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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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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保安打开闸门,放他们通过闸机。两辆车汇入城市的车流,驶向了不同的方向。
司机先送了叶宛桢,再载着霍明渠调头,穿过霓虹闪烁的街道,把他送回了位于霍氏总部不远处的独居公寓。
按理来说,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后续所有善后工作,都有对应的流程,也有专人跟进处理,不必霍明渠出面。
所以下车前司机问他,是否要将那位omega的号码发给他时,霍明渠说:“不用。”
不用的意思很明确,是不需要。
不需要的意思也很明确,是没有意外情况,他们应该不会再见。
然而意外切实存在于世。就在第二天的中午,霍明渠接到了司机的来电。
司机告诉他:“霍总,您那位同学……好像进医院了。”
霍明渠:“……”
短暂停顿后,霍明渠问:“什么原因?”
“我也……没弄明白呢……”司机本人其实也有点茫然,语言混乱地向霍明渠解释情况。
那大概是一个多小时前,他拨出了昨晚那个omega给的电话,然而电话接起,对面却不是omega本人的轻声细语,而是一道粗犷的大嗓门。
“我吓一跳,还以为是他对象,”司机说,“结果一问,原来是他老板,姓沈的……”
霍明渠:“……说重点。”
“好的,好的,”其实司机觉得自己说的都是重点,“然后这个姓沈的说,修车的事之后都找他,因为您那个同学住院去了,好像是要动个手术,这几天都不方便……”
霍明渠听到了关键字:“哪方面的手术?”
“他老板没说,好像也不清楚,您看这个事……”
司机早上刚打完那电话时也是愣了好久,想了一个多小时,才决定给霍明渠打这个电话。
实话说,他打心底里不觉得一个追尾能追出什么需要动手术的问题。然而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他不报,真有点什么事就是他的问题。他报了,后面要不要继续关注,就由霍明渠说了算,和他没有关系。
电话另一端,霍明渠沉默。司机没等到他的回答,小心地问:“要不我再问问那边?”
“不用了。”霍明渠说,“我来联系吧。”
司机一愣,正要说那我把号码给您,霍明渠却已经挂断,并切回拨号界面,键入了一串号码。
假如司机在场,就会发现,号码正是昨晚那名omega报出的那个,霍明渠只听了一遍,却一字不差。
几声提示音后,电话接通了。
宿醉一晚的沈方远清了清干哑的喉咙,说:“喂?你谁?”
“你好。”霍明渠说,“我找亦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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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方远没有压榨员工的爱好,周末向来不提倡加班。霍明渠到的时候,他正在拉办公室的窗帘,雪后的阳光随着他的动作,照进了这间不大的公司。
公区里空无一人,每个工位都大同小异。
只有一个工位上放着一把车钥匙,霍明渠一眼就看到了。
沈方远注意到他的视线,就朝那个工位走过去,把车钥匙勾到了手里:“进我办公室说吧。”
办公室就在旁边,比一间六人用的会议室大不了多少。
沈方远指指沙发,说:“随便坐。”接着摸摸索索,把饮水机的电源插上,等了一会后从饮柜子里翻出两个一次性纸杯,给霍明渠倒了点半温不热的清水。
看得出来,他是个随意的人,或者说,随意的alpha。
现代礼仪,大家出门都要贴抑制贴,以免信息素冲撞到他人。
但即便闻不到信息素,第一性从外表上也不会太难判断。
霍明渠自己身高近190,沈方远只比他矮了一点,beta很难有这个身高。
“其实你不用特地来啊。”这个随意的alpha坐在了他的对面,两条腿就那样分着,不修边幅到左边的裤脚卡在小腿上也没有管。
“车又不是什么大事,我本来就放在公司给他们跑腿用的,你们愿意送去修,直接开走就行了。”
霍明渠没有喝水,也不是来和他讨论车的问题。但太开门见山,确实不符合社交习惯。所以他点了一下头,意思是“我们会修”,接着拿出一把车钥匙,放在了茶几上。
“这几天如果有用车需要,可以开这辆,已经停在楼下了。”
“这么周到。”沈方远低头看了看那钥匙,笑了一声,把刚才从亦殊工位上拿到的钥匙放在了茶几上,说,“行,咱们交换。”
钥匙被推过来,霍明渠收下了,放进了大衣的口袋里。
“今天内会有人开去维修。”
沈方远比了个大拇指,意思是ok。
都是alpha,他就没避讳,当着霍明渠点了支烟,又把烟盒朝霍明渠递过去,意思是抽的话自己拿。
霍明渠没有接,他也没勉强,把手收回去,说:“那吃点糖?”
