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197死了 ...
-
不知是不是温斯的错觉，他感觉江和自从知道卡给了197之后，上班的打卡时间似乎提前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来的时候都能去吃口午饭，这体现在江和身上已经是莫大的积极性。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五个多月，锚定素中的活性成分“ 理性蛋白支架”取得了重大进步，一时间诺维的氛围轻松下来，江和眼中也带着浅淡笑意，会在别人好奇打量时微微颔首，一副俊雅的好模样。
所有人都沉醉于这种有奔头且正在前进路上的日子，除了温斯。
江和为了借他的手送东西给197，时不时给他批假期。温斯怕197已死的事情败露，但又不得不接，江和让他送的也就是一些日常用品，一些什么季节都有的衣物，新出的营养液口味，以及一些书籍，比如《如何战争爆发中活命》《提升自己的三百六十五招》，再后来估计是怕对方不认字，又托温斯带了一本带触发语音的《初识汉字》，虽然江和没说，但温斯知道里面的触发音应该是江和自己录的，他那天看见江和去购物区买了触感录音器。
如果能让自己狠下心来拒绝，温斯很愿意忍痛割爱放弃假期，他只能怀着愧疚的心来到下城区，把东西放在几乎看不出原型的柜子上，没几次就堆满了。
那具白骨他已经从一开始的路过都闭着眼睛哀悼，渐渐变成了敢直视着叹气，为这个年轻的半兽人惋惜。197生前的样子他只见过两次，一次在斗兽场糊到亲妈都不认识的监控，197出手快狠准，却带着怜悯；另一次还是在斗兽场上，数百架枪对着他，他只可怜兮兮地看着江和，像被遗弃的大型犬。
温斯是自己考进诺维的，诺维那年对外招生的人数只有两个，他侥幸成为了其中之一，对197这种有些明显天赋只是差点运气的人生，总是带着怜悯，如果自己也是半兽人，会比他好到哪里去呢？
这么想着，他就觉得那具白骨仿佛成了自己另一种悲惨人生的写照，不再那么抗拒，甚至还会感谢他给自己带来喘气的假期。
直到这天，温斯带着江和给的围巾进门，发现那具白骨不见了，旁边的脚印像是某种大型动物，地上没有被拖行的痕迹。
他心中一惊，这种大楼被烧成这样，除了他受委托而来，还有谁会不要命又没事干跑这儿来？还捡人尸骨？！看这脚印估计是兽化兽人或者半兽人，应该没什么种类喜欢啃一点肉都没有的白骨吧？要磨牙拿块木棍也是好的，这实在是丧尽天良，震碎了他的三观。
原骨架其实有一部分被几乎烧成了粉，但现在这里很干净，像是那点骨灰也被细心清理过。
温斯不敢过多停留，放下围巾便匆匆离去，这么多天来做的心理准备又土崩瓦解了，这又让他回去怎么面对江和？
温斯一路心神不宁，回去路上没注意迎面走来一群人，大路宽敞，为首那人直挺挺撞了过来，没反应过来的温馨被撞了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谁啊？”
为首的人穿着机甲服但没有戴头盔，露出一张满脸横肉的脸，他身材高大，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温斯胸前的身份牌：“你是意识科室的温斯？来得正好，这几个月的锚定素是怎么回事？量根本不够吧！一个两个不知道都死哪里去了，第二机关的选拔耽误了，你们担得起吗？”
这些天哈雷所长外出有个交流会，而江和不在科室里，第二机关现任部长尼桑等得不耐烦，自以为屈尊降贵来诺维，结果连根毛都没见到，大闹了一通，在研究所里到处发火，诺维里的人虽然不找事儿，但也不理他，像看傻X一样用一双双理智的眼睛看着他。他就这么一圈打在棉花上，气不打一处来，就碰到个往枪口上撞的倒霉蛋，倒霉蛋还正好是意识科室的。
还没从197尸骨失踪里缓过来，就碰到了疑似凶手的第二机关，温斯也顾不上礼貌，下意识就想避开，被尼桑不怎么客气拽回来：“哑巴了？问你话呢！”
“我不清楚，我是负责锚定素的研发部分，锚定素尚在研发阶段，不对外供应。”温斯稳住心神。
“不对外供应？装什么呢，供应这么久了现在跟我说不供应，你们诺维这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吗？你别以为我在诺维不敢杀人，小研究员。”尼桑抬了抬下巴，身后的几个人立刻上前一步，动作复制粘贴，把枪端到胸前。
温斯皱眉：“这里是诺维！”
“诺维怎么了，老子在军区也是想杀谁就杀谁。一群娘们唧唧的书呆子，还得好言好语供着，早看你们不顺眼了，别说你了，就算今天是江和站在我面前，我也照样敢这样。”
尼桑的部长位也是继承了自己的母亲，上位的毫不费力，坐稳得也毫不费力，高层到处都是他亲戚，连作战服他每年都要特别定制大一号，不然一身的肉塞不进去。由于第二机关人员行事独立，也用不着他管，他就每天混混日子，除了最近江和的事他随意安排了一下。
