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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好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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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响山很喜欢这个被养得细皮嫩肉、一看就很娇贵的妹妹。
养母的胎教真是没有白做，他在心里感叹。毕竟元娴长相集合了元父元母的所有优点，活泼可爱古灵精怪，待人还非常有礼貌。
尽管她压根不记得曾经在爷爷家里见过陈响山，对这个莫名其妙来自己家的哥哥感到十分陌生，却依旧展露了自己毫无戒心的善意，像猫咪第一次见人时就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
“哥哥你要不要喝水呀？”
元娴见他从进家门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不动也不说话，双手握成拳头局促地放在膝盖上，低垂着头只盯着自己面前一平米的茶几，可是茶几上空空荡荡，陈响山就看玻璃茶几上天花板的倒影。
元父元母今天原本都要上班，因为陈响山要来，特地请了半天假在火车站接他，现在正在客房收拾陈响山从老家带来的，一个蛇皮袋的行李。
客厅里只剩下陈响山和元娴独处。
陈响山听见小女孩甜腻的嗓音，原本他还不觉得口渴，可被人一提醒，顿时感受到了喉咙火烧一般的干涩。
正想点头，手里被塞进一个纸杯，愣神间就见元娴一本正经指着饮水机的方向教他：“那里有水喝哦。但妈妈说我年纪太小会被烫到，哥哥年纪比我大可以去接水，记住不能被烫到哦！”
陈响山看着手中的一次性纸杯，在元娴期待的神情下硬是控制住了想摸她头的手，尽可能让声音柔和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呀。”
好诡异，原来和小孩子对话会不自觉用上语气词吗？
他起身在净水机里接了半杯温水，还不忘问一句元娴想不想喝水。元娴拒绝了，并从电视机柜下掏出一盒儿童牛奶说她不渴。陈响山一转身，发现元娴双手捧着牛奶正喝得开心，失笑。
犹豫过后，陈响山又在净水机旁边拿了两个一次性纸杯，接上温水来到客房。
他带来的行李本就不多，此刻已经快收拾完毕。原本简陋的客房被日常用品填充，显得有了一丝人气。陈响山将温水递给养父养母，两人显然有些意外，看向他的眼神变得复杂。养父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因为提前知道陈响山会来，养父母已经提前备好了菜。饭桌上有菜有肉还有水果，对陈响山来说堪称丰盛。
他眼眶一热，赶紧端起碗往嘴里扒饭。
四个人坐在一张方桌上，元娴个子矮，有自己特殊的高脚椅，此刻坐在母亲身边不好好吃饭，拿起一块切成长条的西瓜往嘴里塞。刚咬了一口，就被元母截住放在另一手边，柔声细语告诉元娴得先吃饭，饭后才能吃水果。
元娴失望地应声，顿时颓下来的样子看得元母心软，将那剩下的西瓜条还给元娴，退步说只准吃这一块。
“好耶！”
前后的情绪转变在小孩脸上格外明显。元娴三两口吃了，像是怕元母反悔，腮帮子鼓鼓，红色的汁水从嘴角溢出来，被元母用纸巾擦掉。
真好啊。陈响山不知道第多少次感叹。
元母做了鱼。虽然是住在沿海的城市，但因为爷爷不喜欢鱼腥气，陈响山从前没吃过几次鱼，此刻见碗中的一大块鱼肉，看着夹菜的罪魁祸首正看着自己偷笑，不忍心辜负妹妹的善意，一口咬进去。
“欸，小心刺！”元母的提醒来得晚了些。
刺痛感是瞬间传来的，喉头的梗塞感却是长久的。陈响山一手掐着脖子一手捂着嘴，忍不住干呕，稀稀拉拉的涎水和胃酸滴在干净洁白的地砖上。
“这孩子……”元父慌忙去厨房拿白醋，元母拍着陈响山单薄的脊背，好让他舒服些。
鱼刺卡住喉咙，终于让他的眼泪难以控制地流下来。陈响山一面难受得恨不得把胃呕出来，一面感到难以言说的难堪，尤其是在泪眼朦胧间看到高脚椅上的元娴吓得缩成一团时，这种难堪达到顶峰。
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家，很努力想看上去体面些，可还是出了丑，搞砸了午餐，弄脏了地板。
还吓到了妹妹。
