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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三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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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沉阴,乌云滚滚。
“小孩,伞。”那位蒙着黑色眼带的白衣公子微笑着把腊梅油纸伞递给小孩,“别淋雨,小心风寒。”
接受食物和铜钱的流浪小孩不接受伞,“那你没有吧……”
“在下是散仙。”
“散仙?”
“对。”
温天南手上变出一朵金色的桃花,绚烂飞舞着,把小孩看得激动无比。
“好看吗?”
小孩连连点头。
又看向温天南,脸上红扑扑的。
“可以避雨,可以点灯,可以吃,嗯,没味道,那就做一个金色桃花屋。”
温天南沉浸在自己变花的艺术中。
“我以后,考取功名……”
似乎有人喊了一声,白衣公子寻声望去。
又是一声。
白衣公子双手拢在嘴边回应,“这——”
一声不够,又回应两三遍。
终于,隐约在巷角看见了被雨模糊的白色小人影。
雨幕遮盖,那位白衣公子不打伞,金花消散一地,一层红衫衣在白衣上显形、随雨着覆,却也不施避雨术。
不过很快,一把竹伞蔽挡了雨势。
“半天才回我,你聋了吗。”
“明烛真好,还喊我这么多遍~”
“你怎么这么笨。”
“多亏了明烛接我呀~”
“没了我你可怎么办。”
“那明烛要一直陪着我~”
“哼。”
来年,第一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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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把红衣穿出去了?”江秋暮感慨。
温天南笑谈,红衣蜕变,又是一成不变的黑衣。
“瘟神?”
“昂。”
“温天南?”
“昂。”
“春和。”
“昂。”
江秋暮冷漠看着他。
温天南摘下眼带,狐狸眼勾挑笑笑,“明烛,好久不见。”
“……你怎么出来了?”
温天南自顾自坐上主座,脖颈处下拉微敞,明明还是一身黑色严实不显形的宽衣,却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流。
“明烛不想我吗?”
“……”
江秋暮无语摇头。
温天南笑笑,丝毫不遮掩那股勾劲,和平日淡然谦和的温天南还是有些明显差别的。
“他又虚了吗?”
“嗯,算是。”乱墨轻敲江秋暮脑袋,“谁让你老是把事交给他做,惩罚你哦小明烛。”
江秋暮抱臂,“他擅长啊,我看到那些蚂蚁字就头疼,还在学习。”
“哦哦,还在学习~”
“……”
明明是笑,江秋暮却感觉脊背一股恶寒。
他就说分身多了肯定要出事。
江秋暮烦躁,“你不是早没了吗?”
“明烛说话真不好听呢。”温天南笑着品鉴。
江秋暮才不听,又要开口,食指封覆。
“先让我说,我机会不多。”
景明剑直接横过去:“说,你有什么目的?”
温天南抬手抵住剑锋:“最近他有些烦,烦多了我就来了啊。”
“他烦?烦什么?”
“明烛,你总是举棋不定啊。”
江秋暮皱眉,温天南笑着拉过他突然就啄了一口。
“?……”
江秋暮当即抹了一把脸,一剑砍去,身影如花飞散,转而又笑盈盈坐上主座。
“你跟你的好友相伴,他却不能和他的好友相伴,他找你你有时却是把他拒之门外,不理不睬,这样不会烦吗?”
江秋暮纳闷,“我有吗?”
“你与朝尘等人交好,以景明仙君的身份好好活着,而春神已逝,也与蓬莱决裂,最后仙逝得道,以无名散人身份重回人间,不能光明正大,偶尔行医济世,替人算命,为人消灾,闲暇之余做做糕点,最后累了想找你聊以慰藉,你却又将你的烦事全然交付与他,他怎么做的来?”
“更不必多说,春夏之际还要在世间各地祭祀守灵、去除怨劣、以防怨神。”
“他是人神,也是人。人,就会有私欲,如此积累,便生出我了。”
江秋暮心觉无理,收了剑,还是质问,“那我没做事吗?”
