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艳魈儿，俊渊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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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祖宗，我说你能不能消停点？喝酒偏要跑这‘狐狸窝’来喝？家里的酒柜都要被你掏空了，改行做收藏家了是吧？”
林魈人未到声先至，一身酒红色西装像一团灼热的火，闯入这间名为“狐狸窝”的顶级会员制酒吧。
他精心打理的发型，被池匪几下发泄似的乱揉，瞬间成了只潦草落魄的英俊小狗。
“装什么装。”
池匪眼皮都懒得抬，声音带着醉后的沙哑，他拿起面前的酒杯，里面琥珀色的液体晃荡着，映出他眼底破碎的光。
一言不合，仰头便见了底，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像咽下所有无法宣之于口的痛楚。
林魈夺过他手中空杯，语气半真半假地抱怨：“……在沈渊那儿吃了瘪，转头就拿我撒气？让助理送你回家你偏不，我刚从另一个酒局下来，胃里还烧得慌，就得赶来陪你喝这劳什子闷酒。池匪，你摸摸你的良心，会不会痛？”
他话锋一转，骚包地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而且！你就说帅不帅吧？哥哥我这身新战袍？”
“花枝招展，像只求偶失败的花孔雀。”池匪毒舌地评价，伸手又从吧台上捞了个空酒杯，重重放在林魈面前，“要喝自己倒，别抢我的。”
“啧，我就喜欢抢别人的。”林魈眨眨眼，意有所指，动作却利落地给自己倒了小半杯，轻轻晃着。
池匪没再接话，仿佛跟酒有仇似的，又是一杯接一杯地往下灌。
他的酒量是当年在华尔街被沈渊硬生生练出来的，轻易不会醉，但今晚他喝的又急又杂，明显是存了买醉的心思。
林魈收了玩笑的神色，支着下巴，静静地看他喝。
斑斓的灯光扫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那双总是含情带笑的桃花眼里，此刻没有任何插科打诨的笑意，只有一片沉沉的、看不透的复杂。
终于，酒精开始全面占据上风。
池匪安静了下来，不再灌酒，只是静静地趴在了冰冷的吧台上，侧着脸，长睫湿漉漉地黏在一起，灯光下，能看到未干的泪痕。
“走吧。回家。”林魈看了他半晌，轻声说，伸手想去扶他。
回家。
这个词不知触动了哪根神经，池匪突然猛地抬起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一把抱住了林魈的脖颈，滚烫的脸颊埋在他昂贵的西装肩线上，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醉后的软糯，嗫嚅道：
“老师……你说，他为什么……为什么就看不见我？为什么不要我？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为什么偏要让我遇到……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人……”
清醒时的池匪，是浑身带刺的狼崽，从不会这样搂着人哭，更不会如此直白地袒露内心汹涌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情感。
喝醉的他像是彻底褪去了那层坚硬的壳，露出了内里柔软易碎的、布满裂痕的瓷器本体，每一道裂缝里，溢出的都是对那个男人深入骨髓的眷恋与不甘。
林魈感觉肩膀处的布料慢慢被温热的泪水浸透，酒红色的西装在迷离的灯光下，影影绰绰泛出点点深色的水渍。
你多久……没叫我老师了。
林魈眼底，一丝难以捕捉的悲伤和自嘲一闪而过，快得像是错觉。
他抬手，轻轻拍着池匪因哽咽而微微颤抖的背，声音是罕见的温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
“因为有人生来就是天上的月亮啊。小时候可以哭着闹着，幻想把月亮摘下来私藏。可长大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又何必……一直仰着头，折磨自己的脖子呢？”
“那我偏要摘呢？！”池匪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瞪着他，执拗得像个小孩子。
问完，不等这个把他从泥潭里捞出来的男人回答，他忽然泄了愤似的，一口咬在林魈的肩膀上，不算重，但也不轻。
随即又像是被巨大的委屈淹没，呜呜咽咽地哭起来，边哭边语无伦次地骂：“林魈你个混蛋！王八蛋！明明……明明我已经快要忘记了……已经不怎么伤心了……你偏要戳我伤疤……呜呜呜……都怪你……”