陈响山猜测自己现在一定是眼珠突出面目狰狞，否则元娴怎么连靠近自己都颤颤巍巍。
“呕——”一股脑将刚才吃的饭菜全部吐出来，咀嚼后的食物混合着难闻的胃酸，场面难看。
一家子全没了吃饭的心思，元父扶着一时提不起来劲的陈响山到了沙发上躺下，元母自责地说不该做鱼，元娴窝在元母怀里一声不啃。
不是的，是他不该来这里。陈响山仰面朝上，脑袋无意识地想着自己刚才都干了什么。天哪，他居然毁了与养父母和妹妹的第一顿饭。
见陈响山面色逐渐好转，元父看了看墙上的钟表，为难地说他们得去上班了。
陈响山这才了解到养父母的单位每周日单休，在周六幼儿园放假的时候，他们会将元娴送到楼上的邻居家玩一天。如今陈响山来了，可以在家里待着，也可以和妹妹一起去邻居家，他们已经提前和邻居打了招呼。
陈响山撑着手从柔软的沙发上坐起来：“我没事，我就在房间里待着。”和小时候一样。
元父元母带着元娴出了门，走之前还记得提醒陈响山家里有面包，要是饿了都可以吃。
陈响山已经缓过劲，看向餐桌。桌上的饭菜已经被收拾起来，桌前原本的狼狈被打扫干净，就好像刚才噩梦般的一切不曾发生过。
救救他，给他一个时空倒流的按钮。
他一阵面红耳赤。去阳台取来拖把，将自己刚才呕吐的地方仔仔细细擦了一遍，跪在地砖上小心检查过，确认没有残留和气味，才将拖把洗了两遍放回原位。
空闲下来又想起妹妹害怕的表情，陈响山捂住脸瘫倒。他该做些什么才能挽回自己在妹妹前的形象啊！
“这个是我的新哥哥，以后我就不止你一个哥哥了！”
陈响山从沙发上弹起，恍惚间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直到亲眼见元娴牵着个满脸严肃的男孩进门，陈响山才确信自己刚才听到的一切为真。
元娴承认他是她哥哥！
陈响山自动忽略了后半句话，一下子觉得妹妹真是世界上最大度的人，一点都不介意自己刚才丑陋狰狞的样子。
元娴换了兔子拖鞋，噔噔噔跑到他面前，撇着嘴委屈道：“对不起，我不该给你吃鱼肉，我不知道你吃鱼肉会死……”
不，不，怎么会呢？原来她是在害怕他死？
“我喜欢吃鱼，我以为你也喜欢吃的，对不起……”
天哪……陈响山感受到了一阵灵魂出窍的幸福，心脏似乎都在一瞬间被填满了。不知该如何是好地、动作极其轻柔地贴了贴元娴头顶柔软的发丝，声音还略带着沙哑：
“没关系，我也很喜欢吃鱼。”显而易见的谎言。陈响山更不喜欢吃鱼了，但更喜欢这个妹妹了。
被两人冷落在一旁的男孩自觉被忽视，踏步上前站到元娴身边，暗自和陈响山比了比身高，沮丧发现他只到陈响山的胸口。好吧，这个陌生人还真能当哥哥。
没事，元娴也才到他胸口，那他好歹还是元娴的哥哥呢。姜杨柳自我安慰到。
元娴得到了新哥哥的原谅，才想起介绍旧哥哥：“这是楼上的树哥哥，妈妈总是让我去他家和他一起玩。现在我和他一起来邀请你，我们三个去楼上玩吧！”
姜杨柳恼怒反驳：“是姜哥哥啦！”
邀请……一起玩……陈响山吸吸鼻子，重重点了点头。
姜家女主外男主内，姜父作为居家办公的图书编辑，担负起照顾两个小学生的责任。不过现在有了陈响山的帮忙，他的负担终于可以小一些。两个小学生的日常活动局限在姜家书房和姜杨柳的房间。
这是陈响山第一次见专门放书的房间。
除了姜父平常工作需要的书籍，甚至还开辟出一个书架专门放置儿童文学和绘本。
“以前都是我和树哥哥轮流读书，现在你来啦，你读给我们听吧！”接着便不容拒绝地将绘本塞进陈响山怀里，和姜杨柳排排坐在地上铺的软垫上，中间默契地空出个位置给陈响山。
“是姜哥哥啦。”姜杨柳的话被元娴选择性忽略。
陈响山当然不会拒绝妹妹的请求，甚至心甘情愿。而且他发现了，妹妹似乎很喜欢给他东西，那么是不是证明，妹妹还是挺喜欢他的？
“小圆一直想找一个好朋友，它先遇到了小方……”
陈响山从没见过图画这样多的书，尽力读得抑扬顿挫，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富有感情。
但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元娴没听几句就开始忍笑，陈响山不安地疑心是自己哪里出错，问元娴也不说话，反而笑得更不加掩饰。她只顾着笑，眉眼弯成月牙，最后笑倒在陈响山怀里喊肚子酸。
心软得一塌糊涂，陈响山无奈地替元娴揉着肚子。嘴上读着，想起之前吃饭，感叹如果是他，怕是会忍不住把剩下的水果都给元娴。
在场唯一认真听的只剩下姜杨柳，他还在好奇小圆最后找到了什么样的好朋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