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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IF线:校园生活（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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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青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叶阡抱着教案穿过校园，白衬衫的袖口随意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作为美院最年轻的副教授，他早已习惯了学生们或崇拜或爱慕的目光，但今天似乎有一道视线格外执着。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不远处树下的身影。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少年靠在树干上，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那目光太过炽热，带着不符合年龄的侵略性。
叶阡微微蹙眉，继续向教学楼走去。这样的学生他见过不少，艺术院校总是不缺特立独行的年轻人。
然而从那天起，叶阡发现那个黑衣少年无处不在。在他的公开课上，在食堂，甚至在教师办公楼附近。对方从不主动搭话，只是远远地看着，眼神像锁定猎物的狼。
“叶老师，那个司尧又来了。”助教小声提醒正在整理讲义的叶阡。
叶阡抬头，果然看见教室后排那个熟悉的身影。司尧，油画系大一新生，入学不久就因为打架和顶撞老师而名声在外。据说家境优越却性情乖张，是辅导员们头疼的对象。
“不用管他。”叶阡淡淡道，开始准备上课。
这节课讲的是文艺复兴时期的色彩运用。叶阡讲课条理清晰，声音平和，很快将学生带入艺术的世界。直到他提出一个问题，教室里一片寂静。
“没有人知道吗？”叶阡环视教室。
后排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乔托在斯克洛□□教堂的壁画，开始突破中世纪的金色背景，使用了更自然的蓝色。”
全班齐刷刷地回头。司尧依然保持着慵懒的坐姿，眼神却锐利地看向讲台。
叶阡微微颔首：“正确。不过那是14世纪初的作品，我说的是15世纪...”
“马萨乔，”司尧打断他，“在布兰卡奇礼拜堂的《纳税银》中，首次使用了透视法和自然光影，色彩开始为空间服务。”
教室里响起窃窃私语。叶阡注视着这个出人意料的学生，点了点头：“很好。”
下课后，叶阡正在整理多媒体设备，司尧径直走到讲台前。
“叶老师。”司尧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沙哑。
叶阡抬头：“有事？”
司尧从背包里掏出一本速写本，推到叶阡面前：“请您指点。”
速写本上全是叶阡的肖像——讲课的、沉思的、走在校园里的，每一幅都捕捉得极为精准，笔触间透着惊人的观察力和毫不掩饰的痴迷。
叶阡的眉头蹙了起来：“你画这些做什么？”
“练习。”司尧理直气壮地说，眼神却暴露了更多。
叶阡合上速写本，推回去：“把精力放在正经功课上。你的天赋不该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司尧的嘴角勾起一个叛逆的弧度：“我觉得这就是最值得花费精力的事。”
叶阡不再理会他，拿起教案向外走去。司尧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叶老师，我选修了您的‘当代视觉语言’。”
“我看到了选课名单。”
“我会坐在第一排。”
叶阡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司尧：“你到底想做什么？”
司尧直视着他的眼睛，目光灼热：“我想了解您。每一寸。”
这种直白的冒犯让叶阡沉下脸：“注意你的言行，司尧同学。”
司尧却笑了，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嚣张和笃定：“您会接受我的。”
接下来的几周，司尧确实如他所说，出现在叶阡的每一节课上。他不再坐在后排，而是固定在第一排正中央，目光始终锁定在叶阡身上。他的作业完成得无可挑剔，课堂上发言积极得令人惊讶，但那些越过师生界限的言行却变本加厉。
叶阡发现自己开始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那个身影。司尧就像一团野火，蛮横地闯入他井然有序的世界，搅乱了他平静的生活。
事情在一个雨夜达到了顶点。叶阡在办公室加班到很晚，出来时发现雨下得很大。他站在教学楼门口，犹豫着是否要冒雨去停车场。
“叶老师。”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司尧举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雨幕中。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膀，显然已经等了很久。
“你怎么还在这里？”叶阡有些惊讶。
“等您。”司尧理所当然地说，将伞倾向叶阡，“我送您去停车场。”
叶阡本想拒绝，但看着越下越大的雨，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走在雨中，伞下的空间狭小而暧昧。
“您不用这么防备我，”司尧突然开口，“我只是……很欣赏您。”
叶阡没有回应。到达停车场时，他才发现司尧大半边身子都湿透了，而自己却几乎没淋到雨。
