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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来让一让,都让一让,不要聚集在门口——”人潮被推搡着往后退,黄色警戒线围圈起来,阻挡一切不相干的事物。
      警察们进进出出,神色凝重,而一线之隔外,议论声纷纷,好不热闹。
      “我的天,这什么情况啊?”
      临近中午,不少拎着午饭回来休息的学生们诧异地挤进人群探头张望,疑问下意识脱口而出。
      “听说死人了!刚才来了两个担架把人都抬出去了。”前排的男生们占据着情报中心,转过头来吐露一点,眉头下压,但眼里却闪烁着难掩的亢奋。
      “卧槽?!真的假的?”
      “怎么死的啊?猝死吗?昨天半夜没听见什么动静啊!”
      “哎不是,有谁知道这间宿舍都住着谁啊?”
      “等等,317,好像是金融系的吧——”
      学生们交头接耳饶有兴致地探头蹲守,与之相关的情报不断地向后传递,里三圈外三圈直接把过道都堵塞了。警察虽严厉驱赶,学生们也稍稍往周边宿舍里退去,但正值中午人来人往效果甚微。
      “是你报的警?”
      “对对。”宿管阿姨站在317门旁小声回答,眼睛不断往里瞄着,神情有些紧张,双手不停地搓揉。
      “说说什么情况?怎么发现的?”
      “是他们专业课的老师。早上十点应该是有一节专业课在查考勤,他们没去上课,打电话也不接,所以让我看看他们在不在宿舍,但敲了半天里面也没有回应。我想了想觉得不太对劲,就拿钥匙开门进去瞧瞧,谁知道进去之后就发现——”
      “现场有感觉哪里不对劲的吗?”
      “我这,没太注意啊。房间里乌漆嘛黑的,我开了灯就往他们床边去了。”宿管停顿了一会儿,思索了片刻,“房间味道不太好闻有点臭,不过男生宿舍嘛,味道大多都这样的。”
      里间不断传出咔嚓咔嚓拍照取证的声音,外间问询声、书写声掺杂着,相邻宿舍的学生们也被接二连三地拉进警戒线内了解情况。
      窗帘被拉开,正午的阳光铺洒下来,室内被照了个透亮,走廊水泥道上映出一个高大的阴影,他绕过取证的警察走到长条桌旁,低下头,带着手套的手指捻起些什么,凑在鼻前,若有所思。
      ——
      距离期末还有近一个月,因为专业课的期末考核是以小组汇报作为最终成绩,为了让学生们有充足的时间完成,叶环生取消了不必要的硬性课程安排,留守在办公室,手机也保持畅通确保学生们有问题可以及时联系他。而选修课,叶环生趁着在办公室的片刻时间着手准备考试大纲,他在讲义上写写划划,时不时抬起头在文档中打字罗列。
      办公室不算安静,没有课程安排的老师们正讨论着中午吃哪家餐馆,什么招牌菜还不错。叶环生的办公位靠里,挨着窗,阳光驱散了前段时间大雪的阴霾,披在身上暖洋洋的。他盯着屏幕思索,水笔在指间灵活地转动。
      嗡——嗡——
      手机震动拉回叶环生的思绪,指腹猛地一用力水笔失控滑了出去,滚着掉到了桌下,清脆声响引起了前排老师们的注意。叶环生歉意地笑了笑,捞过手机,低头捡起笔。见老师们又继续讨论话题,他起身往门外走去,口袋里的手机停了又响契而不舍地震动,仿佛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叶环生快步拐进尽头的消防通道,拾级而上,停在顶楼紧锁的门扉前。
      “二当家,于家出事了。”
      “怎么回事?”通道空旷沉寂,叶环生察觉出对方语气中的严肃,眉头微微蹙起,整个人靠在栏杆上向外俯瞰,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触碰到的金属。
      今天上午,安排盯梢的阿本发现本该在上班的于介良急匆匆坐着出租车回家,连车门都没关就往上奔,不多时,唐慧套着件羽绒服头发凌乱眼眶红肿着跟在于介良身后再次上了那辆停靠在路边的出租车。阿本察觉到不对劲,一刻也没敢耽误连忙坐车跟上他们。
      本就过了上班高峰,这条路上的车辆更是越开越少,道路也越来越宽,竟然一路向着近郊开去。那辆出租车仿佛是因为坐车之人的焦急而开得飞快,短短半个小时就到达了目的地。阿本看着马路对面的医院,一时有些踌躇,怀疑自己可能多心了,但转念一想这几年从未见过于家夫妻如此失态的模样,犹豫了几秒还是尾随他们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阿本隔着柱子瞧见他们两人独自走进了电梯,数字缓缓上升停在了8楼,他连忙推开消防门一路小跑上去,门后响起及近又再次远去的脚步声,他借着声响悄悄推开门缝往外张望,在看到几抹蓝色时心下一惊又把门往回收了收。
