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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救护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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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被无情的挂断,许岑强忍着,不哭出来。
‘嗡’
消息再次传来,许靖霖发了个定位过来:‘让救护车开到这来。’
‘好。’
许岑回复后,把定位报给医生,不停的催促。
许靖霖应该在那里,许岑迫切的想见到他,把自己的委屈和恐惧都倒出来。
救护车鸣叫着飞奔,很快到达目的地。
感到车子停下,许岑莫名的紧张了一下,慌乱的理了下衣服,让自己看起来雅观一点。
车门缓慢打开,熟悉的身影出现,悲伤如洪水般淹没许岑,他不顾一切冲下车,要扑进许靖霖怀里,寻求安慰。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许岑感到一阵天旋。
刚包扎好的伤口再度撕裂,疼痛和冲击,让许岑倒在地上,震惊的看向许靖霖。
周边吵嚷着,许岑无法分析眼前的情况。
许靖霖转过身,背对着许岑,看着一个穿着华丽的少年,被抱上救护车。
许岑无助的坐在地上,衣服被擦开更多破洞,深藏的‘礼物’露出来。
他慌乱的捂着自己,祈求维护最后的尊严。
许靖霖跟着上了救护车,扬长而去。
没人在意地上狼狈的人。
许岑不知道那是谁,只知道,这是许靖霖第一次打他,疼痛好像转移到胸口,脑子也生了锈,什么都看不懂。
“许少,我让司机把您送去医院吧。”
谢家的管家上前,他认识倒在地上的人。
不能让他一直狼狈的倒在门口,管家贴心的询问。
“不!”许岑惊恐着拒绝:“不去医院!”
他不敢见到许靖霖。
刚才盛怒的男人让他害怕,从骨子里升上来的恐惧,使他止不住的轻颤。
“那我让司机把您送回家去?”管家换了个方案。
许岑只听到了'家',重重的不停点头。
管家见状,把他扶上车。
许岑坐在车上,看着窗外不停后移的树木,思绪被困在刚才。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下,司机把许岑扶进屋后,安静的离开。
许岑这才放任自己跪在地上。
他现在只觉得腿软,呼吸困难。
回到熟悉的环境,过了半天,他才有了些活着的感觉。
轻轻抚摸着露在外面的皮肤,刚才许靖霖的动作一遍遍在脑海中重播。
‘谢岑’
尘封的记忆扬起灰土。
许岑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刚刚应该在谢家的庄园,谢家的主人谢漓度,是许靖霖的挚友,谢岑是他的儿子。
许岑没有接触过谢岑,但他知道,许靖霖对那个男孩,有着特殊的温和。
记忆回溯。
遇到许靖霖的时候,许岑只有十岁,那会的他,刚被最后的亲人抛弃。
是许靖霖把他领进了这个房子,让他继续上学,还有了自己的爱好。
虽然成年后两人的关系变了样,但许靖霖从不吝啬,资源、金钱、处世之道......一切都砸在许岑身上。
这是爱。
许岑一直这样想。
刚住进来的时候,电视柜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孩和许岑有些相像。
还没等许岑询问,许靖霖就把它收了起来,说这是自己发小的儿子,在这里办生日会忘了收起来。
许岑记得,那个孩子就是谢岑。
随着成长,许岑的性格有了转变,似乎完全变成了嚣张的‘许少’,对谢岑的记忆也停留在这里。
可今日的变故,让十岁的许岑冲破封印。
懦弱和悲痛碾压着他的神经,许岑开始欺骗自己。
“不!不会的,许靖霖怎么可能打我呢?”许岑呢喃着站起身:“是梦,是噩梦,醒了就好了,醒了,就好了。”
走上楼梯,许岑径直缩进了被窝,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额头的伤口流出鲜血,把皮肤和枕头粘在一起。
许岑却没有精力管它,嘴唇嗫嚅着,慢慢沉睡过去。
/
‘砰!’
巨大的开门声把许岑吓醒。
他以为噩梦已经过去,期盼着睁眼,幻想中,他看见了那个温柔爱他的男人。
许岑把头从枕头上撕下来,刺痛的伤口并没有让他清醒。
踉踉跄跄的下楼,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
许岑太迫切了,完全没注意到,身上还是那套带着鲜红和灰尘的脏衣服,而且他现在,面色苍白的像厉鬼。
凶恶的鬣狗看见许岑,大跨步走过去。
‘啪!’
许岑听到嗡鸣,感觉有一股暖流,顺着耳孔缓缓流出,世界的声音被蒙了一层膜布。
他努力辨认着许靖霖的口型,只有盯着他的嘴巴,才能听清那些恶毒的咒骂。
“你他妈要死了吗!谁让你叫车的!”