林魈：“……”祖宗，到底是谁先提的？
算了，不跟醉鬼争长短，尤其是眼前这种打不得骂不得的小祖宗。
某人已经彻底哭成了泪人，毫无形象可言。
林魈对此倒是见怪不怪。
这家伙表面上是个乖张暴戾、谁碰扎谁手的刺头，实则内里是个喝醉酒就泪腺发达、打滚求摸摸肚皮的小奶猫——当然，这个真相目前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哟，祖宗，别哭了，你老公来了。”
林魈垂眸时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宠溺，在瞥见酒吧入口处那个身影时，瞬间收敛，化作唇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带着淡淡嘲弄的弧度。
“老公？”池匪双眼迷离，被泪水洗刷过的眸子在灯光下亮得惊人。他傻傻地从林魈肩膀上抬起脑袋，循着林魈的视线，对着虚空疑惑地歪了歪头，像个迷路的小动物。
沈渊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近时，恰好听到的，就是这八爪鱼般扒拉在另一个男人身上的小酒鬼，对着别人软软地喊出那两个字。
他依旧是沙龙上那身剪裁合体的深色大衣，只是解开了纽扣，露出里面的浅色马甲和领带，显得愈发肩宽腰窄，气质清绝。
与这喧嚣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形成了一种强大的气场压制。
“诶，宝贝儿，再叫一声，乖～”林魈顺势诱哄，手臂占有性地环住池匪的腰，同时不着痕迹地朝几步之外站定的沈渊扬了扬眉，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挑衅。
沈渊是独自一人来的。
将那个软糯的小团子送回家安顿好后，他接到一条匿名信息，约他来此，说有要事相谈。而他几乎立刻就能猜到，发信人是谁。
这家酒吧是林魈的产业，在霏城顶尖的富二代圈子里颇受欢迎。
几个勾肩搭背、玩世不恭的年轻公子哥眼尖，立刻瞄见了卡座里姿态亲密的林魈和他怀里的人。
“哟！林总也来玩？这是……找到心仪的宝贝儿啦？”其中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笑得暧昧，目光在池匪低垂的侧脸上转了一圈，“哎哟哟，恭喜恭喜啊！还是池总眼光好，懂得近水楼台先得月……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就不打扰二位雅兴啦哈哈……”
这人话说得猥琐，但内容却正中林魈下怀。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沈渊，笑容愈发灿烂，甚至带着点得意，随口附和道：“李少好眼力。”竟也没出口解释。
沈渊沉默地站着，像一座终年不化的冰山，唯有镜片后的眸光，锐利地扫过林魈环在池匪腰际的手，以及池匪那副全然依赖、毫无防备的醉态。
林魈脸上的笑，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变得愈发真情实感起来。
都是生意场上混成精的人物，一个是在海外翻云覆雨的华尔街之狼，一个是在国内长袖善舞的笑面虎。此刻，却默契地上演着一出“敌不动我不动”的默剧。
装不认识？
在这一块，两人倒是都修炼得炉火纯青。
旁边那几个富二代心里跟明镜似的。《财富》杂志上的常客，财经新闻里的头条人物，说不认识，骗鬼呢？
其中一个悄悄掏出手机，对比着《华尔街日报》电子版上那张被誉为“金融界AI金童”的封面照片，再看看眼前活生生的真人，激动得差点手抖。
今晚真是走了大运，竟然同时见到了传说中的“大教父”沈渊和“小教父”林魈！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打起来！快打起来！
几人内心疯狂呐喊，看热闹不嫌事大，但面上却堆着笑，开始了新一轮的恭维循环，马屁拍得天花乱坠，恨不得把两位教父同时捧上天。
这叽叽喳喳的噪音持续了几个来回，终于彻底惹恼了某个醉鬼。
“吵死了！”池匪猛地从林魈怀里抬起头，眉头紧锁，满脸不耐，“林魈，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我……我吐你车上！”
他费劲地转过身，借着林魈手臂的力量勉强站稳，那双迷蒙的醉眼此刻像是淬了冰渣，眼刀“刷刷刷”地往外飞，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戾气。
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几人瞬间噤声，倒不是被吓到，而是被眼前这诡异又刺激的场面惊到了。
老天爷！吃到大瓜了！
