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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标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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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书房。
灵闫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前的光屏上正显示着刚刚调取出来的、关于言七这些年经历的详细报告。从被哪个家庭领养,到养父母的情况,再到被卖到酒吧抵债的经过……事无巨细。
他的目光扫过报告中“长期营养不良”、“疑似遭受家庭暴力”、“高二辍学”、“酒吧服务生”等字眼,红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报告的最后,附有一份简单的体检摘要。除了营养不良和夜盲症,没有其他严重的疾病。
灵闫关闭光屏,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言七那双湿漉漉的、充满依赖和怯懦的灰绿色眼睛,以及那具在黑色浴袍下显得格外苍白纤细的身体。
确实很漂亮,符合他的审美…
比他收藏室里任何一只蝴蝶标本,任何一条蛇类骨骸,都要生动,都要……吸引他。
这种“吸引”起源于一个收藏家对一件独一无二、失而复得的珍品的执着。他要确保这件珍品完全属于他,保持着他所喜爱的“漂亮”状态,并且,永远待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他睁开眼,拿起手机,给管家打了通电话。
“明天早上,请个营养师和医生过来一趟。”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把他的房间搬到主卧隔壁那间有全天候采光和独立卫浴的。现在那间,背光。”
“是,先生。”管家恭敬地回应,没有提出任何疑问。
灵闫刚想放下手机,还是拿起又补了一句,“房间和主卧打通。”
结束通讯,灵闫走到书房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庄园的景观灯勾勒出庭院里那些奇特植物的轮廓,远处传来不知名昆虫的鸣叫。
找到言七,像是一个意外的插曲,打乱了他原本一成不变、充斥着厌世和无聊的生活。但感觉……并不坏。
他的“宝贝”,需要被妥善安置,精心养护。
而这,只是开始……
第二天清晨,言七是在温暖的阳光中醒来的。他习惯了在阴暗潮湿的环境中惊醒,猛地坐起身时,还有些茫然。柔和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满房间,驱散了一切阴霾。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接着是一个温和的中年女声:“言先生,您醒了吗?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先生请您下去用餐。”
言先生?这个称呼让言七感到有些手足无措。他连忙应了一声,爬下床。浴室里已经准备好了全新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不再是昨晚的浴袍,而是一套看起来就质地柔软舒适的白色棉质家居服。
他快速洗漱完毕,换上衣服。衣服的尺寸意外的合身,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一位穿着得体、面带微笑的中年女性正等在门外,是庄园的管家林姨。
“言先生,请跟我来。”
言七跟着林姨走下旋转楼梯,来到一楼的餐厅。餐厅同样宽敞明亮,长长的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餐具,而灵闫已经坐在了主位上。
他换上了一身深灰色的家居服,墨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正低头看着手中的电子报纸。晨光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浅金,淡化了他身上那股阴郁的气质,却依旧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红色的眼眸看向言七。
言七紧张地停下脚步,小声叫道:“哥哥,早上好。”
灵闫的目光在他合身的衣服上停留了一瞬,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坐。”
言七依言在他指定的位置坐下,位置紧挨着灵闫的主位。
佣人开始上菜,早餐很丰盛,中西结合,摆盘精致,香气诱人。言七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食物,有些不知所措。他已经很久没有正常地、规律地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更别提如此丰盛的早餐。
“吃。”灵闫言简意赅地下令,自己则拿起刀叉,姿态优雅地开始用餐。
言七这才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面前熬得香浓软糯的粥送进嘴里。温热的粥滑过食道,暖意蔓延到胃里,让他几乎要落下泪来。他克制着想要狼吞虎咽的冲动,学着灵闫的样子,尽量保持斯文地进食。
用餐期间,灵闫几乎没有说话,餐厅里只有细微的餐具碰撞声。言七也不敢出声,默默地吃着东西,偶尔偷偷抬眼看一下灵闫。
他们分开了太久,久到两人生疏,久到言七感觉拘谨…和陌生。
吃完早餐,灵闫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看向言七:“待会儿医生和营养师会过来。”
言七心里一紧,不安地询问:“我…我生病了吗?”
“检查身体。”灵闫的语气不容置疑,“你需要调理。”
言七低下头,明白了。灵闫是觉得他现在的状态不够“好”,不符合他对于“宝贝”的要求。他轻声应道:“好。”
医生和营养师的检查很细致,问了很多问题。言七都乖乖配合回答。检查结束后,营养师制定了一份详细的膳食计划,医生也开了一些补充营养和改善夜盲症的药物。
整个过程,灵闫虽然没有一直待在旁边,但言七能感觉到,他就在不远的地方。这种无形的掌控感,却让言七在陌生的环境和陌生人面前,感到了一丝奇异的安定。
下午,林姨带着几个佣人,打扫了卫生(哪怕本来就很干净),帮言七把东西搬到了新的房间——就在灵闫主卧的隔壁。这个房间比之前那间更大,采光极好,有一个宽敞的阳台和独立的卫生间,装修风格依旧简洁,但多了些暖色调的软装,显得没有那么冷硬。
“这是先生特意吩咐的。”林姨微笑着对有些受宠若惊的言七说,“这间房阳光充足,对您身体好。”
言七看着洒满阳光的房间,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灵闫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照顾”他,尽管这照顾带着明确的目的性——让他变得更符合“收藏标准”。
但言七心甘情愿。
他走到阳台,看着楼下被精心打理的花园。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驱散了骨子里积攒多年的寒意。
他被找到了,被带回了“家”,被他的所有者重新标记和安置。
他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只是灵闫的“所有物”。但他贪恋这份带着控制的“温暖”,贪恋灵闫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哪怕只是作为一个漂亮的、被收藏的“宝贝”,他也愿意。
他回到房间,从自己带来的那个破旧的小背包里——那是他唯一的行李,拿出一个生锈的铁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几颗颜色特别的玻璃珠,几根漂亮的鸟类羽毛,几片已经干枯的叶子,一块光滑的鹅卵石……都是他在过去艰难岁月里,偷偷收集的、自以为“漂亮”的小物件。
这是他唯一的喜好,收集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能让他暂时忘记现实的痛苦。
现在,他来到了一个到处都是“漂亮”东西的地方,而他,被当成了其中最“漂亮”的一件…
他将铁盒子小心地藏在新衣柜的角落里,如同藏起一个卑微的秘密。
这时,门外传来灵闫的声音。
“言七。”
言七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
灵闫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看起来像是项圈的东西。黑色皮革材质,款式简洁,很细,正中间镶嵌着一颗小小的、颜色暗沉的红色宝石,与他眼瞳的颜色隐隐呼应。
“伸手。”灵闫说。
言七没有任何犹豫,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灵闫没有把项圈戴在他的脖子上,而是扣在了他纤细的手腕上。皮质项圈调整到合适的松紧度,既不会勒痛他,也无法轻易取下。那颗暗红色的宝石贴着他腕间苍白的皮肤,显得格外醒目。
“这是标记。”灵闫抬起眼,红色的眸子直视着言七,语气平静却带着绝对的掌控感,“戴着它,任何时候都不准取下。”
他看着言七手腕上那个属于他的标记,如同在他收藏的标本上钉下标签。
“从现在起,你完全属于我了。”
言七抚摸着手腕上微凉的皮革,看着那颗红色的宝石,灰绿色的眼睛里没有半分不愿,反而漾开一丝依赖和满足。他用力点头,声音轻柔却坚定:
“嗯,我本来就是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