈惊寒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眼底闪过一丝决绝，“本将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还怕一个养在深宫的太子？清辞在他手中，我若带兵回京，便是谋逆，届时她性命难保。备好我的‘惊鸿’，一人一骑，足矣。”
三日后，风雪稍歇。沈惊寒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一袭玄色劲装，腰间佩着那柄伴随他征战多年的玄铁长剑，独自一人行驶在前往京都的官道上。行至一处名为“落雁谷”的山谷时，马蹄声突然急促起来，两侧山林中猛地窜出数十名黑衣蒙面人，个个手持利刃，眼神狠戾。
“将军小心！”凌尘不知何时悄悄跟了上来，此刻猛地从树后冲出，挥剑挡在沈惊寒身前。他知道自家将军性子执拗，孤身回京必然凶险，便私自带着五名亲卫暗中护送。
沈惊寒眼神一沉，并未回头，只是冷声道：“守住后路，别让他们包围。”话音未落，他已跃下马背，玄铁长剑出鞘，寒光一闪，剑气纵横间，已有数名黑衣人倒地，鲜血溅在白雪上，刺目异常。
这些黑衣人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悍不畏死，前赴后继地冲上来，招式狠辣，招招致命。沈惊寒虽武艺高强，却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就在此时，一道白色身影如惊鸿般从山谷一侧的峭壁上跃下，手持一柄玉笛，看似温文尔雅，出手却狠辣异常。
玉笛扫过，一名正要偷袭沈惊寒后心的黑衣人应声倒地，脖颈处已多了一道细细的血痕。沈惊寒瞳孔微缩，看向那白衣人。他一身月白锦袍，墨发用玉冠束起，面容清俊绝伦，眉宇间却带着几分疏离与淡漠，仿佛这漫天风雪与激烈厮杀都与他无关，唯有那双桃花眼，藏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沈惊寒沉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这荒山野岭，突然出现一个武功高强的白衣人，绝非偶然。
白衣人并未回头，玉笛再次挥动，又解决了一名黑衣人，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举手之劳，沈将军不必客气。”
他竟知道自己的身份？沈惊寒心中愈发警惕，正要追问，却见白衣人转身，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桃花眼似笑非笑：“将军孤身回京，就该料到会有此劫。太子殿下容不下你，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公子究竟是何人？”沈惊寒握紧佩剑，周身气息愈发凛冽，却莫名觉得对方身上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压迫感。
“在下苏慕言。”白衣人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却带着天然的主导意味，“不过是个恰逢其会的过客罢了。”
话音刚落，剩余的黑衣人突然齐齐撤退，如潮水般消失在山谷之中。沈惊寒并未追击，目光死死盯着苏慕言，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苏慕言却毫不在意，抬手拂去衣袖上的雪花，淡淡道：“将军若是信得过在下，不如与我同行。这一路，想来不会太平。”
沈惊寒沉默片刻，他知道苏慕言所言非虚。太子既然已经动手，就绝不会善罢甘休。苏慕言武功高强，若能同行，倒是多了一层保障。但此人身份不明，周身气场太过强势，让他本能地想要戒备，却又隐隐觉得，跟着这个人，或许是唯一的生路。
“为何要帮我？”沈惊寒冷声问道，试图维持自己最后的强硬。
苏慕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上前一步，几乎贴近沈惊寒，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蛊惑：“或许，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又或许……我觉得将军，很对我的胃口。”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沈惊寒猛地僵住，浑身肌肉紧绷，却不知为何没有推开对方。苏慕言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转身便走，白色的身影在漫天风雪中格外醒目：“走了，再耽搁下去，下一波埋伏可就来了。”
沈惊寒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黑衣人的尸体，最终还是挥了挥手，示意凌尘等人收拾残局，自己则跟上了苏慕言的脚步。
两人一路同行，沉默不语。沈惊寒暗中观察着苏慕言，发现他虽看似文弱，脚下却稳健异常，显然内功深厚。而且他对这一带的地形极为熟悉，避开了好几处可能存在埋伏的路段，每一次选择都精准而果断，完全掌握着前行的节奏。
“苏公子似乎对这京郊路况很是熟悉？”沈惊寒忍不住问道，打破了沉默。