许靖霖怒吼着踢打他。
疼痛雨点般席来,许岑却连抬手护住自己的头,都做不到。
凌虐并不长久,带着救赎的电话铃声响起。
接起电话的许靖霖神色骤变,脚步轻快而急促的离去。
许岑的眼睛不再聚焦,朦胧中,好像有东西在磨砺他脸颊上的伤口。
过了好久,许岑才伸手抚摸。
原来是泪水。
许岑从刚刚许靖霖的怒骂中听懂了一点。
那个叫谢岑的男孩心脏病发,许靖霖给医院打电话的时候,发现救护车被许岑叫走了。
因为是许家的专属私人医院,不对外营业,所以救护车只有一辆。
许岑误打误撞的叫走,谢岑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医治,在手术室待了数个小时,谢漓度签了两次病危通知,许靖霖才带着怒意回来发泄。
刚才的电话就是医院打来的,说谢岑已经脱离危险。
从刚才许靖霖惊喜的脸上,许岑勉强看出一丁点,原本的温柔模样。
他抱紧自己单薄的身躯,蜷缩在地上,无声的呐喊着‘为什么这个噩梦这么长。’
/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天空渐渐泛白,许岑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关节,强迫自己站起身。
右边的耳朵已经没有了知觉。
也听不到声响。
只有额头的伤口刺痛着神经,宣告他还活着。
许岑大脑一片空白,空调好像开的有些低,刺骨的寒意让许岑能感受到骨头之间的摩擦。
疼痛,疼痛,无尽的疼痛紧紧包裹着他。
许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想让自己好受一点,于是他脱掉衣服,把身上的'礼物'塞进枕头底下,光着身子走进浴室,蜷缩在浴缸里,打开水龙头。
冰冷的瓷器和皮肤接触让他微微颤抖,他小声的劝自己:
“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很快,温暖的水蔓延上来,浸泡住许岑的身躯。
周身的暖意让许岑清楚的明白,这不是噩梦,一切都是真的。
许岑放声痛哭,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许岑哭着哭着开始咒骂,从毕业典礼骂到霓夜的男孩,从程潇骂到酒精,骂了一圈,一句谢岑和许靖霖都没提。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天上,浴缸里的水早已冰凉。
许岑听见房间里手机铃声响起,努力坐起身子,往房间走去。
“喂。”
许岑的声音嘶哑。
电话对面的程潇被许岑的异常吓了一跳: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许岑没有接话,程潇自顾自的继续说:
“你不是说今天请客嘛,陶瑱推荐了一家夜总会,是他朋友家的,你几点出发?徐闻接你去?”
许岑听着程潇的话,泪水涌出眼眶,在床上打出一片深色。
“我不去了。”许岑努力让自己听起来正常些:
“你们玩吧,刷我的卡。”
“怎么了?你生病了?昨晚上背着我们鬼混去了是不是!”
程潇听着许岑难听的音色,决定指责他不讲义气。
“……嗯。”
许岑顿了一会,才出声应下。
承认自己生病了,总比把昨天的遭遇说一遍轻松的多。
“行吧,那你休息吧,我刷你卡了。”
程潇那里一直有一张许岑的卡,同样的,许岑手里也有程潇的,这是两人关系好的证明。
'嘟嘟嘟'
许岑挂断了电话,顺着镜子看见了自己丑陋的模样:
凌乱的头发,额角的发丝被鲜血凝成缕,肤色苍白到几乎透明,肩部以下的皮肤皱皱巴巴的泛白,是在浴缸里泡了太久的缘故,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可怖。
许岑吓了一跳,伸手抚上镜中的黑眼圈,冰冷的触感让他清醒,许岑慌乱的回到浴室,搓洗着自己的身体。
腿根和后背还有一些红痕,是昨天的衣服勒出来的,沐浴露接触到皮肤,大脑收到疼痛的求助,许岑才看清身上多处擦伤。
应该是昨天车祸留下的。
许岑疯狂而执拗的把自己搓洗干净,吹好头发,拿着毛巾去一楼擦昨天落在地上的鲜血。
擦完了就回到楼上,拆掉床品,和毛巾一起丢进垃圾桶。
垃圾桶太小了,一大把白布落在地上。
许岑走过去用力塞着,直到把所有都塞进桶身才罢休。
做完一切,许岑呆愣的窝在一楼的沙发里,像等待审判的罪犯。
夕阳染红了房间,橘色的沙发被映得可以滴血,直到夜幕再次降临,许岑轻声劝慰自己: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谢岑已经醒了,只要等一会,再等一小会,许靖霖就会回来,会微笑着回来,吻我,抱我,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许岑一遍遍重复,只期盼这些马上就会成真。
太阳缓慢升起,暖红的光线闯入,让屋内的陈设逐渐清晰。
许靖霖还是没有回来,许岑有些饿了,除了前天晚上的酒,他滴水未进。
许岑奋力撑起身子,忍着眩晕,迈着虚浮的脚步走到冰箱前。
冰箱里满满当当摆放着各类菜品。
许靖霖很挑食,从许岑进这个房子第一天开始,每一餐都是许岑亲手做的,从需要踩椅子才能完成,到现在闭着眼睛都能做出许靖霖爱吃的菜,许岑练习了十二年,这些早就刻在了他骨子里。
许岑拿出一颗土豆,放在锅里煮。
他没心情做东西,反正许靖霖也不会回来。
土豆熟了,许岑把滚烫的食物捞出来,轻轻呼着气,小口小口的啃。
'砰!'
大门再次被踹开,许靖霖阴着脸走进来。
猩红的眼睛四处扫射,发现了蹲在厨房角落的许岑。
许靖霖大步走过来,许岑呼吸都不敢大声,手中的土豆把指尖烫的通红,许岑却好像感受不到。
“你还有脸吃。”
许靖霖一脚踢在许岑的小腿上,剧烈的疼痛让许岑趴倒在地,手里的土豆滚到橱柜底下。
“许,靖霖。”
许岑小心翼翼的叫着他的名字,像第一天来到这里时一样。
只是当时满心欢喜,现在只剩恐惧。
“闭嘴!”
许靖霖见许岑实在难看的有些过分,没有再动手。
“跟上。”
许靖霖留下一声冰冷的命令,转身离去。
许岑慌乱的起身,不顾眼前一瞬的漆黑,凭直觉往门外走,肚子撞上桌角也不敢停下。
走到门口,许岑才能勉强看清东西。
一辆车停在那里,没有熄火。
许靖霖已经坐在上面,皱着眉看许岑,满脸写着不耐。
许岑快步走上去,坐在角落,不敢思考,更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