      好在唐慧情绪比较激动,声音也下意识地大了不少,躲在门缝后也能听清一二。
      于乐在学校出事了。
      吸|毒过量昏迷,而同寝的另一个男生直接吸死了。作为这个事件的唯一知情者,他被送进医院之后看守了起来。虽然于家夫妻着急忙慌地赶过来,但没有办法直接接触到于乐,只能隔着玻璃了解大致情况。另一个男生的父母也来了,不过在地下一层。
      唐慧几乎是哭得撕心裂肺,喘不上气,断续的话语中坚持自己的儿子向来乖巧,从不碰这些东西,肯定是有人蓄意为之。相较之下,于介良还保持着一丝冷静,结结巴巴地问着警察关于案件的细节。然而,他们并不能给出什么实质内容,关于案件的一切都缄口不语。
      还未等阿本离开,另一个男孩的父母竟也上来了。刚出电梯门,就听见女人尖细的嗓音穿透走廊,高跟鞋踩在瓷砖上塔塔作响。她一上来就趾高气昂地指着于家夫妻骂,字里行间全是对于乐的指控,一口咬定是于乐害死了她儿子。相较于于家夫妇,他们虽也情绪失控,但却隐约透着些异样,与其说悲伤,更多的是恼怒和焦躁,列举着自己儿子平时的为人如何优异,朋友如何之多,但听着仿佛蒙了层什么不真实,或者说了解浅薄。
      推搡叫骂声中,阿本了解到,这个男孩家里有钱有权,至少在圈子里能叫得上名。洪氏,做电器起家的,男孩叫洪旻,家里老二。
      洪家夫妻内心仿佛早就认定了凶手,比起查清事情真相,他们急着逼迫警察赶紧把于乐抓起来给大家一个交代。然而,根据阿本事后调查,这个洪旻根本不是他们夫妻两人所描述的那样,简单来说就是个无可救药的纨绔子弟,初中开始就有了端倪,高中更是惹事生非,闹得家里不得安宁,每次出事都是家里出钱摆平的。洪家夫妇平日里从来没有管过洪旻,老大能力出众早早在公司帮衬,小的聪慧又懂事还很讨喜,而夹在中间的他算是个平庸的透明人,夫妻俩除了物质上的满足也给不出其他东西了。
      这次想快点结案多半也是怕事情传出去太难看,影响公司股价。毕竟吸|毒致死,怎么听都不是件光彩的事。
      叶环生听着阿本的讲述,眼睛定定看向远处,不聚焦。他觉得有些讽刺,内心甚至生出了荒谬的同情和一丝怅然。于乐的所作所为,他并不意外。早在三年前,在于乐高中校门外,看见他跟班似的奉承那些完全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小团体,那双眼睛里含有的东西,他在沈家见过许多次,而有那样眼神的人的下场基本没有好的,所以,他当时便直觉这个人多半会出事,不是为了追求阶层拉低下限,就是丧失自我在虚假的纸醉金迷。
      事实证明,才过了短短四年,他就已经把自己搞成了这幅样子,为了迎合他们,丧失道德底线,玩起这些下三滥的玩意儿,真是又愚蠢又无知。
      但是——
      如果洪旻真如阿本说的那样,毒|品多半是他弄来的,那他至少不会是个新手,不应该会毫无节制到弄死自己;而于乐虽然巴结但胆子小,更不可能不要命地大量吸入。
      是意外?还是?
      “查一下,洪旻最近一个月常去的娱乐场所。”
      虽然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叶环生却莫名有些疑心。于乐这人今后如何,他并不在意,但于介良和唐慧,他说不清楚,可能还残留着难以言喻的东西吧。这起事故,如果真是意外应该也是冲着洪家去的,针对于家的可能性少之又少。
      只不过——
      叶环生背靠栏杆,双手敞开抓住整个人往后仰着,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他望着白到刺眼的天花板,脑海里瞬间划过另一个念头。
      沈家根基能如此之深之广,除了表面的那家地产龙头企业和多年来渗透各个休闲场所的占股份额,这也是他们沾手中隐蔽且暴利的一块,同样也是沈铎臣最厌恶、最抵触的东西。
      或许,只要透露一点点他们就能查出更多,毕竟鱼饵,谁都不会嫌多。
      叶环生转动手机,刚往下走了两三个台阶又顿住了脚步,他盯看屏幕好一会儿,亮了又暗,暗了又亮,他触碰屏幕思索着拨出一串号码,电话那头响了两声被接听起来,没有多余的寒暄,叶环生直截了当地说道,“叔,帮我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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