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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云巅与幻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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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巅之上，是另一重天地。
归墟国都城的脉络，在脚下以光的形态流淌、延伸。鳞次栉比的摩天建筑群，如同用水晶与数据堆砌的丛林，反着恒星最后的光辉与初生的霓虹。空中航道里，各式飞行器拖着幽蓝或银白的尾迹，无声滑过，织成一张覆盖天穹的、动态的网。这里是归墟国的心脏，权力、资本与最前沿的科技在此搏动，每一次震颤都足以影响瀚海界遥远的边陲。
云巅集团顶层办公室，正悬于这片搏动的最顶点。
宋云驰立于整面墙的落地窗前，188厘米的挺拔身形被一套深海灰色定制西装妥帖包裹，每一道缝线都精准地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利落线条。他背对着宽敞得近乎空旷的办公室，如同一位沉默的君主，俯瞰着他脚下这片流光溢彩的、属于他的部分疆域。
面部线条如刀削斧凿，下颌线利落分明，在夕阳余晖与都市初灯的混合光线下，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冷硬。室内恒温系统维持着最舒适的温度，但他周身散发的气息，却比冰冷的合金墙壁更甚。
“宋总，”助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恭敬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星璇科技’那边的代表提出了新的赔偿要求。他们声称，之前与您……有过私人交往的某位先生，泄露了我们上次竞标的部分底价。”
助理措辞谨慎，将“炮友”替换为更中性的“私人交往”。
宋云驰没有回头，目光依旧穿透厚重的特种玻璃，落在脚下那片浮世繁华之上，仿佛在审视一串串流动的数字模型。深邃的眼眸如同亘古不变的黑夜，又或是深不见底的寒潭，锐利，却无波无澜。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了几秒，压迫得助理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按最高规格赔偿，”宋云驰终于开口，声音冷硬，不带丝毫情绪起伏，像机器读取指令，“签署最高级别保密协议，违约金设置到他们无法承受的阈值。”
他顿了顿，缓缓转过身，那双能穿透人心的眼眸扫过助理瞬间低垂的眼睑。
“若再纠缠，”他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启用‘清道夫’程序。”
助理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清道夫”并非真正的清洁工，而是云巅集团内部对一套极端商业反制措施的代称，一旦启动，意味着目标公司将面临从资本到技术、从市场到信誉的全面、彻底的清算，直至从相关领域被抹去。
“是，宋总。”助理连忙应下。
宋云驰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薄唇微启，吐出一句在归墟国商界广为流传、几乎成为他个人标签的格言：
“记住，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助理躬身退出，厚重的办公室门无声合拢，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巨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宋云驰一人，以及脚下那片永不停歇的、象征着权力与掌控的光海。
绝对的掌控力。他拥有着足以影响无数生灵生计的财富和决策权，可以轻易摆平因过往放纵留下的麻烦，可以在这云巅之上一念定乾坤。然而，在这极致的掌控之下，是一种更深层次、无处排遣的空虚。他用不断的征服、用权力和欲望的即时满足来填补，却发现那空洞如同归墟本身，吞噬得越多，便愈发深邃广阔。
“权力是精美的囚笼，”他曾在一次近乎宿醉的深夜，对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无声嗤笑，“我既是囚徒，也是狱卒。”
日暮西沉，夜色彻底笼罩都城。云巅之上的君主，褪下了白日里冷硬的铠甲。
“幻夜”，归墟国都城最负盛名的GAY吧之一，坐落在城市能量流最活跃、也最混乱的街区。与寰宇学城的理性光辉截然不同，这里是感官帝国的疆域。迷幻的光束切割着弥漫着高级信息素与酒精分子的空气，重低音音乐如同巨兽的心跳，震得人胸腔发麻，也震碎了所有白日里精心维持的伪装。形形色色的智慧种族，不同形态的美丽躯体，在此处随着节奏摇曳，放纵着最原始的欲望与寂寞。
宋云驰坐在整个“幻夜”最僻静、视野却最好的卡座里。他换下了严肃的西装，穿着一身剪裁同样考究的黑色休闲服饰，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杯中琥珀色的液体随着音乐的节拍微微晃动，倒映着天花板上光怪陆离的旋转灯球，也倒映着他那双如同寒潭的眼眸。
周遭的热闹、喧嚣、刻意靠近的暖昧目光，都与他无关。他并非来此猎艳，至少今晚不是。他只是在放空，或者说，在试图填塞那种连“清道夫”程序都无法清理的灵魂空洞。这里是他在云巅之下找到的、一个可以暂时脱下“狱卒”外衣的角落，尽管代价是更深沉的虚无。
一个外形极其俊美、显然经过精心基因修饰的年轻男子，端着酒杯，带着自信的笑容走近，试图搭讪。他的目光在宋云驰身上流转，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与渴望。
宋云驰连眼皮都未曾抬起，只是将杯中剩余的酒液缓缓倾倒在桌面的冷凝槽内，发出细微的“滋啦”声。动作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
那俊美男子脸上的笑容僵住，讪讪地退开了。
杯中新的液体被侍者注入，再次摇曳起来，倒映出宋云驰唇角勾起的那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那并非愉悦，更像是一种对自身状态、对眼前这一切、甚至对整个世界的嘲讽。
然而，某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却在这喧嚣的音乐和迷离的灯光下，如同水底滋生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他的心脏。往日里，这种场合能让他获得短暂的麻痹，但今夜，那份空洞感似乎格外清晰，连酒精和周围蓬勃的生机都无法掩盖。
他皱了下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却未能浇灭那点莫名升起的火苗。
这不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