江秋暮哼声,疾速说了一句“我对不起行了吧”,转头就跑走了。
……
……
他平日就是出席宴会,聊天,在玉虎山批阅那些琐事,教导弟子。
他觉得还是挺忙的。
毕竟时不时要去看看温天南在哪,看见了就要耗费精力骚扰骚扰。
一天不见一天不打一天不骂就觉得浑身不痛快。
这么仔细一想,温天南的确挺纵容他的。
他们平日没事都分房睡,一早起来,就能看见温天南在厨房那忙活,温润的脸氤氲在白茫茫的雾气里。
明明看过很多次,但还是每天固定要这么看许久,说不清喜欢,反正目前没腻,可能看着看着就觉得一天安心的生活开始了。
温天南畏光,通常是黑色眼带蒙着眼,所以眼神不好,半响才发觉,发觉后,就会进屋为他穿衣。
他才不要。
温天南帮他拿好衣服后他就自己穿,把温天南赶出去。
除非有时候没睡好。
有时候感觉累,不想动,温天南就抱他起来穿衣。
有时候穿着穿着还帮他按按腰背筋骨,摸摸脑袋,揉揉脸,搓搓手……挺舒服的,就是更不想起来了。
“真讨厌,我不起来了。”
“明烛乖,今日还要去乌镇查访。”
“你好烦啊,你就不能帮我吗。”
“好吧。”
那人一下答应。
“明烛你好好睡。”
然后推门出去,弄得他心里还不舒坦,躺下去也没人帮忙按摩,又只好起来。
天天干活,这么久了,一点休息时间也没有。
吃早饭就一边吃一边睡。
“明烛,再不能睡那么晚了。”
“那是他们非要和我玩的,你干嘛说我,关我什么事。”江秋暮火气又起来了,“天天说天天说,真是烦死了。”
“明烛,我喂你好不好?”
“?”
温天南拉过迷迷糊糊的他。
他也迷迷糊糊坐上去。
“张嘴,明烛。”
他突然觉得极其不好意思。
吃了几口,他已经清醒了,端过碗,回座位自己乖乖吃。
“还有一个多月到春天,到时候明烛就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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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温天南穿黑白竹衫衣,看起来的确稳重大气些,也方便外出办事。
在家他命令是得穿红衣,穿给他看,有时候温天南就会忘记,他就要去帮温天南套上一件,温天南总是说待会就要出去,穿上很快就要换掉,他才不管,他就是要温天南穿红的。
他有时候还突然来了兴趣,找弟子的衣服白的黄的青的紫的让他穿,总之越鲜艳越好。
“明烛?”温天南有时候不理解地摸捻着那轻薄无比的衣衫。
“我帮你穿,又不用你动手,啰嗦!”
.
有时候温天南在藤椅上简单睡个午觉,他就去帮温天南梳头,用红绳绑一个两个小辫子。
“明烛,你在做什么?”
“谋害你头发。”
谁让温天南在他在树上睡觉时喜欢捉弄他。
“疼不疼啊?”他知道自己下手没个轻重,刚刚居然直接薅下了一小撮。
“明烛是喜欢吗?”
乌色如瀑的长发,摸起来像丝绸面料,每一根都极具生命力,自然是喜欢。
但他才不要这么说。
“我想剪些给我做衣服。”
温天南轻笑了声,“你要多少?”
江秋暮也玩笑着,“全给了吧。”
温天南又继续问,“现在就要?”
江秋暮有些质疑,“现在就要。”
结果温天南真的起身。
“你干嘛?!”
“我进屋剪了拿给你。”
“等等!你真的要变成和尚吗?”
“神力可以再生。”
“……哦。”
温天南转身靠近。
“明烛?”