“谢谢。”叶阡拿出车钥匙，“你怎么回宿舍？”
司尧耸耸肩：“跑回去呗。”
叶阡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头发，鬼使神差地说：“上车吧，我送你到宿舍区。”
司尧的眼睛瞬间亮了，像得到奖励的大型犬。
车内，雨水敲打着车窗，封闭的空间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司尧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叶阡的侧脸。
“叶老师，”在快到宿舍区时，司尧轻声问，“您讨厌我吗？”
叶阡握紧方向盘：“你是我的学生。”
“如果不是呢？”司尧追问。
叶阡踩下刹车，停在宿舍区门口：“到了。”
司尧却没有立即下车。他转头看着叶阡，眼神在昏暗的车内亮得惊人：“我会证明的，叶阡。证明我配站在你身边。”
这是司尧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叶阡的心跳漏了一拍。
司尧下车后，站在雨中目送叶阡离开。后视镜里，那个身影在雨幕中越来越小，却固执地立在那里，像是要站成一座雕塑。
那一夜，叶阡失眠了。
随后的日子，司尧的追求变得更加明目张胆。他不再掩饰自己的意图，每天等在叶阡的办公室外，带着新画的素描或是艺术相关的问题作为借口。
更让叶阡困扰的是，他发现自己在期待这些“偶遇”。司尧的执着、才华，甚至是那种不顾一切的疯狂，都像一团火，悄然融化着他冰封已久的心。
“叶老师，有人送花到办公室。”助抱着一大束蓝色玫瑰，表情微妙。
叶阡看着花束中的卡片，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您就像蓝色玫瑰——不可能存在的奇迹。司尧。”
同事们投来好奇的目光，叶阡感到耳根发热。这个少年用最直接的方式，挑战着他所有的原则和底线。
当天下午，叶阡在教室里找到正在画画的司尧。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夕阳透过窗户，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司尧，我们需要谈谈。”叶阡的声音在空荡的教室里回响。
司尧放下画笔，转身面对他：“如果您是要拒绝我，免谈。”
叶阡深吸一口气：“我是你的老师，比你大十岁。这是不对的。”
“哪里不对？”司尧站起来，一步步走近，“年龄？身份？还是您害怕了，叶阡？害怕承认您也在意我？”
叶阡下意识地后退，脊背抵在墙上。司尧双手撑在他两侧的墙上，将他困在方寸之间。
“我看到了，”司尧的声音低沉，“您看我的眼神，不只是老师对学生。”
叶阡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无法开口。司尧的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混合着少年人的执着和超越年龄的笃定。
“给我一个机会，”司尧轻声说，“让我证明我们之间不只是师生关系。”
叶阡闭上眼睛，感到自己的防线在一点点崩塌。当他重新睁开眼时，声音有些沙哑：“即使我承认……在意你，我们也不能……”
“能。”司尧打断他，眼神灼热，“只要您愿意。”
就在这时，教室门被推开。几个学生走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都愣住了。
叶阡迅速推开司尧，整理了一下衣领：“下周交草图。”他尽量保持平静地说完，转身离开了教室。
当晚，叶阡接到系主任的电话，委婉地询问他和司尧的关系。显然，下午的那一幕已经传开了。
叶阡感到一阵无力。他知道正确的做法是什么。彻底远离司尧，维护一个教师应有的职业操守。但一想到那个少年眼中炽热的光芒，他的心就隐隐作痛。
第二天，司尧没有出现在他的课堂上。叶阡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失落。下课后，他在教学楼外看到了等待的司尧。
“我申请了转系，”司尧开门见山地说，“下个月就去建筑设计学院。”
叶阡愣住了：“为什么？你的绘画天赋……”
“因为我想光明正大地追求您，”司尧直视着他的眼睛，“而不是顶着‘叶教授的学生’这个身份。”
叶阡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这个少年用最决绝的方式，扫清了他们之间的第一道障碍。
“你不必如此……”叶阡轻声说。
“我必须如此，”司尧向前一步，“为了您，一切都值得。”
雨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就像他们第一次共撑一把伞的那个夜晚。司尧伸出手，悬在半空中，像是在等待一个许可。
叶阡看着那只手，看着司尧眼中混合着期待和不安的光芒，看着这个愿意为他改变人生轨迹的少年。那一刻，所有的理智和原则都化为乌有。
他轻轻握住了那只手。
司尧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他紧紧回握住叶阡的手，笑容灿烂得仿佛赢得了全世界。
“叶阡，”司尧轻声唤道，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直呼他的名字，“这只是开始。”
雨越下越大，但相握的手却没有松开。叶阡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平静的生活将彻底改变。但看着司尧幸福的笑容，他发现自己在期待这个改变。
校园的梧桐树下，两个身影并肩走在雨中，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他们让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