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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清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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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薄如蝉翼的光束透过薄雾，斑驳的窗影在皙白的墙顶映射出零星的碎影，窗外的车水马龙透过闷闷的屏户，尤如闷鼓的槌响，轻轻地扰动少年的神经。
赵珈阑一条手臂搭在眼上，薄劲的肌肉纹理牵拉出少年清晰的筋骨。他曲起一条腿，睡姿凌乱，像是已经被吵扰过。
手机微信提示音再次——叮——叮！了两声。
少年蹙眉，另一只手臂摸索着床头的手机。
他微微睁眼，仍半眯着的眼睛昭示着此刻——他真的很想睡！
蹙着的眉头随着半眯的眼睛皱得更深，长而细软的睫毛随着眼部的动作扑簌了两下，屏幕上的光亮映在少年漆黑的瞳孔里，点亮了几点图案的形状。
......
6：10
【左你大爷：空降奇兵啊我艹！】
【左你大爷：新学年第一个大爆雷】
6：11
【左你大爷：转校生啊我的天呐！】
【左你大爷：高二转啊】
【左你大爷：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什么转校生转过来，然后和另一个主角发生什么离奇的事情，然后就谈恋爱了】
【左你大爷：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么，我们班难道也要发生这种离谱的事情了吗】
【左你大爷：期待.jpg】
【左你大爷：睁大眼睛偷窥.jpg】
【左你大爷：。。。】
顿了顿。
【左你大爷：我服了】
6：12
【左你大爷：大哥】
隔一会儿。
【左你大爷：赵大哥】
隔一会儿。
【左你大爷：我的赵珈阑小赵公子诶！】
【左你大爷：你理个人啊我打了那么多话！】
【阑：我不想理人】
【左你大爷：......】
【左你大爷：厉害】
【左你大爷：盐都不盐了】
【阑：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
远在另一边的左迒，此刻正坐在自家车里。家人在外边收拾行李，他下意识瞄了一眼上方的时间嘿嘿讪笑，打字：
【左你大爷：嘿嘿】
【左你大爷：是有那么丁点儿早哈】
【左你大爷：这不第一天开学，兴奋的嘛】
【阑：滚】
【左你大爷：哎哎哎，行行行，我解释我解释】
【左你大爷：主要这不我家里今天他们刚好有事，要早点出发，他们要把我提前送到学校】
【左你大爷：烦死了，谁想早到学校啊】
【左你大爷：[哭脸.][哭脸.]】
......
【左你大爷：喂】
【左你大爷：诶】
【左你大爷：你还在吗】
【左你大爷：牛杯】
【左你大爷：不是哥你说个话啊哥】
赵珈阑早就没理他了，说完“滚”就退出划走免打扰关机一条龙，翻个身接着把觉睡。
17岁这个年纪的少年精力都很旺盛，气性也大。赵珈阑在床上坐起身的时候，上半身没穿衣服，少年人独有的薄腹肌理延伸至床被沿下摆，若隐若现。
光线透进来，不怎么接触过阳光的皮肤比较瓷白。他撸了一把头发，臂沿清晰蔓延的青筋又恰好中和了这种。
赵珈阑落地下床，去了洗手间洗漱。
厨前餐桌，老父亲戴着一副无框厚镜片。老花镜了，赵秉眯眯着眼睛看着财经报纸，眉心的川字纹已经快被他挤得越来越深。
微微张着的口，看起来像是有多认真。
他就喜欢看这种——老财经迷了。
感觉到旁边有人影掠过，他抬头看了一眼。
“起来啦？”
“嗯。”
赵珈阑捞过餐桌上的牛奶，喝了起来，闷闷应过。
女人从厨间里走出来，看到他们爷俩都在，手上端着两个餐盘朝他们走过去。放到桌上，未抬眼直言：“都来了，待会儿怎么安排，”
女人直起身，拆解着身后的围裙带，直视老赵的眼睛，“你送他自己去？”
你送，还是他自己去。
老赵眨了眨眼，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自己儿子，“......自己去吧，嗯？”
状似在询问，实则是希望。
“怎么样？”
“我不是给你买了那个大摩托，自己去没问题。”赵秉语气又轻松释然来。
“厂里有事，我要吃完早饭直接去可以，要送完你再过去恐怕就会来不及了。”
赵珈阑正慢慢地一口一口喝牛奶，没有停，牛奶顺着他的喉结咕嘟咕嘟，频频小幅度点头几下。
老赵欣慰了，“乖的昂，长大了，反正这么多年我们也都没管过你学校的事情，你也习惯了，自己弄没问题的。”