“我逗你玩的,谁要你头发……”
温和的大手只是捧捂住他的脸,额心抵额心。
“明烛陪我一起睡午觉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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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趴温天南身上睡,温天南就不会捉弄他什么。
他睡得也很安稳。
微微的阳光,徐徐的清风,外面些许杂闹的叫卖声,街坊邻居闲聊声,鸣虫声,人形又舒服又软又香的大床垫,还自带按摩盖被功能。
有时候就想,人为什么不能一辈子就那么舒服地睡午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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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时候一想起这种奇奇怪怪的问题就问问身边朋友。
朋友就说,因为还要干活,因为还要吃东西,会饿。
还有特别交好的朋友,比如梅思时,梅思时很是不理解,直言,一直睡觉人不就等于死了吗。
他又去问温天南,温天南就说。
“难道晚上睡觉不舒服吗?”
嗯……
这么一想,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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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趴温天南身上睡的时候,有时候抽空抬头看个星河明月,看万千灯火阑珊,有时候低头骚扰骚扰温天南睡觉。
蹭蹭,喊喊,摸摸……就连等着温天南醒来给他安抚时,也很享受。
晚上一个人睡的时候,温天南会在半夜过来看他,摸摸他,帮他盖好被子,他就一动不动装睡,温天南可能还会亲亲他。
哼,流氓。
弄得他身上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不过也挺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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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三餐都是温天南亲手送到他嘴边。
不忙的时候,比如有宴会,温天南也会以侍从的身份待在他旁边,伺候他这个好吃,那个怎么吃,这个那个比较辣,对他来说可能有些难适应,又警告他不能贪杯,反正也是啰嗦得很。
忙的时候,比如春夏之季的祭祀,屋子是跟着他们跑,但是就是不知道温天南在哪个吉利嘎啦里跳舞,不然他肯定得去瞅两眼。
但是温天南这件事一般不告诉,说是怕知道了后跳不好,耽误事,反正现在没人看,把净化之力洒出去,只弄个方圆百里,也不难,就随便挥跳两下,真想看晚上回去单独给他跳……
当然当然,一般他晚上回去就会因为另一件事忘了。
毕竟不是他的季节,他会比较累,有时候脑子都是糊糊的,看到温天南就扑上去,然后叨叨两句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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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的话,他直接去玉虎山泉水那,又大又舒服又痛快。
温天南不下来,就在岸上看守着,一般背对着聊聊天,有时候帮他搓搓背。
温天南好歹是阅历百年有余的大夫,骨科推拿针灸活血化瘀都沾些,手法自然是不错,俗称很舒服,但是也有些难言的羞涩……
太舒服了嘛。
就不让了。
“滚,你按得疼死了。”他开始是这么说。
后来发现这个好像还挺挫败温天南这个曾经的药门天骄对医术的信心——温天南第二天就去大街上装模作样给别人行医推拿,收费还极低。
他就再换了个借口。
“我舒服了,你可以滚了。”他觉得这个说的又可以达到他目的,又不会伤人。
目的就是等他穿好衣服再推拿也不迟。
但温天南就会跟他玩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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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天南失踪就是他怎么也找不到。
有几次都快把他急得快哭了,对着温天南的床和桃树就是框框一顿揍。
然后渐渐地,他去抱着院子里的桃树思考人生,想了很多可能,一时觉得这可能比温天南假死、又最后真的仙逝那次还有难受,又去温天南的床上滚啊滚,弄得乱七八糟,还是有些想哭。
他一个人偷偷在被窝里说再也不打温天南了,嗯,再也不骂温天南了,反正再好好听话去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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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天南一出现,他又一下很生气。
唤出景明剑就是一顿砍,春和剑也柔柔弱弱不反击,连绿光都没发出来,就是纯纯接招。
还单手接招!
羞辱至极!!!
金色光芒辉闪夜空,不知道的还以为哪方高手在比武。
好吧,也算两方高手。
江秋暮一下又骂过去。
“你耳朵聋了吗?我在家喊你你还不回!”
不仅骂,还咬。
这回春和剑转弯收势,一手掌直接掐住江秋暮的下巴,微微冰凉湿润的脸直接卡在虎口。
温和的手轻微晃了晃,“明烛,你剑心不稳。”
还直接羞辱!
