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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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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灰色轿车安静停在学校大门口,进入学校大门的学生一波接着一波,不时有好奇的学生往那边张望一眼,那车始终没有动静。
车里没有人出来,车也没有开离的迹象。
贴着单向透视膜的车窗玻璃隔绝了所有向内窥探的视线,坐在车内的人目光却一错不错地落在窗外。
在他旁边的座位上,两个同色不同款的黑色书包工工整整地摆放着。
上午7:17,距离周一第一节早读开始还有13分钟,他等的人终于在百米开外的公交车站出现。
于是他一手拎起两个书包,开关车门,示意司机离开,一气呵成。
那人目力很好地看到他,瞬间露出惊喜的表情,快步跑了过来,眉眼弯弯,语气轻快道:“好巧啊,岳岳~,你也刚到?”
等了将近20分钟的李湛岳面不改色地应了一声:“嗯。”
靳明昭看到他拎着的两个书包,自然地伸手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一个,李湛岳的目光不经意落在他的手上,视线如同被烫到般迅速移开。
剩余的时间还算充足,两人不紧不慢地朝教室走去。
早读课刚开始没多久,周六失眠了一整晚,周日白天补了一觉,晚上又失眠了一整晚的李湛岳困意涌上,撑不住在桌面上趴了下来,合上眼睛。
他身体底子好,即便是熬了两个通宵脸上也没什么黑眼圈之类的标志,在校门口的时候靳明昭也没觉得他无精打采,是以靳明昭很惊讶他的突然犯困,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李湛岳课上睡觉,先前李湛岳虽然不早读,不学习,但就算发呆也没有睡着过。
他关心道:“岳岳~,你昨晚没睡好吗?”
李湛岳倦怠地睁开眼睛,脑子被困意搅得一团浆糊,理智短暂下线,不小心答了一句实话:“没睡。”
“没睡?!”靳明昭被震惊到,同样在桌面上趴下,凑近他,盯着他的眼睛质问,“你昨晚干什么去了?别告诉我打游戏打了通宵,你平时也不是那种人啊!”
想你。
四目相对的瞬间,李湛岳的意志力堪堪回归,把这句不合时宜的实话咽了回去。
看着让他失眠的罪魁祸首今天精神却不错的样子,他很宽心。要是靳明昭今天精神又不好,他肯定要调查一下他周末在家都发生什么了。
越发混沌的大脑不足以支撑他想出一个合理的谎言来应对靳明昭的问题,他胡思乱想了一通,沉默着,眼神开始回避。
视线向下,不巧又落到靳明昭的手上——靳明昭趴着时用一只手垫着脸。
李湛岳脑海中又开始自动回想起这只手落在他发顶的触感,落在他脸上的温度、力道……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台突然中了只会重复播放某个画面的病毒的电脑。
累了,关机吧!他蓦地再次合上了眼睛。
但病毒附带的效果并不因为关机而消失一空,靳明昭看到他耳朵和脸颊都泛上红晕,神情怏怏,皱起眉头担忧道:“你不会发烧了吧?”
那只扰得李湛岳连续两个夜晚都心神不宁的手又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李湛岳全身所有的感知仿佛也跟着集中到了额头上,感受到紧贴额头的掌心,温热干燥,感受到跟着额头弧度弯曲的手指,修长有力。
他脑海中闪过“测试额头温度应该用手背”的念头,但很快这种一点儿都不重要的细枝末节就被他抛去角落,他根本没有任何提醒靳明昭的想法。
李湛岳清醒的时候都难以准确形容他每次被这只手碰到的复杂感受,更何况他现在还不完全清醒。
如果一定要从一团乱麻中捋出两根线的话,李湛岳想——
他在享受,他在渴望。
享受它轻松带起的舒适,那种舒适感像是小气泡一般从他的骨头缝里密密麻麻、接连不断地涌出,无穷无尽,让他恨不得时间就此暂停在这一刻。
渴望它停留更久,碰触更多,不要只是额头,再碰碰脸吧,或者耳朵,或者脖颈……他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升起隐秘的渴望,不,其实不止是肌肤,组成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也不止是有形的,如果他有灵魂的话,那整个灵魂都在颤抖着,渴望着……
靳明昭,靳明昭,靳明昭,我好想……想什么呢?李湛岳表达不出来,只在心中一遍遍重复这个名字,如同重复某个让自己舒适的咒语。
手的主人也许是听到了他的渴望,对比过两人额头的温度后,又把手放到了他的脸颊上,摸了摸,看着他低声呢喃:“应该……不算烫吧?”
李湛岳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赤/裸/裸的渴望就这么不加掩饰的暴/露在靳明昭的视线下,还有一层氤氲的水汽,不好说是被困意还是其他什么激发出来的。
李湛岳想:他都上手碰了,我蹭蹭他的手心会不会被认为变态?那只蠢猫就蹭了!那个女的还挽他的胳膊!
靳明昭想:他好像要哭了,这么难受吗?真的生病了?肯定是生病了!
靳明昭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去拉李湛岳:“难受不能只睡觉,我送你去医务室!”
李湛岳蔓生的思绪被他神之提议打断,眼神突然清澈下来,只剩懵然的疑惑:什么难受?我什么时候说过难受了?怎么就突然要去医务室了?
靳明昭看他不动,又拽了一下他的胳膊,道:“走啊,你不请假老师应该也不会说你的,或者我们先去老师办公室说一声也行。”
李湛岳缓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仰着头问他:“为什么要去医务室?”
靳明昭理所当然道:“你生病了啊,生病了当然要去医务室!”
李湛岳:“……我没有。我只是,困了,需要睡一会儿。”
靳明昭一副“你不要强撑着瞒着我”的表情,道:“你明明就很难受。”
李湛岳被他闹得人都清醒了,坚定道:“我没有。”
靳明昭摆明了不信:“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