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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王老师的谈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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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在渐渐收尾了，写下手头的一个签字，她要开始整理了，看得出来她是想抽出完整的一段时间好好跟面前这个学生聊一聊。
她继续说道：“这一次摸底考，我在家里的时候成绩就已经给到我了，然后我就一直在不停地分析，在看你们的成绩。”
“成绩应该都已经发给你们家长咯？”这一次，她抬了头，“就是分数条还没发。一会儿会发的，你们的试卷也会陆陆续续发给你们，错题各个任课老师课上的时候会讲。”她像是在给自己说一样，也不像是对赵珈阑说。赵珈阑就无声地站在旁边。
文件整理好放在一边，她抽出赵珈阑的试卷——所有门科的试卷。
赵珈阑短暂地蹙了下眉，随即便松开，没有人发现。
“理综赋分三百，数学达到了一百四，两门文科也在一百三以上，就这次摸底考的性质来讲，”她抬头看他，“算是非常厉害的了。”
“不出所料，还是年级第一，班级第一。”
“但是，”
“我认为，虽然摸底考有新的知识加入，你们平时也有在学，两门文科其实差别不是太大，你们平时能考什么样，摸底考不会有太大变化。”
“所以你的两门文科这个成绩，是你应该达到的水准。”
“数学有新的知识加入，还是保持一百四的成绩，还是算你厉害。”
“理综赋分三百，是赋分，虽然你平时也基本可以达到满分赋分的情况，但......学生之间的竞相追逐，厚积薄发，含金量是不一样的。”刚摸底的新知识呢，后面学上来了，其他同学的分数还会再高，还会逼近你。
“更何况这次摸底考试是学校自主命题，赋分，也是一个学校之间的学生自己赋分，没有其他学校厉害的人加入进来，”王老师逐渐皱起眉，郑重道：“你就是在自己的圈子里反复当第一，这个第一真的没有什么保值量。”
王老师看着少年的眼睛，发现对方眼里根本没有压力，紧张局促的情绪，换做以往的学生，这个时候早就皱起眉头，搓手小动作，心态差一点的有时候眼里还会有一些退怯和害怕——有的只是一点不理解，莫名其妙，和一丝......错愕。
错愕？
莫名其妙？？
“......”
“哎。”王老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果然是跟同样会考第一圈子里的那些学生不一样吗，继续说，“我说这些不是要打击你，当然，你也打击不起来。”
“你的成绩一直都很好，从入学开始就是，我所知道的你基本就没掉出过年级第一；后来你逐渐为全年级段人所熟识，我们老师堆子里也喜欢以你为谈资，我很早就注意到你了，虽然不是教你的老师，但有关于你的事我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过去的一年里，两个学期，你原来的班主任都没有让你当过班长是吗？”
“......”
“当然你该得的荣誉一项都没有剥夺；包括这一次，班长的任职我安排给了双简，也一样没有给你。”
“当然，你确实也不想要，你没有一次向老师申请过在班里担个一官半职；也许我让你当了班长，你还要来找我推辞，但你自己不想当，和同时老师不想让你当，意义不一样。”
“一直以来，我们高中教育，班长的人选从来都不是班级里成绩最好的，这几乎成为一个原则，大家都知道这样做的用意。”
“班长不让成绩最好的当，因为班长事多，不能耽误好学生学习；同样，班长一般都是班级里最会来事儿的学生当，因为他事多，有责任，有担当，会来事，有集体荣誉感。”
“说这些不是说因为你没有。班长是要会来事儿的，但也不能成绩一点都不看，因为他抛头露面的次数最多，他是有标志感的。”
“班长，是有影响力的。”
“好学生因为成绩好当不了班长，所以班主任一般都会在学期末补偿他们一两个跟班长层次差不多含金量的荣誉称号，像优秀班干部，副班长那些；但你，还要再多加一条，就是影响力。”
王老师话锋一转，看向他，“去年有几次，我从曹主任那边了解到，你......打架斗殴？还三番几次不知悔改？每次都把人打得特别惨，连着进救护车送医院。触犯校规，是曹主任帮你压下来免了几个记过处分。”
曹主任，年级主任，平时也会教一两个班课程，有自己的办公室，徘徊在政教处和教务处之间，负责年级事务。
“......”
赵珈阑闻言此便沉寂，没有解释的意图。
王老师看到他这样，即便做过心理准备，心里还是咯噔一下。眼前的少年在说到这个的时候完全就变成顽石，固执，封闭，说不动的样子。
王老师顿了顿，突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赵珈阑，我在意的不是你处分这件事，是你打架这件事。”
“你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
“为什么这么热衷打架，身上留伤的感觉好受么？不然你也不会跟校医院的小胡认识。”
“你也不是每次都会打得很出彩，身上也会留伤，有几次我看到过你手臂上，脸颊侧血液流下来的样子，小胡都为此唏嘘过。”
“王老师，”少年沉涩的声响突然传来，惹得对方老师一震，旋即她便听到少年说：
“揭过吧。”
“啊？”王老师有点愣。
王老师还欲再问，可少年明显就是一副不会再吭声的模样。
“不是，”王老师眨了眨眼，就搞不懂了，“为什么？”
“不想说，”少年抬眼，声音平平的没有感情，像染上了一层涩冷的毛絮，少年态度上明显的变化让王老师为之一愣，她没想过这样的赵珈阑。
“成绩不会因为我打架受到影响，我依然会保持这个成绩，您可以放心。如果打架的事情让学校为难，处分要下来就让它下来吧，我无话可说。”
“说得简单，”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她的神经，王老师突然变得若有其事地嗔瞪他一眼，“还无话可说！好一个无话可说。”
“我今天找你来倒也主要是为了这件事情，正好你也把话题给我引到这上来了。”
“还处分让它下来就让它下来，你以为你的处分是你一个人的事。一个年级段的第一名，背了好几个打架斗殴的处分，这学校怎么回事？”
“这个学校这个年级段其他的学生怎么回事，这处分要是消不掉，你以后走出去，先不说你自己，别人怎么看我们学校，以后交流起来跟我们老师讲的都是，哦，你们年级第一到处打架到处惹事。”
“就这样还得了个年级第一，你们学校得有多差劲？”
“这是什么校风？”
“......”