这能忍!
江秋暮一脚就侧踢过去,春和剑啪嗒一声落地,温天南顺手抓拦。
“?!”
江秋暮不服,把另一只点地的脚也翻滚踢去。
两只手都用了,看你还怎么躲,总不能用嘴咬吧。
温天南直接拉过江秋暮的腿,江秋暮一下有些失衡,另一只手松开整个抱住另一只腿,又顺势把他抱抵在墙角。
可能他忘了,温天南不只是本身比他大一辈,而且在他还是白衣初级弟子的年纪就已经久经打斗了,身体做出的反应本能比他的思考快许多倍。
温天南俯身,江秋暮反应性扭开头。
温天南的脑袋压在他脖颈处,带着满身蓬勃的清香,轻声询问,“明烛怎么了?”
声音微喘微压,就麻在他耳边。
江秋暮受不了了,双手推抵开,“你好好说话。”
温天南不听,还进一步凑近,“那明烛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一说到这个就来气,景明直接过来抵拦在二人中间,“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
温天南微皱眉,“……怎么了?”
“你一下午没回,一回来就跟我打,你干什么去了,几个意思!”
“……”
温天南抱住江秋暮。
“明烛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吗?跟我讲讲。”
江秋暮泄气。
“我喊你,你为什么不回!”
“喊我?哪啊?”
“废话!在家啊,除了在家我还能在哪喊。”
“……”
温天南双手捧捂住江秋暮的脸,拇指抚抹,“怎么还哭了?”
渐渐明烛平和下来。
“明烛困不困呐?”
“你才困。”
然后小明烛就趴他怀里靠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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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着,只是睡着。
“春和。”
“嗯。”
“以后,你不准离开我的视线。”
“……这个比较难。”
“春和,我想给你买条链子,我一拽,你就得回。”江秋暮之前看过富商拽他家的狗。
虽然这个事放温天南身上有些侮辱人,但是温天南肯定不知道他想到的是狗。
温天南微微皱眉,“小明烛在外面受刺激了?”
“……”江秋暮抬头凶他。
温天南乖乖闭嘴。
“我明天就去买链子,你得给我带上。”
温天南微微揪了下江秋暮的脸,“明烛,你有些不对劲啊。”
“我怎么了?”
“你是发烧了吗?”
“……”江秋暮一巴掌扇向温天南胸口,“你才发烧了,你全家都发烧了。”
哼,这件事可别想转移他注意力。
温天南发笑,“明烛,没有这么长的链子啊。”
“那我去找。”
温天南抱着他推门而入。
“明烛,我的小乖乖,你把我的床弄成什么样了。”
“哼,都怪你不回,你要是敢在白天前不回,我就把你的床给拆了。”
温天南笑笑说,“那今天我和明烛睡吧。”
江秋暮愣了愣。
温天南继续说,“明烛,我今天累了,乖点好不好。”
“不好……唔。”
温天南低头点上去。
江秋暮脸炸红,立马推开。
“你干嘛总是这么突然亲我,我都没准备好。”
温天南轻笑。
“那现在准备好了吗?”
“没……唔?”
江秋暮一时思考有些宕机,片刻分开,喘息难言。
“现在准备好了吗?”
“嗯……唔!”
在回神时,他已经在自己床上了。
温天南又吻覆上来。
“明烛乖乖,睡觉好不好。”
再看,鞋已经脱了,外衣也是零散落在床。
“?!”
江秋暮慌忙捂住胸前,“你想干嘛。”
黑夜难见人表情,半响,只是听见轻笑,“睡觉啊。”
.
手覆抱上来。
江秋暮本来都凑过去了,再一想觉得不对劲,还是有些不乐意。
他还在生气呢,怎么能这么快原谅。
“明烛乖,别动,我不做什么。”深嗅于脖颈,“明烛好香啊,是刚洗了吗?”
