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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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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我循着手机里的导航找到了原主就读的学校,几乎是每走一步我的心就更加沉重,这条上学路莫名的熟悉,却又处处不一样,原本的世界是“珍爱大药房”而这里是“贝爱大药房”,又比如平日里我早上上学经常会去吃的一家破烂小面馆,现在是一家小卖部,布置格局,地理位置都与原本大差不差,只是招牌或是经营的生意不大一样。
陌生的熟悉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地将装满回忆的行囊割开,任由这些飘渺的记忆流向空中,天空还是同一片天吗?这里的天灰蒙蒙的,太阳也不大热烈。
这样的情况让我总以为我还在原来的世界,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可是那怎么可能呢。
这个时节最是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太阳高照却没有什么暖意相反带着丝丝凉意,大家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游踏青,与朋友相约游山玩水,好像在这个季节做什么都是浪漫的合适的,不热也不冷。
原主在的学校是一个私立学校,一些规则都是仿照日本高中设置比如桌椅板凳独立摆放保证学生独立性。
而现在站在座位表上标着“祈月”的座位旁,愤怒混杂着铺天盖地不可置信奔涌在我身体的各个角落里,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原文中一笔带过的校园霸凌此刻就如此赤裸裸的展现在我的眼前。
桌面上用不同颜色的彩笔写着不尽相同的难以入耳的词汇“女表子”“杂种”“滚出学校”......字迹一层覆盖着一层,一层比一层的颜色鲜艳,底层的那些字眼被人清理过只是笔墨材质的原因还是留下了浅浅的印记。桌上诡谲的画令人不安,畸形的兔子脖子呈九十度断折,手里仍然捧着一颗绿色的青苹果嘻嘻地笑着。我看得头皮阵阵发麻。
伸手触碰那些字迹的时候,我才发现桌面的触感似乎有些不对,黏糊糊的带着化不开的浓稠。
额前的刘海遮住我的眼睛,让我看不清周遭的环境,我没有坐下,只是这样站着就闻到那样难以言喻的恶臭,我俯身查看,当看清抽屉里面是什么的时候瞳孔急速收缩。一只被割喉的猫。
旁边传来嬉笑声,我抬眼望去,教室里的人三五成群的散落在座位上,站着的靠着坐着的,嬉笑的沉默的,都玩味或惊惧地盯着我错愕的神情。
世界就这样简单地分成了两半,我在所有人的对立面。或者说是那个可怜的“祈月”。
曾经原主在校园里最喜欢投喂的那只小三花,就这样静静地躺在狭隘的抽屉里,它被暴力地塞在里面,小猫就这样蜷成一团,凝固的血液就这样黏住了它的颈毛。
看得我一时有些愣神,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脑海里循环着一幕幕来到这里看到的画面,在我生活的世界里同学大多数都是和谐友善的,尽管会耍些小心眼但那些的确都无伤大雅。
相比之下,这里的人无论是我理解的哪种眼神都带着强烈的排斥,甚至“祈月”喜欢的用过的东西,他们都要竭尽全力毁掉。
只是为了看她伤心吗?我不理解。
恶臭带来难以遏制的颤栗,胃酸拖拽着食物顺着咽喉涌动。
仿佛会了读心术一般,身边蓦地响起窃窃私语,就像是有人趴在我肩膀上,念咒一般地跟我说道“去死吧去死吧活着本就没什么意义死掉……”
“杂种,你根本不配活在世界上”
“一无是处,胆小懦弱,你怎么这么可怜”
“.......”
脑海中甚至能浮现出那些人恶劣的笑,他们的窃窃私语,交头接耳,捂着嘴试图遮掩却放肆地嘲笑着这个不受待见的女孩,轻蔑的眼神重重地剜来,带着不屑与厌恶,脑海里的景象一圈圈地模糊,身体也在告诉我不能再去想这些画面,渐渐地从清晰到模糊,从看见他们的眼神到只能盯着他们擦得锃亮的皮鞋,一步步向我走来,像是踩在我的喉咙上,抽空周遭的空气让我无法呼吸。
我捂着嘴跑出教室,胃里是这样翻江倒海的汹涌,我蹲在厕所狂吐不止。
这里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啊啊啊啊啊!
