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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钓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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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兴那条朋友圈发了不到十分钟，评论区已经炸了。
“我靠兴哥你要干嘛？？？”
“桌角？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哪位大佬解释一下，直男找桌角是什么梗？”
“楼上，建议复习初中物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而头部与桌角的相互作用能产生最大压强。”
“物理课代表出现了！”
李正兴面无表情地翻着评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得越来越快。他原本只是想发泄一下情绪，没想到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居然开始认真讨论起桌角的类型、材质，甚至有人贴出了宜家家具目录截图。
“实木桌角最佳，边缘圆润者伤害值减半。”
“金属桌角过于锋利，容易造成不可逆损伤，不建议。”
“塑料桌角……兴哥，就算要自残也请有点品位。”
“傻逼吧……”李正兴盯着“自残”两个字，眼角抽搐了一下。他烦躁地把手机扔到床上，决定暂时远离这个疯狂的世界。
但世界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周一早上，李正兴刚踏进教室，就察觉到气氛不对劲。
原本喧闹的教室在他进门瞬间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投向他，然后又迅速移开，假装在忙各自的事情。只是那些窃窃私语和憋笑的表情出卖了他们。
李正兴板着脸走向自己的座位，却在途中停住了脚步。
他的桌子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七八个不同形状的桌角。
真的是桌角——看起来是从各种家具上拆下来的，有木质的、金属的、塑料的，甚至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大理石材质的小三角，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兴哥，这个够硬，请笑纳。——你的匿名崇拜者”
李正兴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把这些“礼物”扫进垃圾桶，一只手抢先伸了过来。
“我帮你处理吧。”郭乾钰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旁边，表情复杂地看着那堆桌角。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更明显了。
李正兴抬眼看他，冷冷地说：“不用。
“我真的没发那个帖子。”郭乾钰压低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我也被这事搞得焦头烂额，我爸现在都还在质问我的性取向。”
“那你解释了吗？”李正兴抱起手臂。
“解释了，但他现在觉得我是个不敢承认的懦夫。”郭乾钰苦笑，“说我‘有胆骚扰年级第一，没胆承认性取向’。”
李正兴嘴角抽动了一下，差点没绷住。他清了清嗓子，维持着冷漠的表情：“所以呢？关我什么事？”
“我们得合作澄清这件事。”郭乾钰认真地说，“不然这误会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你知道昨天教导主任给我家打电话了吗？问我是不是在对你进行‘校园性别暴力’。”
李正兴终于破功，笑出声来，虽然立刻又板起脸：“那你想怎么合作？”
“首先，我们得表现得正常一点。”郭乾钰环顾四周，发现全班同学虽然假装在做其他事，但耳朵都快竖到天花板上了，“比如，正常对话，正常相处，打破那个‘我单方面骚扰你’的谣言。”
李正兴思考了几秒，点了点头：“有道理。”
“其次，”郭乾钰压低声音，“我们得找出那个发帖人。你知道是谁吗？”
“有点头绪，但没证据。”李正兴眯起眼睛，“贴吧ID是‘八卦小灵通’，这人爆过不少真料，应该是我们年级的人。”
上课铃响了，班主任王老师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教室。她推了推眼镜，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一圈，最后落在李正兴和郭乾钰身上，停顿了几秒。
“上课前说件事。”王老师清了清嗓子，“最近学校里有些……不太好的传闻。同学们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不要传播不实信息。同学之间要团结友爱，互相尊重。”
她说得一本正经，但李正兴看到她的耳朵红了。
这节课是语文，讲的是《红楼梦》选段。当王老师讲到“宝玉挨打”那段时，不知道哪个角落传来一声清晰的嘀咕：“家暴啊这是。”
全班寂静了一秒，然后爆发出压抑不住的笑声。
王老师用力敲了敲讲台：“安静！有什么好笑的？”
但就连她自己嘴角也忍不住上扬了。
李正兴想哭，但笑容总是可以感染的，他的嘴角上扬的很恐怖……
下课后，李正兴被叫到了办公室。不只是他，郭乾钰也收到了同样的召唤。