“……没啊。”今天一回来就一肚子气来着,都没洗,江秋暮着实有些不理解,好奇嗅了嗅自己的手腕,最多最多就一点汗味吧,没其他味道吧。
后面轻笑。
脖颈处有些细微的热暖和疼,像是被夹住了。
“你又干嘛?”江秋暮微微想躲,但无奈胳膊在他脑袋下枕揽着,腰被整个扝着,腿也被牢牢夹着。
“明烛怎么这么乖啊……”
“?”
身后还在凑近吸取,热气在身后一呼一呼的。
“???”有那么香吗?
江秋暮不理解,着实不理解。
虽然抱着的时候感觉还挺不错,嗯,反正感觉没那么生气了。
那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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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响,江秋暮拍了拍他脑袋下的胳膊。
“你这样睡不会麻吗?”
“明烛关心我?”
“……”
真是给点小风就起火。
“没事,明烛多枕枕,我乐意着。”
“枕麻了发疼你也愿意?”
“乐意之至。”
“……真是有病。”
睡了会,江秋暮心里还是不舒服,恨铁不成钢命令着,“拔出去。”
对面愣了会,笑了笑,没过多回应。
江秋暮又有些急了,“你不听我的,我生气了。”
胳膊勉强晃了晃,他等着,但也没拔。
“……”
胳膊往回揽,不明所以生气的江秋暮顺势就滚靠更近。
温天南也突然凑近了些,江秋暮抿唇屏息。
“明烛,你好像有些小肥肉了。”温天南只是低声说。
“……”
江秋暮翻了个白眼,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温天南继续轻声说,“肥嘟嘟的。”
“……”
他是习武之人,以前还被人说瘦,可能最近真的就是吃宴席多了点吧,然后比较懒,都被伺候好了他根本无从下手——反正都怪温天南。
温天南嘴上叭叭,但好像没睁眼吧,也没动他,说梦话?
“好可爱啊。”
“???”
这家伙怎么老喜欢乱说话。
江秋暮有些累了,不想管了。
反正这又不是他故意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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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就是乱七八糟的事,昨天干了啥事也忘了。
只有在温天南再次失踪时才想起来了,哦,还要买条狗链子来着。
“温——春——和——”
他就在家扯着嗓子一喊。
温天南还是没改,听到了该应的就应,该没应的就没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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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和,你再不要帮我穿衣服了,我要自己来。”
“明烛嫌我穿的不好?”
“我要自己来就自己来,你管的真多。”
“明烛,亲我一下。”
“……”还命令起来了。
江秋暮扭头就是不听,刚要走就被掰过去啃。
真啃。
他合理怀疑温天南想把他当食物吃了。
“破皮了,都怪你,我待会怎么见人啊。”
温天南又覆下,又挨了一巴掌。
温天南委屈,“我帮明烛治一下嘛。”
好是好了。
“谁要你用这种方法治了。”
.
南方湿热,春夏之际农忙,他们会去帮忙,顺便视察农情。
“明烛,累不累啊?”
江秋暮回头,一把青穗就砸过去了。
“我在地里干活,你他大爷的在岸上喝茶!”
不远处,温天南休闲靠着大树树干喝完一杯茶。
“滚下来!”江秋暮又热又燥,“你给我下来干活,不准休息!”
“我?我能干什么呢?我没做过这个。”温天南无辜着,“我给他们做饭的。”
“……做饭太轻松了,你得陪我。”
“好叭,那我们换个位置。”
然后就是——
“温春和——起火了!”
通常那边他送的盗版乱墨扇就会敲下他脑袋。
他自知理亏,还是不服:“干嘛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粮食辛苦,米仙罚的。”
.
温天南下地干活还不是不行,太慢了。
没有浪费?
哼,慢了误了天时不就是浪费了吗。
所以他也要打打温天南。
“粮食难种,谷仙也罚。”
“明烛辛苦啦。”
江秋暮抱臂哼声,“看着,我教你。”
然后他就教温天南插秧。
温天南出身富贵,后家道中落,也是被玉兰上仙拾回去好生教养,歌舞乐曲、厨艺医术、书棋剑道,样样精通,但你要说干农活,还真不会。
这个技能温天南是跟着江秋暮认认真真学了几下,一半都是不合格——要么力度不够,插得不稳倒下去,要么力度太够,插太狠,没过了水位线。
“明烛,你从小就做吗?”
