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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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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夜色渐浓,陆逾放下碗,又摸了两下三花,三花叫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指。
他站起身:“婆婆,我回去了。”
许婆婆抱着猫送他到巷口:“路上当心点。”
她顿了顿,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抖:“饺子,下次还给你包。”
“嗯,”陆逾点点头,“下回我还来。”
他转身出了巷口,走进对面亮着灯的便利店,拿了几瓶矿泉水。
收银台前排了三四个人,有个女生正跟收银员抱怨冰淇淋化得快。
陆逾把东西放上台面,低头摸手机准备扫码。
“十一块五。”收银的姐姐利落地扫完码,一边装袋一边抬眼看了一下他,手上动作没停,“刚看你从许婆婆那边巷子出来……猫没事吧?”
陆逾手指在付款码上顿了一下:“三花找回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姐姐松了口气,把袋子递过来,“许婆婆下午急得差点报警,说那帮人骑着摩托,拿着网兜,凶得很。”
她压低了点声音:“现在有些人,真是……”
后面排队的大叔探头插了句嘴:“是不是有个染头发的小年轻?我下午看见他们在那边转悠,摩托轰得震天响。”
“对对对,那个黄毛特别扎眼,挺眼熟的,”收银姐姐把水装进塑料袋,皱了皱眉,“看着就不像正经人,猫又没惹他们,造孽。”
黄毛?
陆逾接过袋子的手紧了紧。
“谢谢。”他低声说,拎起袋子转身推开了玻璃门。
他回到漆黑的宿舍,坐在自己的床边,对着对面的空床,一坐坐到五点半。
陆逾用冷水洗了把脸,换了身校服,在预备铃响前三分钟,踩点晃进教室。
徐畅正埋头抄作业,一抬头看见他,笔“啪嗒”掉作业上。
他睁大眼睛:“我靠逾哥,你昨晚做贼去了?这黑眼圈,都要成国宝了。”
陆逾懒得理他,径直走到位置上,他刚坐下,后门被轻轻推开。
江时序拎着书包,脸上带着明显的倦意,眼下泛着淡绿,安静地坐下,抽出英语课本。
徐畅手里的笔彻底停了,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几遍后,最后落到两人的熊猫眼上,问道:“你们俩一起做贼了?”
陆逾抬起头:“很闲?”
徐畅脖子一缩:“不闲不闲,忙着呢!”
徐畅的视线是收了,可聚集他们身上的的目光越来越多。
陆逾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从桌兜里摸出了一副无度数黑框眼镜,去年为了应付升旗仪式买的眼镜,这时候竟然派上用途。
他把眼镜架到鼻梁上,镜片长时间没有擦拭,世界变得稍微有点模糊,但总归是把黑眼圈遮了遮。
讲台上,吴景正在讲句子,他的目光跟着全班同学一转,最后停到陆逾脸上。
“某些同学,”吴景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让全班听见,“晚上不睡觉,白天戴个眼镜装大头,怎么,戴个眼镜就能变成好学生?”
教室里瞬间安静,部分同学悄咪咪看向最后一排。
吴景把书拍到桌子上,继续说道:“既然这么想当好学生,左边最后一排戴眼镜的,站起来说说这个题为什么选D?”
可是黑板上的题,是道填空题。
明目张胆的刁难!
徐畅扭过头,替陆逾捏了一把汗,手在桌下对他摆了摆,用嘴型说了句“别硬钢”。
陆逾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正要起身,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速度很快,力道却很轻,稳稳摘掉了他挂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冰冷的手指碰到他的脸,激得他轻微一抖,猛地转过头。
江时序已经站了起来,把那副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平静地看着吴景:“A host of,golden daffodils,Beside the lake,beneath the trees,Fluttering and dancing in the breeze。”
“填daffodils,所以选D,而The Daffodils这首诗,在选修三课本第35页,是第八章的第二首诗。”
班里突然安静,紧接着响起哗啦哗啦的翻书声。
吴景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盯着江时序看了几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倒是挺热心。”
“应该的,”江时序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同桌之间就该互帮互助。”
吴景的脸色变了又变,狠狠瞪了两人一眼:“这么喜欢互帮互助?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个敢惹事,一个敢出头,可不得互帮互助!”
“滚出去,下课找班主任!”
陆逾和江时序站起来,在全班人的注视下站到走廊上。
两人一出去,班级群就炸了。
文艺委员李想:刚发生了什么???
陈煦:不知道,一个没听,错过大戏了。
语文课代张昊:我脑子里只有他堪比听力考试的发音。
匿名用户:早说了他爱装,背首诗显摆给谁看。
物理课代徐畅:显摆?吴卓越你不是英语好吗?不见得你背得出来?
匿名用户:我背不背得出来,不妨碍你英语分数不如鞋码大。
物理课代徐畅:你他妈……
消息在这里戛然而止。
因为吴景已经走下讲台,冷着脸停在了正低头打字的徐畅旁边。
他伸手,扣指,在桌面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
“手机。”
声音不高,但却很清晰。
徐畅僵着脖子把手机交上去,吴景扫了一眼屏幕,没说话,只是把手机反扣在讲台。
走廊上。
陆逾拽上江时序的胳膊:“你疯了?”
江时序被他拽得晃了一下,摘下眼镜塞到陆逾手机:“不至于。”
陆逾装进口袋:“吴景什么德行你不知道?他那心眼比针尖都小,回头得整死你!”
江时序点点头:“所以你别去。”
陆逾愣住:“什么?”
江时序看吴景一眼:“他说互帮互助的是我,我去就行。”
陆逾张了张嘴:“你别……”
他的话说了一半就被下课铃切断,吴景抄起课本摔门出来,江时序跟在他后面,进了办公室。
陆逾进教室,全班的目光都投过来,徐畅朝讲台努努嘴:“上周刚换的最新款,顶配,他可真会挑,专挑最贵的收。”
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他刚才收我手机的时候,就在杀鸡给猴看!”
徐畅烦躁地抓了下头发:“妈的,手机我不要了,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现在去办公室门口,我倒要看看吴景想干嘛?”
宋闻从后门溜进来,脸色有点沉,冲徐畅和赵鹤摇了摇头。
徐畅心里一咯噔:“怎么样?听到什么没?”
“门关得死死的,”宋闻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罕见的挫败,“里面说话声压得特别低,我贴着门缝都听不清,就听见吴景拍了一下桌子,很响。”
赵鹤倒吸一口凉气:“完了,连宋闻都听不到,这次是真捂严实了。”
陆逾没说话,把眼镜放到江时序的桌子后,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敲动。
不知道敲了几下,上课铃响了,江时序推开后门,踩着上课铃进教室。
他坐到座位上,拿起黑框眼镜,疑惑地看着陆逾。
陆逾撇过头:“不要,给你了。”
江时序把眼镜折好,放进笔袋里,然后翻开书开始记笔记。
这节是老陈的课,老陈平时讲课投入,今天却隔几分钟就扫到他们脸上。
当老陈的目光又一次掠过他们,欲言又止地转回黑板时,陆逾“刺啦”一下撕下半张草稿纸,提笔写下几个字。
前排几个人回头看他。
陆逾把纸揉成团,扔到江时序的桌子上:老陈骂了你什么?
江时序展开纸团,拿起笔:没有。
陆逾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几秒:那他老往这边瞅什么?
这次江时序回得慢了一些,笔尖在纸上悬停片刻,才落下:他还在想我为什么起来。
陆逾深吸一口气,飞快写下最后一句:你怎么说的?
江时序停顿了很久才推回来:我说,吴老师那道题,本来就不该那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