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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情已终梦一场 ...

  •   老书店的木门吱呀作响,穿堂风卷着落叶掠过书架,摊在桌面上的稿纸被吹得簌簌翻飞,字迹遒劲却带着几分颤抖——

      原来没有跨越出三次元的重逢,没有中区府湾A栋18楼806的大平层,没有补办的身份证。

      宋知礼坐在飘窗上,怀里抱着已经磨得发亮的深棕色日记,指尖还沾着未干的墨水。阳光透过爬墙虎的缝隙落在他身上,鬓角的白发早已爬满,背也驼得厉害,身边的摇椅空荡荡的,月季花丛下埋着团子的骨灰,书店里只有他一人的呼吸声。

      那些关于出租屋的晨光、18楼的江景、公司里的神仙眷侣,全是他写在稿纸上的幻想。

      自从在书架夹层发现秋笙的日记,知道他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宋知礼就开始动笔。
      他把秋笙日记里的遗憾一一填补:让自己跨越时空找到他,让他顺利晋升总监,让两人光明正大地相爱,让所有流言蜚语都变成祝福。

      他写了一本又一本,稿纸堆起来比书架还高。每一个字都带着他的思念,每一个情节都藏着他的渴望。
      他骗自己,只要写得足够真实,那些美好就会成真;只要故事没结束,秋笙就还在他身边。

      风把最后一页稿纸吹到地上,上面写着:“他们在18楼的阳光房里,摇椅并排,江景开阔,永远在一起。”

      宋知礼弯腰去捡,动作迟缓而僵硬。他看着纸上的字迹,又抬头看向空荡荡的摇椅,眼底的光亮一点点暗下去,只剩下无边的寂寥。

      书店里的茶香早已散去,只剩下纸张的陈旧气味。他把日记抱在怀里,像是抱着秋笙的幻影,低声呢喃:“秋笙,我给我们写了最好的结局,你看到了吗?”

      风穿过书店,卷起稿纸纷飞,像是无声的回应。

      宋知礼靠在飘窗上,闭上眼睛,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在他编造的故事里,他和秋笙永远幸福;在现实的漫长岁月里,这些文字就是他唯一的慰藉,支撑着他走过一个又一个孤单的日夜。

      书页还在翻飞,故事没有尽头。
      只要他还在写,秋笙就永远活在他的文字里,活在他的思念里,让他在这漫长的时间长河里,不至于太过孤单。
      山间的风带着草木的枯涩,吹得宋知礼的白发凌乱地贴在额角。
      他拄着拐杖,一步步挪到半山腰的墓碑前,每一步都透着岁月的沉重——这是他来的第35个祭日,距离秋笙“睡着”的那天,已经过去了整整35年。

      墓碑上的照片依旧清晰,宋秋笙笑得温和,眉眼清隽,永远停留在了最好的年纪。
      而站在墓前的宋知礼,早已不复当年的模样,背驼得厉害,脸上刻满了沟壑,浑浊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手里还攥着一束新鲜的白色桔梗。

      “秋笙……”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几乎不成调,“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拐杖重重地戳在泥土里,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缓缓弯腰,把桔梗放在墓碑前,指尖颤抖着拂去碑上的薄尘,动作轻得怕惊扰了沉睡的人。

      “35年了啊……”他坐在带来的小马扎上,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把书店守好了,团子也埋在了它喜欢的月季花丛下。
      我写了好多故事,故事里我们在一起了,在你的世界,有大平层,有阳光,没有分离。”

      风从山间吹过,带着呜咽般的声响。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像从前在书店里那样,分享着那些只属于他们的琐碎:“今年书店的月季又开了,和你在的时候一样好看。我还是每天躺在摇椅上晒太阳,好像你还在我身边,笑着说我油嘴滑舌。”

      “我老了,走不动了。”他咳嗽了几声,浑浊的眼睛里滚出几滴泪珠,顺着皱纹滑落,“医生说,我没多少日子了。这样也好,终于能去找你了。”

      他抬手,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名字,指尖的温度透过冰冷的石碑,像是在触碰爱人的脸颊:“秋笙,等我。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等太久。”

      夕阳西下,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他坐在墓碑前,直到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山间,才缓缓起身,拄着拐杖,一步一回头地往山下走。

      那背影佝偻而孤单,却带着一种释然的平静。

      35年的等待,35年的思念,35年的自我慰藉,终于要画上句号。

      或许当山间的月季再次盛开时,墓前会多一块小小的墓碑,上面刻着宋知礼的名字。
      而这对跨越了生死与三次元的恋人,终将在另一个世界重逢,续写那个被风吹散的、最美好的故事。
      雨丝斜斜扫过青砖墙,打湿了爬墙虎的叶片,也打湿了摇椅上的人。

      宋知礼躺在秋笙当年常躺的位置,姿势安详,怀里紧紧抱着那本深棕色的日记,指尖还扣着一页未写完的稿纸。
      白发被雨水濡湿,贴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浑浊的眼睛轻轻闭着,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像是只是睡着了,梦见了那个等了35年的人。

      巷口早餐店的老板娘最先发现不对。雨下了半个多小时,她收拾完店面出来,看见宋知礼还躺在摇椅上,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却丝毫没有动弹。

      “宋老板?宋老板?”老板娘试探着喊了两声,没得到回应,心里一紧,快步走过去。伸手一碰,才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凉透了,僵硬得没有一丝温度。

      “哎……”老板娘重重叹了口气,眼眶瞬间红了。她招呼着隔壁花店、水果店的老板过来,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把宋知礼从摇椅上抬起来,动作轻得怕惊扰了他。

      “35年了,每天都在这儿晒太阳,等着早逝的那个宋老板……”花店老板手里还拿着刚剪的桔梗,声音哽咽,“现在好了,终于能团聚了。”

      水果店老板默默找来一块干净的布,盖在宋知礼身上:“他走得安详,没遭罪,和十几年前的那个宋老板一样…。”

      雨还在下,打在书店的玻璃窗上,噼里啪啦地响,像是在为这段跨越半生的思念送行。
      摇椅还留在原地,被雨水冲刷得发亮,旁边的月季花丛在雨中微微摇曳,白色的花瓣落了一地。

      邻居们按照宋知礼的遗愿——那是他多年前就托付给早餐店李老板的——把他和秋笙合葬在了一起。
      墓碑上没有多余的文字,只刻着两人的名字,还有一束永远盛开的白色桔梗。

      书店的门再也没有打开过,巷口的摇椅渐渐积了灰尘,爬墙虎慢慢覆盖了门窗。
      可附近的人都记得,曾经有个白发老人,每天躺在摇椅上晒太阳,怀里抱着一本日记,守着一间书店,等了一个人整整35年。

      后来,有人说,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看见书店的门虚掩着,摇椅上坐着两个年轻人,一个眉眼清隽,一个温柔含笑,他们相视而笑,身边趴着一只圆滚滚的猫,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得不像话。

      那是宋知礼用一生写就的结局,也是他们跨越生死与时光,终于重逢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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