为了伤害一个人甚至不惜将大家都喜爱的东西毁掉只是想让原主难受吗?他们明明也经常投喂那只猫啊!原文中写过那只猫儿大家一起去照顾,只是他们不让原主一起去。
如果那个祈月发现自己喜爱的事物都会这样被毁掉的话应该不会再去看那猫儿一眼吧。
我怔怔地盯着雪白的瓷砖,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我的腿上,除我以外再没有听见我的呜咽,我报复性地痛哭发泄着委屈。
这样的日子,那个她遭受了多久?最美好的清晨都要面对这些庞大的恶意,于是留起长长的刘海,遮住眼睛,挡不住刺耳的嘲笑有意无意的推搡,抵挡不了全世界地对立,却是挡住明媚的眼光和万里无云。
我总是与他人共情,明明我从未遭受过这样的校园暴力,明明我的生活过的那样顺心如意,可是为什么?绝望从心底油然而生冲击着我的四肢百骸,以至于从心脏到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抽痛着,我顺着墙壁缓缓滑落,肌肤在粗粝的木制墙板摩擦,传来的触感牵动着敏感的神经,走廊白天也依旧开着灯,照的整个厕所异常明亮甚至掩盖了窗外的自然光。
整个学校像打造得十分完美的监狱密不透风,明明是在四季分明的北方而这里只有春天。室内恒温系统全年无休地运作着,完美的气温,完美的湿度,完美的光照强度让这里成为了标准化的工厂,供养着努力工作的机器,模糊了白天和黑夜,模糊了时间的流逝。
动听的上课铃声响起,我缓缓站起身来出门洗手,厕所外面的灯却被关了。只有我刚刚所在的那个厕所隔间的光投射下来。
我擦干眼泪和手上的水呆呆地站着,镜子中的女孩眼圈通红,眼睛睁得圆圆的像是受惊的小鹿,皮肤如此光滑细腻白得近乎透明,就像刚刚煮熟的红薯陷的汤圆,白里透着红,却也显得乌青的眼底和裂开的嘴角更加瘆人。
对面的女孩朝我挤出一抹牵强的笑容,最坏的结果就是死,可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其实逃不掉也没什么。
“哗啦”身后的水龙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打开了,哗啦啦浠沥沥地不停地流着水,落地的声音从大到小再变大。
声音从清脆到浑浊,似乎越来越粘稠,液体依附着水龙头滑落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黑暗中静谧像缓慢流动的血液,周遭的一切陷入死寂,只剩下我难以抑制的喘息声和轰鸣的白噪音。
眼前的景像微不可察的晃动了一下。
紧接着地面突然开始摇摆,我转身躲进放杂物的隔间,红色的雾气诡异地从地板的缝隙里冒出,散发着铁锈的气味。
门的下面留了一条缝大约三指宽,
“砰。砰。砰。”
不知道什么东西规律地撞击着杂物间的门,力道不大不小,撞得门摇摇欲坠。
看不看?
废话。恐怖片看少了才会去趴门缝。
想死就去看啊!
我死死靠着杂物间的侧壁大气不敢出,就在进来前的一瞬我看见门外的黑气拔地而起,就在一瞬间便凝成实体。
“嘻嘻嘻,你不乖哦。”尖锐的童音混杂着浓重的鼻音幽幽地从四面八方传入我的耳朵。
我:......鬼好像能穿墙哦。
我扭头一看差点两眼一黑径直倒下,一个女人身上挂着破破烂烂的校服头朝地地立着,腿上唯一看得见的肌肤是血肉混着尘屑糊在中间那根断层的骨骼,披散的头发铺在地面上,竟然还在疯狂生长,好死不死这个疯女人,不,疯女鬼还不停的拿着它那只剩下骷髅的一双手在那里梳啊梳。
那头发不一会儿就蔓延到了我的脚边,隐隐还有绕上我腿的趋势。
一步步地后退直到背已经贴上了门板我才发现已经无路可走。
突然,面前的女人开始剧烈抽搐竟是整个人以一种极为扭曲的角度趴在地上,脑袋一百八十度翻转之后,覆盖在她脸上的头发向两边散去露出脸来。
我不知道那是否能够被称为是一张脸,她的五官扭曲着交杂着像是被人用金刚钻伸进眼睛将整个面部搅打成一团。
她的脸不断掉下血肉,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步步向我逼近。她脚下弹跳的动作已经蓄力完成,我都能想象她像抱脸虫一样趴在我脸上的样子。
逃!
我心里只剩下这个字。我拧开门把手,翻身闪出隔间将门锁住。
这怎么可能困住她,我三步并作两步向厕所外冲去。
教学楼现在的样子也变了,原本装修豪华的教学楼现在变得破破烂烂,脏水横流,在浓重的雾气下我甚至分辨不出那究竟是血液还是水。
墙壁上也渗出液体,滴落在我身上将我校服打湿,散发出腥臭的气息。
学校的路一下也在这雾气下变得错综复杂,我心里暗骂一声,随便选了条看起来正常一点的走廊就冲了出去,码单的人生啊!
风声在耳边炸开混杂着窃窃私语的声音,人呢?不对劲,教学楼里的那些学生老师去哪里了?难道这里是阿飘整出来的幻境?屁,这是就一个针对我的杀猪盘!
脸上被刺破的伤口源源不断地传来痛觉,倒是让我更加坚定了要小心自己这条狗命的想法。
我一边狂奔一边盘算着原本教学楼的构造,眼前的路和记忆里的景象重合起来,我不知道进到原本的教室会发生什么,但是瞥眼看到那团根本不算是人的生物我还是选择跑进教室。
“别出声。”骤然听到这样清澈的人声跌宕的心一瞬间安宁下来,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我浑身一僵,声音传入处理器之后,脑海里一刹那迸出了一个名字,裴牵机。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我挣扎着想要逃离。
察觉到我的胡乱扭动,来人手臂上的动作更加用力,将我牢牢护在臂弯。
也许是他会错了意,将我的挣扎理解为了对那些生物的害怕,肩膀内扣将我挡在了角落。
这样安心的感觉就像是救命的良药,内心竟然也安静了下来,不动声色地将头尽量抬起,见到的是宽阔的肩膀,冷冽的下颌,一种很难说清的感觉在心里激荡。
万一他是坏人呢?万一他也是鬼呢?
不重要。
如果他是,我必死无疑;如果不是,这也许是能够短暂停泊的港湾。
来到这里之后我好像变得很爱哭,曾经一年哭不了几回,如今一天到晚都在抹眼泪。就好像我不是我,情绪开始变得敏感而脆弱。
黑色的工字背心被眼泪濡湿,裴牵机看了我一眼转身蹬地而出,强烈的风浪甚至将环境轻微扭曲,我转眼间就看见教室里本来空荡荡的座位坐满了人,当他们察觉到,环境也在天旋地转中发生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