办公室里，教导主任刘老师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俩，王老师站在一旁，表情为难。
“关于贴吧那个帖子……”刘主任开门见山，“学校已经联系管理员删帖了，但影响已经造成。你们俩都是优秀学生，尤其是你，李正兴，学校很看重你。”
李正兴点点头，等着下文。
“这件事可能涉及到校园欺凌，或者至少是恶意造谣。”刘主任继续说，“如果你们知道什么线索，一定要告诉老师。另外……”他犹豫了一下，“你们俩之间，真的没什么矛盾吧？”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
刘主任看上去松了口气：“那就好。不过为了避免进一步的谣言，学校建议你们……呃，适当保持距离，但也不要太刻意，自然一点就好。”
这个建议让李正兴和郭乾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我们会处理的，老师。”李正兴说。
走出办公室，郭乾钰叹了口气：“这下好了，连老师都觉得我们需要‘保持距离’。”
“至少他们没相信那个离谱的谣言。”李正兴耸肩。
“你太乐观了。”郭乾钰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聊天群，“看看这个。”
那是班级群，李正兴早就屏蔽了。他凑过去看，发现群里正在热烈讨论他和郭乾钰被叫去办公室的事。
“绝对是约谈了！”
“我赌五毛，主任让他们注意影响。”
“注意什么影响？注意不要公然秀恩爱？”
“楼上有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得我转飞转转上买的苹果16pro Max”
李正兴感到一阵头痛：“这些人作业太少了。”
“对了，”郭乾钰忽然想起什么，“你爸妈那边怎么样了？我看你朋友圈下面，你爸提到……呃，月经纸？”
李正兴的脸黑了：“管家真的寄了一箱卫生巾到我家。我妹还特地打电话问我需不需要她教我用法。”
郭乾钰憋笑憋得脸都红了：“对不起，但是……哈哈哈哈！”
“笑吧笑吧。”李正兴翻了个白眼，“我爸现在每天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怀疑，昨天甚至问我有没有考虑过做变性手术。”
这下郭乾钰笑不出来了：“这么严重？”
“我花了两个小时，脱了衣服让他检查，才勉强让他相信我是个纯爷们。”李正兴面无表情地说，“现在他相信我没被变性，但觉得我可能有易装癖。”
郭乾钰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诚地说：“兄弟，我懂你。我妈昨天拿着我小时候的照片哭了一晚上，说我‘一直喜欢粉色，早就该发现不对劲’。”
两人站在走廊上，忽然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必须找出那个发帖人。”李正兴咬牙切齿。
“你有什么计划？”郭乾钰问。
李正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钓鱼。”
当天下午，李正兴在贴吧发了一个新帖子，标题是：“关于那件事，有些话想说。”
内容写得极其暧昧，既没承认也没否认谣言，只是含糊地表示“有些事情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感情很复杂”，“需要时间思考”。
他还特意在文中埋了几个只有当事人才能看懂的细节错误。
帖子一发，立刻引爆了贴吧。不到半小时，回复就过了百楼。
“正主出现了！”
“所以是真的？？？”
“等等，李正兴本人？不是高仿号？”
“认证过了，是真号。”
李正兴和郭乾钰躲在学校机房，紧盯着屏幕。他们赌那个“八卦小灵通”一定会出现——这种人通常忍不住要在这种热门话题里刷存在感。
果然，一小时后，“八卦小灵通”回帖了：“有些细节不对吧？当时郭乾钰不是撑着桌子，是靠在墙上。”
李正兴眼睛一亮：“抓到你了。”
他立刻截图，对比之前的帖子。原文描述的是“一手撑着桌子”，而这个“八卦小灵通”却知道更详细的姿势。
“知道这个细节的，要么是当时在场的人，要么是听在场的人说的。”郭乾钰分析，“范围可以缩小了。”
“而且他下意识纠正了我的错误，说明他对那天的场景记忆深刻，甚至可能就在附近。”李正兴补充道。
他们调出了那天模拟考后的教室监控——幸好四中在这方面舍得花钱，教室里都装了摄像头。
画面显示，考试结束后，同学们陆续离开。李正兴坐在座位上收拾东西，郭乾钰走过来和他说话。周围有几个同学在围观，其中一个人拿着手机，似乎在拍照。
“放大那个人。”李正兴指着屏幕。
郭乾钰操作鼠标，画面放大。虽然像素有限，但还是能看清那人的大致特征：短发，戴着眼镜，穿着蓝色外套。
“是陆浩。”两人异口同声。
陆浩，平时沉默寡言，成绩中等偏上，但一直对李正兴和郭乾钰这些“学霸”抱有某种复杂的态度。更重要的是，他是贴吧的活跃用户，经常发一些学校的八卦帖。
“动机呢？”郭乾钰皱眉，“我们跟他没什么过节啊。”
李正兴想了想：“记得上次期中考试后，老王在年级上表扬前十名，特别提到了我和你的分数差距很小吗？”
郭乾钰回忆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老王说‘郭乾钰就比李正兴少两分，下次说不定就反超了’。”
“当时陆浩就坐在我们后面，我听到他冷哼了一声。”李正兴说，“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第十一名，结果发现其实是第十二名，差一分进前十。”
“就因为这？”郭乾钰难以置信。
“有些人会把分数看得很重。”李正兴耸肩，“而且，如果你仔细观察，会发现陈浩经常在贴吧发一些‘学霸的虚伪面目’之类的帖子，虽然没指名道姓，但明显是在影射我们这些人。”
两人找到了陆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