“对啊,我三岁时比你插的都好。”
“水也是这般凉吗?”
“比这冷多了,赶着多收一季,冬天就得移秧。”
江秋暮看着微微有些挫败的温天南,也不怎么想嘲讽了。
其实按温天南这样做,是没晚饭吃的。
算了,谅在温天南的确没下过地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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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天南洗洗手上淤泥,解下一黑绳腰带,咬住,随便扒拉几下,把长发束起来。
速度和力度把控好了,一排接一排整整齐齐。
哇,进步这么快。
结果刚插了半个田就被农妇喊走了。
说是做饭没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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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响午饭。
桌椅不够,江秋暮和温天南单独在树下吃。
“我叫那个人也下来了,他说来帮忙。”
“谁?”
“游风。”江秋暮想想,“就是那个小神侍,是一个不错的名字吧。”
“哇偶,明烛都知道人家仙籍之名了。”
“……”江秋暮感觉哪里有些怪怪的,“你怎么吃我的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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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天南吃的比较少,漫不经心咽下,又把菜挑给江秋暮。
江秋暮微鼓嘴,“干嘛。”
“这个好吃。”温天南笑笑,“慢点,待会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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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吃酸甜的小覆盆子,结果又提。
“那个游风,你跟他聊什么?”
江秋暮脸色一下有些发红,埋头吃吃吃。
温天南微微皱眉。
“他是有家室之人,你知道吧。”
“嗯……”
“所以,你们不要太近啊。上神会罚的。”
江秋暮咽下,“什么啊,我们只是朋友,怕什么,再说,天神肯定有自己准则,怎么可能因为这件事罚我。”
温天南无奈笑笑,“那好,那不管他。”
江秋暮继续吃吃吃。
温天南继续说,“你也是有家室之人,你知道吗。”
“嗯?嗯。”江秋暮慢慢咀嚼着这个概念。
温天南叹息一声,干脆掰开揉碎了解释,“明烛,你是我的夫君啊,你跟别人太近了,我会担心的。”
“你吃醋了?”
温天南点头。
江秋暮想想,“好吧,看在我是你夫君的面子上。”
温天南看着他。
“但是有些话只能我跟他讲,你要是插手进来,嗯……”江秋暮微微脸红。
温天南凑近,抬手理了下江秋暮的额发。
“也行,你可以单独问他。这是他跟我讲的。我,我讲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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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神侍下来,欣喜地喊:“景明仙君,我下来了!”
以为江秋暮没看见,小神侍又用力挥挥手:“喂——我在这呢——”
肩膀被敲了下。
小神侍懵懵回头。
温天南笑眯眯的。
小神侍一下有些慌乱。
“春、春和仙君……”
小神侍急着就要走了,退了几步,突然意识到什么,又连忙回头抱拳行礼。
“春和仙君好……”
温天南并未有所反应,像是在打量他。
小神侍就继续保持行礼。
千万不能乱礼数,千万不能给阿池丢脸。
天,快点回应他吧,有些难堪啊。
“瘟神,你怎么也来了?”
温天南对他微笑点头。
小神侍连忙跑走了。
“唉,小妖仙,你跑什么?”
“小妖仙?”温天南微微皱眉,回头,“你取的。”
“什么叫我取的,他不是小妖仙吗?”
“他是神侍。”
江秋暮火气又来了:“我就叫他小妖仙,怎么了。”
“你们关系很好?”
“那个,那个,不要吵,不要吵……”小妖仙本人战战兢兢上前解释,“都可以的,二位仙君,叫什么都可以的。”
温天南微笑看他。
小妖仙抿唇。
江秋暮一下推过去,然后扭头就走。
温天南道:“失陪。”
小妖仙嗯嗯点头。
.
