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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该死的职业本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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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孝灵听到电话接通,立刻对着手机叽里咕噜地喊起来:“喂?喂!孔,孔秘书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愣了一下,“……孔秘书?”
白孝灵用力点头,仿佛对方能看见似的,“对!孔秘书!”
电话那头的孔泽野沉默了两秒,大概在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新职称。
“孔秘书!”白孝灵却已经进入状态,一本正经地传达起老板的指令,“麻,麻烦你……来接池总一、一下!”
孔泽野显然懒得跟醉鬼掰扯,直接问重点:“你们在哪儿?”
这个问题倒是把白孝灵问懵了,他茫然转过头,戳了戳身旁半闭着眼的池竞扬:“老、老板……我们在哪儿啊?”
池竞扬头都没抬,只是懒懒地抬手,朝餐厅门口招牌的方向随意一指。
白孝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眯起眼睛,努力对抗视线里的重影。
发光灯牌上的字像在跳舞,他皱着眉辨认了好一会儿,才对着手机大着舌头一字一顿地报出了餐厅名称。
报完还自信地点了点头。
电话那头静了片刻,随后传来孔泽野一声认命般的叹息:“知道了,等着吧。”
众所周知,要把喝醉了的人带回去可是非常费劲的事,更何况还是两个。
孔泽野总算把两个醉醺醺的家伙搬进家门,一股脑扔在沙发上,自己则撑着膝盖直喘气。
“要不是最近练了两个月……”他站起来叉着腰,瞪着沙发上靠着的两个人,“真该把你们直接扔门口!”
“嘎!嘎嘎!”小鸭子听见声音从屋里啪嗒啪嗒跑出来,围着他脚边打转。
“哎哟,我们美静是不是饿了?”孔泽野瞬间变脸,弯腰摸了摸鸭脑袋,语气温柔道:“等着啊,叔叔给你弄点吃的!”
另一边,白孝灵在沙发上挣扎着坐起来。他一动,原本靠在他身上的池竞扬顿时失去了支撑,“咚”的一声倒在了沙发上。
白孝灵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慢吞吞滑坐到地毯上,摸到茶几上的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凉水下肚,混沌的脑袋总算清醒了几分。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沙发上的人。
池竞扬直挺挺地躺在沙发上,双目紧闭,呼吸平稳,一动不动。
就在这一瞬间,仿佛某种职业开关被骤然打开。
白孝灵眼神一凛,下意识挺直腰板,就连气息都自动调整到了某种熟悉的频率。
他甚至无意识地整了整并不存在的衣领,朝着沙发上那具“安详”的身体,深吸一口气……
然后,带着七分醉意三分本能,他朝着雇主池竞扬,字正腔圆、感情饱满地开了嗓:
“我的老板啊……”
这一嗓子,惊得厨房里的孔泽野手一抖,鸭食撒了一地。
“嘎嘎!”
当孔泽野着急忙慌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白孝灵跪坐在地毯上,朝着沙发上的池竞扬微微俯身,双手按住胸口,表情是职业性的悲痛,开口是训练有素的调子:
“哎呀,我的老板呀!你怎么年纪轻轻就走了……”
他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语气忽然转为担忧:
“你走了,公司怎么办?员工怎么办?工资怎么办……”
看着这个场面,孔泽野迅速掏出了手机打开摄像头。
“兄弟,明天你醒过来了一定要亲自看看,噗,哈哈哈哈哈哈……”
清晨的阳光透过白色纱帘,柔柔地照进客厅,在池竞扬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镀了层浅金色。
他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睛。顶着熟悉的天花板怔了几秒,昨夜的记忆才零零碎碎地拼凑起来,确实喝得有点多。
他撑着沙发慢慢坐起来,视线一转才看到了沙发另一头趴着睡得不省人事的白孝灵。
只见对方整张脸埋进抱枕里,嘴巴微微撅着,随着呼吸小幅度地一张一合,看起来毫无防备。
池竞扬看着他那副样子,轻笑一声,正要轻手轻脚起身去冲个澡,房间的门“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孔泽野顶着一头乱发,边打哈欠边走出来,看见他醒了,立刻露出一个灿烂到晃眼的笑容,就像牙膏广告里的模特,“哟,池总!醒啦?”
池竞扬瞥了眼他身后的房间,再看看自己身下皱巴巴的沙发,没好气:“你倒是挺会照顾自己,睡得很香?”
“这个嘛……”孔泽野笑容一僵,眼珠转了转,正要狡辩,余光扫到沙发上还在熟睡的白孝灵,脸上顿时露出了一种“看好戏”的兴奋。
“竞扬!先别管那个,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迅速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在屏幕上翻动。
“不看。”池竞扬懒得理他,转身就往卫生间走,身上隔夜的酒气让他浑身不自在。
“别走啊!保证精彩!”
孔泽野哪肯放过这种机会,一个箭步追上去,直接将手机屏幕怼到他眼前,按下了播放键。
顿时,白孝灵那带着醉意,却莫名字正腔圆的哭腔瞬间充斥了整个客厅:“哎呀,我的老板呀!你怎么年纪轻轻就走了……”
视频里,白孝灵跪坐在地毯上,对着沙发上“安详”躺着的池竞扬,捶胸顿足,哭哭啼啼,一字一句编得情真意切。
孔泽野拼命捂着嘴,肩膀抖得厉害,还不忘添油加醋地描述昨晚的盛况。
池竞扬看着视频里自己直挺挺躺在沙发上的姿态,以及白孝灵那专业感十足的动作,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就在这时,沙发上的人被吵醒了。
视频另一位主角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茫然地左右看了看,带着浓重的鼻音嘟囔:
“嗯?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在哭丧啊?”