不过这几个月锚定素供应不足，导致从选拔这个环节就出了问题，正好又快到了选举部长的时候，往年第二机关的人都没人竞选，今年不知怎么了新人势头很猛，高层自然也不希望有外人插进来，这么连锁反应下来，尼桑就被从床上拖下来叫去谈话了。
温斯被着态度激起怒气，咬牙道：“第二机关就这么滥用职权吗？去下城区杀无辜人员也是你们的手笔吧！你今天在诺维杀人，不被定罪也会掉层皮，我说了锚定素目前不供应！部长要是不想惹一身事，还是不要在这里挑事。”
被戳破尼桑也不生气，语气里多了恶作剧终于被发现的愉悦：“他也配叫人吗？我听了格峰在军区的汇报，帮忙善后罢了，浪费我这么多时间杀一个两个泄愤怎么了。”
“你……”
“部长好。”
温斯的质问没出口，就被一道平静的问好打断，他惊喜地回头，看见江和提着一袋子杂七杂八的零食，迎着风，迈着步子往这边走来。
惊喜只惊喜了一瞬间，随后是惶恐，他不确定江和听到了多少内容。
尼桑嘴上嚣张，见江和真的来了，还是挥挥手让手下几个人收敛了一些。他的目光在江和脸上不清不楚地扫了几眼，语气缓和下来：“江研究员好啊，我的来意很明确，为了锚定素。刚刚去研究所没找到你，你这是……去买点零食？”
江和站在温斯和尼桑中间，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温斯觉得背后有些发毛，江和这副挑不出错出的客气模样，却让人感觉到了他微妙的不爽。
对面的尼桑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有些不悦，但不好发作，只得耐着性子重复到：“那锚定素的事你看怎么解决？”
江和道：“这一批我会亲自送给你。”
温斯叫道：“怎么可以，他们一看就是图谋不轨！不能给！”
尼桑冷哼一声，把江和的话当作了一种示弱和讨好，他不是个只会寻欢作乐的傻子，顺着台阶道：“还是江研究员识时务，至于那个半兽人，想必江研究员大人有大量，真喜欢这种类型，我找几个给你送去，江研究员这张脸，一定不少人愿意倒贴。”
温斯觉得现在应该来道雷，把自己劈得七窍生烟不省人事，好让别人把半死不活的自己抬走，劈尼桑也行，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和提着袋子的手微不可查紧了紧，面上反而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不用了。锚定素供应问题，说不定是中间人出了差错，我来送应该不会有问题，只可惜……我没办法进军区，可能下次还要麻烦部长自己来取。”
尼桑把手伸向自己的机甲服，在肉的缝隙里艰难掏出了一张通行证：“这有什么，拿去，军区认我的脸，这张我就借花献佛了，我在第二机关等着江研究员。”
说完还在江和去接时，在他手上摸了一把。
江和面不改色：“好，我一定，亲自去找您。”
尼桑被捧得高兴，带着自己几个手下大摇大摆离开了诺维。
江和站在原地没动，温斯也不敢搭话，直到腿有点麻了才壮着胆子开口：“那个……这个零食好吃吗？”
江和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袋子，像是终于想起来自己买了这些东西，愣了一会儿，走向旁边的垃圾桶把一袋子东西都扔了进去：“难吃得要死。”
“197的事……我，我不是故意要……”
“够了。”
江和下意识打断了温斯的话，细密的痛终于在心口蔓延开来。他已经听见了那些话，不想再听第二遍了，好像只要不确认，就能骗自己一次。
他僵着腿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问道：“卡呢……”
温斯赶紧从衣服里层把江和的卡掏出来递过去慌乱解释着：“卡我留着在毕竟里面有钱……然后，然后那些东西，我，我放在他……他旁边了……”
接到卡的时候，江和脑子里紧绷的线终于不再有任何回转余地断了。
197死了。
卡没有给出去，以后也没机会给出去了。它会一直在自己手里，等到他□□腐烂，也永远去不了该去的那双手里。
是他平白无故闯进了197的生活，受他照顾，扔给他内心深处极度明明恐惧的“抛弃”，最后一刻自己还拿枪吓到了他。如果自己没有脑子一热不做准备地跑出去，没有怀着同情买下他，说不定他靠着在斗兽场卖命，也能比现在活得久……
早知道生离死别这么轻易，他一定不会不清不楚地离去。
真是傻死了……为什么不跑呢？是已经跑了但是被抓住了吗？怎么死的？尸体还在吗？
江和捏紧了卡，一个问题也不敢问。
温斯突然撇见有血顺着卡的边缘往下滴，吓了一跳，刚打算开口劝劝江和节哀，就听见“咚”的一声响，是江和一头倒了下去。
“喂！江和！！”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