女人早就没管了，他们约定好了就没事情了，回厨房收拾去了。
赵珈阑又吃了几口面包，就转身了。
他捞起玄关的书包，朝门外走去，“上学了。”
“嗯，路上慢点。”
小区家住平层，出入和上层电梯需要门禁。等电梯的途中，风衣的拉链被他拉到最顶，赵珈阑双手插在兜里，敛着眸静静地等待着那静默的几秒。
负一层接近地表，空气下浮会比较潮湿。灯控一盏一盏亮起，其中一个防洪口走出来一个身影，黑色冲锋衣，一身黑，模糊的阴影看不出他的表情，径直走向停在一栋立柱旁的曜色机车。
铃木GSX250r，黑骑士。
这车不是赵珈阑主动向他爸要的。
当时他生日。他爸老兴奋了，乐哈哈的，笑得中气十足，嘴都笑咧了，一问，他买了一辆铃木黑机车，送给他儿子作礼物。
说真的，他当时看着这礼物比他寿星儿子还顺眼。
用他的话说，就是男人年轻的时候，谁不想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酷炫机车开到马路上拉风。
他年轻的时候没有，他儿子必须有一辆！
于是乎，他就让在儿子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给他买来了一辆拉风机车。
说的，就是弥补他自个儿年轻时遗憾下的中二梦。
至于赵珈阑当时，霎大一台机车就这么抬到他面前，直楞楞地座地在此，他直接就是一个愣住加震惊，手中的食物都掉了。
行李箱从旁边的地上被一手拎起来。是早就整理好被放在这的。高中这个年纪的男生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够解决。
行李箱卡在后座，束紧带绑好，赵珈阑一条腿翻身跨过，俯身拧动发动机，摩托启动时震颤的声动骤然响起，回荡在空旷的地下室。
大头灯亮起，黑色头盔的护目镜早已被放下，反射出幽幽的曜光。
桥南路。
早餐摊街。
大姨大娘，叔爷几个，早已把早餐摊贩铺张开来，蒸笼上热腾腾的蒸汽很快浮上来模糊了眼，那一条路都弥漫上了早餐油糕馒头，茶叶蛋豆浆的清清淡淡的香气。
刚出锅的油条裹着油气，混着隔壁刚盛出的一勺豆腐脑的轻卤味。远些，渔产铺往水箱上撒网，餐车撇下支撑架，咯吱咯吱响。
大叔剔着牙，坐在店边一条长凳，蓝色短裤，老头汗衫，胡子拉渣的，但直笑得乐呵。一条腿曲起翘着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朝街对面吆喝，“唷，大张娘！老头子不着家，摆出来摊子早都咯！”
“要你事没事！你得清闲，你娘们不赚个几个钱，你得没口饭吃！”对面张大娘嗔了他一句，白他一眼，手上摆摊的动作不停，竹笼面掀起来放下，散出一团一团蒸汽。
模糊了面容，好像把她的声音也模糊了。
“那不一样，”大叔笑得更浓了，拧眉都皱在一起，“哪舍得像你，赶着煎蛋饼还得多算个五毛，老顾主来了还得被你赶走！”
柳姨在另一边，一下上来手指捏搓起自己的两只耳垂。她面容姣好，一绺头发垂在脸侧，呼出一口气，藏匿在冒出来的蒸汽里。
叔看到，“柳小娘子勤忙的咯！家里管小孩忙不忙啦？”
“去去去要死，少搭讪人家小姑娘！”
“嘿。”
柳姨腆腆笑了两下，以示回应。
她三十来几了，一婚，离异，带一娃。平时出门在家门口摆摆早餐摊，生活勉勉能自给自足，问题不大。
她有一个儿子，年纪还小，但日常花销，上学也需要学费。
起初，这条早餐街里摆摊的基本都是街坊邻居，后来邻里之间聊着聊着，大家也渐渐知晓了她家的情况。
街坊邻里，闲言碎语有，但人情温暖还是填充在所有街巷角落的空隙里，好些个，像张大娘，李叔他们，能帮一下都会帮一下。
有时候她那家店卖得好了，生意不抢就不抢。她们糕啊包的好吃，这边就不卖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直明说出来多不好意思啊，做的也都是心照不宣，没人会说出来。说到底也就是个邻居，多管闲事呢。
柳姨自己也争气，没人帮的那段时间，她自己也能够赚得足，孩子的基本生活需求和学费都勉勉能满足。后来有人帮了，自然就更过得来了。
她能感觉到大家的善意和帮助，这些她都一一记挂在心里。过节串个门送个礼啥的，这些她都记着。
小时候家里人教育的，“别人帮的那是情分，你回报过去，那是本分”。她也是这么教育她孩子的，我们可以接受别人的帮助，但以后有能力了，一定要还回去。
久而久之，大家都熟络了，什么玩笑都爱开，什么玩笑也都能开，平时拉拉家常谈谈闲资的，谁都不会往心里去。
余光后阴影笼过来了一点，叔下意识瞟了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