池竞扬缓缓转过身,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铁青的脸上。
他盯着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白孝灵,紧握拳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那句话:
“听说,昨天我差点让你哭没了?”
“嘎嘎嘎!”昨晚的另一目击者池美静附和道。
孔泽野一看战火已经点燃,立刻收起手机准备撤离,“那什么,我今天还有事先走了拜拜!”说完夺门而出。
孔泽野走后,客厅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一鸭,在略显尴尬的氛围里面面相觑。
白孝灵看着池竞扬分辨不出喜怒的脸,本能地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对、对不起……”寄人篱下,先道歉总是对的。
池竞扬其实并没有真的生气。他只是忽然意识到,自从这小子出现,自己的生活就像被突然扔进一颗石子的平静水面,计划、节奏、乃至情绪,全都不受控制了。
这种陌生的失序感,让他心底掠过一丝细微的不安。
更麻烦的是,偏偏让孔泽野那家伙拍下了那种视频……以后不知要拿来要挟他干什么。
一想到这个,池大少爷那点惯常的从容就有点绷不住了。
可说到底,这事又能怪谁呢?
池竞扬的目光落在白孝灵仍带着睡痕的脸上,他甚至不合时宜地觉得,从某种角度评价,昨晚那段即兴表演,情感饱满,节奏恰如其分,堪称业务典范。
跑远了……池竞扬把狂奔的思绪拉回来,安慰道:“没事,你也别放在心上,我先去洗个澡。”
此话一出,池竞扬不知道的是,他的形象在白孝灵的眼中,又高大了不少。
池总可真是个好人……白孝灵幸福地想道。
然而,池竞扬这边,显然就没那么平静了。
临近下班,他特意找了个借口离开公司,直奔那家常去的私人会所。
没别的,就想找回点从前那个潇洒自如、一切尽在掌控的感觉。
他在包厢里刚落座没多久,那位永远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就又出现了。
“嗨,竞扬!你真的在啊!”孔泽野穿着一身当季的亮色花纹高定西装,像一朵突然炸开的烟花,绚烂夺目地出现在门口。
“我刚才问阿丘,他说这间没空着,我就猜是你!”
池竞扬接过侍者递来的酒,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本以为这家伙打个招呼就会去找别人玩,谁知他竟然直接坐了下来。
孔泽野环顾四周,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立刻八卦地凑近:“嗯?小白没来?”
真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池竞扬斜睨他一眼,“灭口了,下一个就是你。”
孔泽野故作惊恐地捂住心口,嘴上却不依不饶:“咱俩可不合适!我不喜欢你这款的!”
池竞扬懒得搭理他这随时随地的戏瘾。
见他不接茬,孔泽野清了清嗓子,瞬间从妖艳贱货模式切换成知心大哥,语气也正经了不少:“好久没见你出来放松了,怎么,有心事?”
“能有什么。”池竞扬晃着酒杯,言不由衷,“只是觉得,还是一个人比较自由。”
“得了吧!”知心大哥毫不留情地戳穿,“我看是小白没搭理你吧?”他乘胜追击,继续插刀,“你们都同住一个屋檐下多久了?半点进展没有?难道……池少爷的魅力值下跌了?”
说完,他忽然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眼睛一亮,“等等!该不会……小白是个笔直的直男吧?”
这个推测确实是最有可能的。池竞扬握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陷入沉默。
孔泽野见他这副罕见的近乎自我怀疑的模样,心思又活络起来了。
他凑得更近,压低声音出主意:“别灰心!只要功夫深,哪有掰不弯的……不是,哪有捂不热的心!我有个办法,试试他对你到底有没有想法!”
池竞扬平时对自己这位发小的智商和靠谱程度时常持保留态度。但此刻,或许真是昨晚的酒精伤及了大脑,他居然没有立刻反驳,而是皱着眉头问道:“什么办法?”
孔泽野得意一笑,朝包厢里另一边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孩招了招手:“小迪,过来一下!”
名叫小迪的男孩立刻笑着凑近,“怎么啦孔少?”
“帮我们池少一个忙!”孔泽野拍了拍池竞扬的肩膀,一脸“交给我”的表情。
“您尽管说!”小迪很爽快。
孔泽野露出一脸坏笑,“简单!你今晚陪他回趟家!”
这话听着歧义太大,再加上孔泽野的表情实在过于暧昧,小迪瞬间脸色微变,连连摆手:“孔少,别开玩笑,我们有规矩,不跟客人出去的……”
“想什么呢!”池竞扬听不下去了,再让这家伙自由发挥下去,自己的名声怕是要毁于一旦,“你能出点靠谱的主意吗?”
“绝对靠谱!我以我的人格担保!”孔泽野信誓旦旦,然后掏出手机,在屏幕上威胁似的点了点,“你要是不配合……就别怪我手滑,把昨晚的视频群发给阿丘他们欣赏了。”
这句话精准戳中了池竞扬的死穴,他用力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孔泽野见自己的诡计得逞,立刻眉开眼笑,把真正的计划:让小迪假装是池竞扬带回家的新“朋友”,以此试探白孝灵的反应,详细地跟小迪解释了一遍。
听完这个略显狗血但无伤大雅的剧本,小迪欣然答应,毕竟只要完成这一件简单的事,就能从孔泽野那边得到一笔不小的报酬。
散场后,小迪便跟着池竞扬上了车。
而与此同时,池竞扬的手机便开始受到孔泽野一路不间断的“实况追踪”信息轰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