茶几上放着一个零食盒,霍明渠刚进来就看到了,里面装着散装的糖果和饼干,什么口味都有,和沈方远这个人一样混乱。
“谢谢,我不用。”
沈方远笑了笑:“我猜也是,只有亦殊喜欢吃这些,每次来我这都要翻一翻。”
霍明渠的视线有瞬息的停顿,沈方远没注意:“早上联系我那个人是你司机?当时我酒还没醒,也没跟他说明白。听他说你和亦殊是同学?什么时候的啊?”
什么时候……霍明渠的脑中短暂闪过一幕记忆,说:“大学。”
沈方远录用亦殊有几年了,早忘了亦殊简历上写的大学是什么:“哪个学校来着?”
霍明渠听出几分试探,猜他是在核实自己的信息,就说了一个学校。
结果沈方远听完名字愣了一下,烟灰跟着掉下来一截:“国外的?”
“嗯。”霍明渠把茶几上的烟灰缸推过去,“英国。”
沈方远把烟架上去,挠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说:“……好像是英国,面试的时候应该听他说过,具体记不得了。”
铺垫到这里已经足够了,霍明渠说:“听说他住院了。”
“是吧。”沈方远笑了笑,说,“昨晚突然跟我说的,要去趟医院,请周一周二两天假,早上我还在微信里看到假条了。”
“是在哪家医院?”
“不知道啊。”沈方远摸着自己的胡渣回忆,“昨晚我喝多了,模模糊糊听他讲的,说车被你们撞了,今天会有人联系我,自己要做个小手术,不方便交接,车已经送回公司了,钥匙在他桌上……就这些,没提哪家医院。”
霍明渠没说话,沈方远说:“你问这个做什么?给他探病啊?”
霍明渠声音淡漠,但语气听得出几分关心:“如果是在昨晚的事故里受了伤,我们会承担所有医疗费用。”
沈方远笑了,说:“应该不是吧……是的话昨晚就跟我说了。我猜只是他自己的问题。”
自己的问题究竟是什么问题?霍明渠说:“现在能不能联系到他?”
“早上问过他,没回我消息。”沈方远说,“我打个电话试试。”
当着霍明渠的面,他拨了亦殊的号码。但打了两次,都无人接听。
“说不定是进手术室了?出来了应该会回我的。”沈方远说。
霍明渠不理解他为什么能在关系到员工健康的问题上如此轻佻:“方便给我他的号码吗?”
“不太好吧,”沈方远说,“他毕竟是omega,就算你是他同学,也得经过他同意。”
这年头无论法律,还是社会道德,对omega的保护都是全方位的,沈方远拒绝他也无可厚非。
霍明渠没勉强,合上西装起身,说:“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行啊。我送你。”沈方远也站了起来。两人体格几乎相当,一起站着办公室都显得狭小。
幸好,长得高的腿也长,几步之间,他们已经走出公司。
沈方远目送霍明渠上了电梯,盯着上面的数显屏,又点了一支烟。一直等电梯降落到最下层,他才把烟头按灭了,返回办公室,在自己的电脑上,那个存放着公司所有员工的文件夹里,翻出了亦殊的简历。
简历上自然有学历,沈方远一开始是没想起来,但霍明渠一说“英国”,他就有了印象——
亦殊的确在英国读过书,简历上也写着学校的名字。
然而,学校却不是霍明渠说的那一所。就读年份后面跟着的标注,也不是毕业,是休学。
沈方远站在电脑前,揉了一下因为宿醉还闷痛的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