王老师撑着一边脸，也是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闷闷道：“不过也是噢，打架惹事都还能保持年级第一，怎么做到的，以前也有年级第一，第一名，好成绩我们学校不少，就没遇到过你这样的。”
“别人都是屁股坐牢了冷板凳，埋头苦读，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学习上没功夫想其他，天赋好点的也活泼，打打篮球，但也不会不服管教做惹是生非的事情，你这种叛逆劲十足的还是第一次见。”
教了这么多届书以来第一次见。
管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还有你那个成绩，我来就是来给你说这个的，这也是我刚才为什么要贬低你的摸底考。”
“我的意思就是，在我眼里，你还可以更好。”
“高二开始不一样了，针对三门选课，进行集中化教学，更何况之后你们就会迎来高三，和高一时候的自由散漫不是一个质级的，那时候你们还有其他四门不擅长的学科拖着后腿。”
“...哦，不是你，是其他同学。”
王老师抿了抿嘴，颇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要是不去打架，把心思都摆在学习上，你的成绩一定还会再提几分；而高二开始，你去打架势必多多少少会影响到你的成绩，实行赋分，其他同学甩掉了不擅长的拖油瓶，成绩只会更加逼近你，你的压力会更大。”
“还有就是影响力，也是我提你打架的原因。高一的时候，班长的影响力比较明显，但是高二开始，以往以来都是如此，学生的注意力会越来越摆在学习上，你这个年级第一的影响力会越来越大。”
“其他的我不管，我也管不着，这么长时间了这年级段的人差不多都了解你那什么德性。就是我们班来了个特殊，他不了解你的情况，不了解你的人。”
“高二的时候转过来，周围又都是陌生的，他只会更加敏感，本就是对成绩格外关注的时候，都说淹在水里的人挣扎得越厉害淹得越深，他只会更关注你，更在意你，你的一切都会在他面前放大。”
“说通俗点，我就是担心你带坏新同学。”
“......”
“这位新来的同学呢......”王老师开始低头抽取另外几张试卷模样的打印纸，权当没看见赵珈阑同学脸上无语的表情，“成绩不太好。”
说着，她又若有其事起来，“你看，就像虹吸一样，你们俩的差距越大，你对他的影响就越深。”
打印的试卷纸上，是陌生排版的高二测试题，红笔批改圈错的痕迹由于打印而显黑，模糊的折痕印迹能看出当时主人不怎么爱护它，随便折几下，可能都尘封在座位很下的位置。
凌厉草率的笔记能看出当时批改的老师心情不怎么美好，但叉错的点实在是多，密密麻麻，分布不一，还有很多地方索性大面积的空白。
主要是那空白的地方......是选择题。
“暑假我联系过他，他发给我的很多试卷里，成绩都不怎么美好，我问过他，为什么选理综，他说，想选就选了。”
“我给他说，你这个成绩选理综，最后报考大学......会非常不理想。他没给我答案。”
“他跟我说，他不想考摸底考，后来我知道，他是从上沪转过来的，他原来的那所学校也是一所非常不错的学校，也有提前班在高一的时候教高二的知识，我让他把那段时间最近一次他考的关于高二知识点的三门主课和理综的试卷拍照发给我。”
“哝。”
六份试卷，六门科的都在这里了，错的形式五花八门，眼花缭乱。
王老师把六份打印试卷，连带着赵珈阑那六门课的摸底试卷，还有班级摸底考成绩排名，这一次赋分的区间范围表格，一笼统地全塞到赵珈阑怀里。
赵珈阑惊愕接过，莫名不知所以然。
王老师看着他这样，好笑道：“来，试卷给你了，模版也给你了，你来给我算算，算算他这一次的成绩，如果换算到我们班这次的摸底考，能考几分，排名多少，来，算吧。”
“？”
赵珈阑放下怀里的试卷纸张到桌上，皱眉道：“为什么让我算，我不会算。”
“别给我说你不会算，”王老师瞪大眼睛，“你都不会算了还有谁会算，你这那么聪明的脑子会想不出来怎么算？别给我装蒜。”
“看知识点偏好，把分散在整张试卷的同一个类型的知识点，题量，分值，换算到我们自己摸底考的同类型题目区块上，同时把他错的比例也折算上去，一份试卷下来，多少能看出个大概区间。”
“缺少类型的按照能力参考给他补足上去，多出来的类型按照能力参考给他调和其他分数区间。”
“你看着点，哪些是他的能力，哪些是他的失误。”
“还有什么我没想到的地方你自己看着办。”
“虽然学校不一样，题型是会有风格上的差别，但大差不会差的，目标都是新高考卷。”
“这还不会算？”
“......”赵珈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样算出来的误差随机性很大，没有什么实际参考意义。”
“有没有什么实际参考意义我自会定夺，你给我算就行了。”
“......”
赵珈阑沉默半晌，皱了皱眉，“为什么让我算？”
“就是要让你算！”
“这也一个比较繁琐的工作了。”
“本来就找你有话要谈，正好你在这，帮我算一下怎么了？”
“再说了，拿你第一名的试卷做模版不是很好么？错的量少，看得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