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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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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城图书馆的回廊仿佛一条无尽的知识河流,它蜿蜒曲折,似乎没有尽头,象征着知识的无穷无尽。两侧高耸至穹顶的书架如同悬崖峭壁,给人一种压迫感,又彰显出知识的威严。其上密密麻麻的典籍犹如千万年来沉积的岩层,每一本书都是时间长河中的一粒沙,承载着无数先人的智慧与心血。稀薄的阳光从拱顶的彩绘玻璃滤过,那光线仿佛经过了历史的沉淀,在古老的大理石地板上投下斑斓而黯淡的光斑,如同被时间稀释的智慧,虽然光芒不再耀眼,但却有着深沉的力量。空气中弥漫着纸张腐朽与墨水干涸的混合气息,那是无数思想在此沉淀、发酵后留下的余韵,就像陈年的美酒,越品越有味道。
在这条寂静得仿佛能听到时光流淌声音的回廊深处,陈景澜正站在一扇拱形窗前,凝视着窗外学城连绵不绝的尖顶与穹顶。他身形修长,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那衬衫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衬托出他独特的气质。袖口整齐地卷至手肘,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显示出一种干练与利落。窗外的光线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那是一种超越了性别界限的美,既精致又不乏锐利,像是古典雕塑家穷尽一生心血雕琢出的完美作品,每一个角度都恰到好处。
脚步声在空旷的回廊中响起,带着刻意为之的响亮,打破了原有的宁静,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看看这是谁?我们学城的‘特殊存在’。”那声音里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陈景澜没有立即转身,他的目光仍停留在窗外远处那座最高的钟楼上,仿佛那比来者更值得关注。他只是在对方走近至一个侵犯距离时,才微微侧过头,表示已注意到对方的存在,那动作优雅而从容。
来人是李维钧,学城数理学院五年级生,家世显赫,天赋不俗,却也因此养成了目空一切的脾性。他比陈景澜高出半头,此刻正刻意利用这一优势,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站立,就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在展示自己的羽毛。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学城会为‘海吉拉’打破百年传统。”李维钧的声音甜腻中带着刺,“现在看着你,我似乎有些明白了。有些特权,总是留给那些...特别的人,不是吗?”他的话语如同毒蛇吐信,想要咬伤对方。
陈景澜终于完全转过身,他的动作流畅而从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只有那双眼睛——清冷如极地冰原,深邃如夜空寒星——平静地注视着对方,那眼神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剑,直刺对方内心。
“这走廊很窄,你挡住我的路了。”陈景澜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像碎冰相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李维钧轻笑一声,非但没有让开,反而又向前逼近半步:“急什么?我很好奇,像你这样的...存在,在学城里感觉如何?听说海吉拉不是应该待在寺庙里,为人们祈福吗?怎么跑到知识的殿堂来了?”言语中的毒刺裹着礼貌的外衣,一如学城里常见的隐性歧视——从不直白粗鲁,却处处透着居高临下的评判,就像一场精心设计的陷阱。
陈景澜静静地听完,他的姿态没有任何防御性或攻击性的变化,只是眼神更加冷冽了几分。当李维钧说完最后一句,他轻轻抬起眼,眸光如手术刀般精准地锁定对方:“第一,你在《多维时空量子纠缠》课题中的数据,在第三阶段存在17.3%的伪造偏差。那些完美的线性关系,在真实世界中出现的概率小于0.00034%。”每一个数字都像是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击中了李维钧的要害。
李维钧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就像一座突然崩塌的雕像。
陈景澜继续用那种平淡无波的语调说道:“第二,你的家族企业‘李氏精密’正面临云巅集团的恶意收购,过去三周内,你们已经损失了42%的市值。这种情况下,你还有闲心在这里进行无意义的求偶展示?”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插对方的心脏。
回廊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远处某个书架间传来的轻微挪书声隐约可闻,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李维钧的脸色由红转白,最后变成一种病态的灰白。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双原本盛满傲慢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惊恐和难以置信。课题数据的伪造他做得极为隐蔽,连指导教授都未曾察觉;而家族企业的危机更是被严格保密的消息,连他最亲近的朋友都一无所知,可眼前这个人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陈景澜不再看他,侧身从他那僵直的身旁绕过,白色衬衫的衣角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那动作潇洒而决绝。
“真正的武器是知识,它能让小丑现形,让巨人低头。”陈景澜的声音随着他远去的脚步声渐渐消散在回廊中,那句话既不是训诫也不是炫耀,只是一个简单的事实陈述,却如同洪钟大吕,在回廊中久久回荡。
就在陈景澜的身影消失在回廊拐角处的同时,在另一侧书架形成的阴影中,一个高大的男子轻轻合上了手中的古籍。他站在暗处已久,将刚才那一幕尽收眼底,那场景就像一幅精彩的画卷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里。
宋云驰从阴影中走出,阳光此刻正好移动位置,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作为云巅集团最年轻的执行总裁,他今日前来学城本是洽谈一项科研合作项目,却在赴约途中偶然目睹了这出精彩的戏码,就像意外发现了一颗璀璨的明珠。
他的目光追随着陈景澜离去的方向,惯常冷静漠然的眼中首次闪过真正的兴味。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他见识过无数形式的交锋与反击,却从未见过如此安静而致命的回击——没有怒吼,没有辩解,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仅用两句陈述就彻底瓦解了对手的全部防御,这种手段堪称艺术。
“陈景澜...”宋云驰低声重复着刚刚从李维钧口中听到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这个在学城中备受争议的“海吉拉”,远比他想象中的有趣,就像一本充满神秘的书籍,等待着他去探索。
而此时,已经走远的陈景澜并未察觉那道注视着他的目光。他步出图书馆,步入学城中央的庭院,午后的阳光为他周身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让他看起来如同一位从神话中走出的智者。在他手中,握着一本厚重的古籍,书脊上烫金的标题在光线下若隐若现:《非对称权力结构下的信息博弈》,那本书仿佛是他力量的源泉。
他知道,在这个以知识和信息为武器的时代,真正的力量从不来自于声嘶力竭的争辩,而是来自于那些无声处积累的、足以颠覆一切的真相。而今天,他只不过是将这一理念,又一次付诸实践罢了,就像一位熟练的工匠在打磨自己的作品。
远处的钟声响起,回荡在学城的天空下,如同知识本身的声音——既是对过去的总结,也是对未来的预言,那声音悠扬而深远,仿佛在诉说着永恒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