苏慕言转头，对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阳光透过积雪反射在他脸上，竟有些晃眼：“曾在这一带住过几年，略知一二。”
沈惊寒还想再问，却见苏慕言突然停下脚步，眼神一凝：“前面有驿站，我们先去歇脚，顺便打探些消息。记住，一切听我安排。”
不容置疑的语气，却让沈惊寒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等反应过来时，已跟着苏慕言走进了驿站。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小二殷勤地上来倒茶，苏慕言随意抛出一锭银子，问道：“小二，最近京中可有什么新鲜事？”
小二眼睛一亮，连忙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客官，要说新鲜事，那可太多了！最轰动的就是镇国将军沈惊寒大败北狄，马上就要回京了！不过……”他顿了顿，神色有些讳莫如深，“听说太子殿下不太高兴，最近府中来往的人很是频繁，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
沈惊寒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寒芒。苏慕言则不动声色，又问道：“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比如……镇国公府的旧事？”
提到镇国公府，小二脸色微微一变，连忙摆了摆手：“客官，这话可不敢乱说！镇国公府那是十年前的大案，牵扯甚广，提不得，提不得！”说完，他便匆匆退了下去。
沈惊寒看向苏慕言，发现他握着玉笛的手指微微收紧，眼底闪过一丝痛楚。看来，这位神秘的苏公子，与十年前的镇国公府灭门案，必然有着某种联系。
“镇国公府一案，疑点重重。”苏慕言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当年镇国公被指控通敌叛国，满门抄斩，可我却查到，此事背后另有隐情。”
沈惊寒心中一动，镇国公府灭门案他也有所耳闻，当年此案震动朝野，却是以极快的速度定案，确实透着诡异。“苏公子怀疑此事与太子有关？”
苏慕言摇了摇头：“目前还不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此案与朝中某些大人物脱不了干系。我此次入京，便是为了查明真相，为镇国公府洗刷冤屈。”
就在此时，驿站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一队官兵簇拥着一辆华丽的马车走了进来。为首的一名官员穿着锦袍，神色倨傲，正是太子府的长史李嵩。
李嵩一眼就看到了沈惊寒，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走上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沈将军，真是巧啊！没想到竟在此处遇见您。太子殿下还在府中恭候多时，您随我即刻回京吧。”
沈惊寒站起身，冷冷地看着他：“李长史倒是消息灵通。本将军何时回京，还需由你安排？”
李嵩脸色一变，语气也强硬起来：“沈将军，太子殿下有令，您必须即刻随我回京！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苏慕言此时缓缓站起身，挡在沈惊寒身前，眼神冰冷地看着李嵩，周身气压瞬间降低：“李长史，沈将军刚从边关回来，一路劳顿，理应休息。太子殿下若是真心相邀，便该拿出诚意，而非如此咄咄逼人。”
李嵩打量着苏慕言，见他衣着华贵，气质不凡，心中有些忌惮，却还是硬着头皮道：“你是什么人？这里是太子殿下的事，与你无关！”
“在下苏慕言，只是沈将军的一个朋友。”苏慕言微微一笑，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李长史若是识相，便自行离去。否则，若是传到陛下耳中，说太子殿下强逼功臣，恐怕不太好看吧？”
李嵩心中一惊，他知道苏慕言所言非虚。沈惊寒刚立大功，若是此时得罪了他，传到皇帝耳中，太子必然会受到斥责。他权衡利弊，最终冷哼一声：“好，我就给苏公子一个面子。沈将军，我在驿站外等候，半个时辰后，你必须随我回京！”说完，便带着手下离开了。
沈惊寒看着苏慕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却又有些不自在：“多谢苏公子。”
“举手之劳。”苏慕言淡淡道，伸手替他拢了拢被风吹乱的衣领，动作自然而亲昵，“不过，我们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等李嵩搬来救兵，就麻烦了。”
沈惊寒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却被苏慕言牢牢按住肩膀。对方的手掌温热而有力，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听我的，走后门。”
沈惊寒沉默着点了点头，任由苏慕言拉着他，从驿站后门悄悄离开，翻身上马，朝着京都的方向疾驰而去。风雪再次起，苏慕言的白色锦袍与沈惊寒的玄色劲装在风雪中交织，仿佛预示着两人注定纠缠的命运。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