“你们没有互相沐浴过吗?”
温天南犹豫,江秋暮就脸不红心不跳地抢答:“有啊。”
温天南扶额发笑。
“你们不会在床上玩游戏吗?”
温天南和江秋暮同时对视了一眼,温天南无辜眨了眨眼,江秋暮疑惑眨了眨眼,又同时看向小神侍:“玩什么?”
小神侍坦然:“荡秋千啊。”
温天南沉默,打开乱墨给自己扇了扇。
江秋暮不理解,又问:“你们床上还装秋千?”
小神侍也不理解:“你们没玩过吗?”
江秋暮胜负欲一下起来了:“玩过,怎么没玩过。”
温天南笑着给江秋暮扇了扇。
“上面的玩的真花。”江秋暮小声附温天南耳边感慨,然后催促,“我也要在床上装个秋千。”
温天南嗯嗯点头。
.
“偷偷告诉你啊,我这次是偷偷要去看我孩子。”
江秋暮震惊:“你有孩子了?!”
江秋暮酝酿一种合理又不可置信的可能:“难不成上神是……”
小神侍骄傲道:“我生的。”
“……”
江秋暮突然觉得自己脑袋碎了一地。
温天南笑笑:“上神真是好般本事。”
小神侍小声道:“阿池的确很厉害……”
小神侍:“你们没有吗?”
江秋暮拍桌叫起:“有!怎么没有。”
温天南噗嗤一声笑了,江秋暮回头瞪了一眼,温天南没笑了。
小神侍:“那你们孩子是在哪啊?名什么?”
江秋暮:“那你们呢。”
小神侍:“在一座往北的仙山上,仙山下是绵绵不绝的草原,她是一只飞行于山间和草原的青色蝶妖,很漂亮,叫秭归。”
江秋暮:“在一座往南的宫殿里,全是金子,他是一个有些…能看的小少爷,不算笨,叫梅思时。”
温天南噗嗤一声又笑出了声。
“怎么和你们姓氏不同?”
“你们不也是。”
“阿池无名,我也无名,故无姓。”
“……”
碰到这小家伙算是碰到对手了。
江秋暮面不改色道:“我说错了。”
江秋暮瞪看向一旁忍笑拿扇子挡脸的温天南。
“他其实叫江思时,随我姓。”
江秋暮抽过温天南扇子。
温天南笑得发颤,拿起桌上茶杯,故作挡脸喝茶。
小神侍感慨:“真好听啊这名字。”
江秋暮哼声:“那当然。我取的。”
小神侍笑笑:“我孩子也是夫君取的呢。”
江秋暮哼声:“我是有些才华。”
温天南摸了摸江秋暮脑袋。
江秋暮还是好奇:“你们是怎么生的?”
小神侍不理解看向江秋暮:“你不是夫君吗?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江秋暮急了:“我知道啊,我怎么不知道。”
温天南给江秋暮扇了扇风,
小神侍弱弱发声:“那你刚刚问……”
江秋暮更急:“我只是想知道我们是不是一样的。”
温天南又给他喂了一大口龟苓膏。
温天南对他笑笑。
小神侍也没说了。
江秋暮嚼了嚼,皱眉,回头批评:“有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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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江秋暮就开始命令了。
“你明天就给我生一个。”
“……我怎么生?”
“你不是大夫吗,开一个生个孩子的药吃了不就行了。”
“……明烛,大夫不是万能的。”
.
仙灵老者道:“今年也辛苦二位仙君了,明年我们会准备找一对夏神冬神,以便二位仙君得空安闲,转世轮回。”
……
……
批阅一上午奏章的江秋暮头晕眼花看着悠哉玩花的心魔,一脚恨铁不成钢地踹过去。
“你很闲吗。”
“明烛亲我。”
江秋暮捏了捏拳,笑着咬牙切齿:“好啊,你过来。”
心魔刚过来江秋暮就一把拽过。
“再不干活信不信我把你打出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