林总搂着的那位，不就是他一手提拔起来、最近风头正劲的小池总吗？！
原来网上那些关于小池总和林总关系匪浅的传闻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
吃瓜群众内心早已化身一群疯狂的尖叫鸡。
池匪推开林魈试图搀扶的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几步，迷离的目光终于聚焦在沈渊身上。
他歪着头，仔细打量了片刻，像是确认了什么，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厌恶和伤心的表情，含糊地嘟囔：“喂……你长得……怎么那么像沈渊那个混蛋啊？人模狗样的……真扫兴……”
在众人惊诧的注视下，他竟然抬手，用食指狠狠地、一下下地戳着沈渊坚硬如铁的胸膛。
尽管沈渊被他戳得纹丝不动，他自己反而被反作用力推得向后踉跄了几步。他甩了甩发痛的手指，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地骂：“衣冠禽兽……道貌岸然……伪君子……”
林魈刚要上前再次搀住他摇摇欲坠的肩膀，眼前却猛地一花！
只见那个被骂作“衣冠禽兽”的男人，以快得惊人的速度，猛地攥住了池匪那只行凶未遂的手腕，用力一拉！
池匪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一头撞进沈渊怀里，额头重重磕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唔！林魈！救我！”池匪吃痛，瞬间炸毛，中气十足地惨叫起来，还带着委屈的哭腔，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欺负，“有铁块砸到我的头了！好疼啊……这什么破酒吧还有暗器……”
“池匪。”
沈渊开口了。只有两个字，低沉，平稳，甚至听不出什么情绪。
然而，神奇的是，刚才还张牙舞爪、哭天抢地的醉鬼，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瞬间噤声。
只剩下因为疼痛和激动而急促的喘息声，在突然安静下来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林魈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连装都懒得装了。
他那双桃花眼里像是结了一层冰，眼神阴恻恻的，配上他那张艳丽的脸庞，活脱脱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学不乖，是吗。”沈渊垂眸，看着怀里那颗毛茸茸的、因为吃痛而微微发抖的脑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谁啊你？”池匪挣扎了一下，没挣脱，酒精让他的思维迟钝，却不妨碍他嘴硬，“你管我学得乖学不乖……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和沈渊太像了……讨人厌的家伙……”
沈渊周围，那群富二代和那位娱乐公司总裁，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炸裂啊……
真炸裂啊……
信息量过于庞大，CPU要干烧了！
小池总和林总有一腿，小池总又和沈总有深仇（或者还有旧情？），
所以林总和沈总是情敌加商敌……
今晚这酒喝得值！票价值了！
一直被迫风评被害的沈总，此刻依旧维持着那该死的风度和优雅。
他一手牢牢禁锢着怀里不安分的醉鬼，另一只手则抬起来，精准地掐住了池匪的后脖颈，那动作，熟练得像是在拎自家不听话的猫。
然后，他无视了林魈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半强制性地带着人，转身就往酒吧外走。
关于沈大教父当众拽着小教父林总的情人跑了这件事……
什么疑似情人！看林总那眼神，分明就是被横刀夺爱了！
刚才一直努力拍马屁的娱乐公司总裁，一边用眼神制止旁边几人更加离谱的揣测，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他脑内已经自动生成了无数个狗血淋漓的剧本，思考半晌，他突然“啧”了一声，灵感迸发，替自家公司的狗仔营销号想了个绝妙的标题：
《魈心难测：冷夜密会辣情儿！渊渟岳峙：夜店强掳仇人亡命狂奔！世纪三角虐恋现场引爆全网泪腺与肾上腺素！》
炸不炸裂！就问你这标题炸不炸裂！！！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艳魈儿，俊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