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不完美的你 ...
-
半个多小时后，叶寄北打开宿舍门，看到了一脸冷漠又狼狈的邱池。
“你……”
“室友呢？”
“他们不在，去网吧打游戏了。”
邱池没说话，用手掌按在叶寄北的肩膀上把他用力推进房间，反手落了锁。他死死盯着叶寄北，手指快速解着自己衬衫的纽扣。
叶寄北瞳孔肉眼可见的抖了抖，声音都有些变了调，“你干嘛？”
邱池把衬衫随手一扔，言简意赅两个字，“做。爱。”
……
叶寄北实在是觉得邱池可爱，心都要被他叫软了，便凑在邱池耳边小声的说：“小乖，我好爱你。”
邱池缓缓睁开眼睛，有一颗无法分辨出到底是热水还是什么的液体从眼角滑过，然后瞬间消失不见。
他偏了偏头，把眼睛埋在叶寄北的肩膀里。
没有人在这种时候主动说过爱他。景和没有主动说过，其他的莺莺燕燕更是不会。
在没有情感基础的□□里说“我爱你”是一件很扫兴的事。所以大家都不会当这个扫兴的人。
除了邱池，除了他会在每次跟景和做。爱的时候问他“你爱不爱我”。
景和在办公室里羞辱他的一字一句再一次不合时宜的，无法避免的重回邱池的脑海中。
别到时候又被人甩了，那得多难堪。
你邱池是不值得被爱的。
……
我是不值得被爱的。
邱池的眼泪越落越急，他抬起头，望着叶寄北，过了许久，嘴唇轻轻颤抖，想说什么，但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雾气和热水让叶寄北并不能真切的看到邱池豆大的眼泪，他认真回视着邱池，手指轻轻摩挲着邱池的脸，柔声说：“邱池，我们一直好好的在一起，好不好？”
很幼稚的，邱池朝叶寄北伸出微弯的小拇指，语气里是认真，是委屈，也是小心翼翼的卑微的期待。他说：“拉钩，要永远爱我，永远不可以放弃我。”
叶寄北毫不犹豫的紧紧勾住邱池的小拇指，说：“拉钩。”
邱池牵住叶寄北的手，再一次主动贴近叶寄北。甚至因为太没有章法，在某几个瞬间让邱池觉得不舒适。
可这样的不舒适却让邱池病态般的觉得心安。这样才能知道，叶寄北在身边，他邱池是被爱着的，他邱池是值得被爱的。
……
邱池已经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叶寄北关上水龙头，扯了一条浴巾披在邱池身上，“先出去休息一会儿，然后我帮你清理。”
邱池点点头，任由他把自己抱到床上，然后也翻身上床，紧紧相拥。
一番折腾之后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邱池几乎一天都没有好好吃顿饭，此时裹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说饿。
深更半夜的叶寄北也没办法去给他弄什么太好太丰盛的，只好下楼去自动售卖机里买了几桶方便面跟邱池分着吃了。
方便面这种东西总是闻起来比吃起来香。邱池吃了大半桶就放下叉子说不吃了，然后点燃一支烟，在烟雾弥漫里微眯着眼睛看叶寄北一口接一口的吃。
“你心情不好？”
邱池挑眉，“很明显吗？”
“很明显。”叶寄北喝了一口汤，放下碗直勾勾的盯着邱池的眼睛看，“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心情不太好的时候眼神都特别冷漠，好像谁要是敢跟你说话你马上就能把刀架他脖子上似的。”
邱池浅浅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就一些工作上的事儿。”
“什么事儿？”
“都是大人的事儿，说了你也帮不了我。”
“虽然可能帮不了你，但你说出来我能安慰你，说不定还能给点建议。”
邱池嗤笑一声，但转念一想，反正现在也没事干，说一下就当随便唠嗑了。他跟叶寄北说了早上仓库的事，但刻意避开了景和的那一段，实在是没必要提可能会惹出另外麻烦的事。
叶寄北听完邱池的话，脸上忽然惊喜起来，他噌的坐到邱池身边，抢走他手上的烟按进垃圾桶里，说：“这件事我还真能帮你。我爷爷有个老战友家里就是开仓库的，就在我老家那边，我小时候还跟朋友跑到玩空仓库里玩过。”
邱池真的惊讶了，他没想到随口一提，叶寄北还真能帮到他。“不是吧……也太，太巧了。”
“真就这么巧。”叶寄北眼睛都亮起来，“你要是需要的话，我到时候去问问我爷爷让他托人了解一下。不过就不知道你觉不觉得远了。”
“没事没事。过两天我去看一看，要是合适就签下来了。”现在能找个仓库就很不错了，而且叶寄北老家离这里也不算太远。
叶寄北第二天就去问了爷爷，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立刻告诉了邱池，正好过几天是元旦假期，两人便约着一起去一趟叶寄北的老家。
听以前叶寄北的描述，邱池原本以为叶寄北家是个破砖木屋子，风大一点就要被吹倒的那种。结果叶寄北把他领进院子里的时候，邱池惊讶得瞳孔都颤了颤。
这可不是个普通的农村房子，这里都可以算是个豪华版的农家乐。除了有一个一点都不落俗套的三层小楼，还有好几排果树，几块精心打理过的田，甚至还有一口鱼塘。鱼塘边上搭了一个小棚子，上面缠着紫藤花，棚子下面是一个榻榻米，榻榻米上有一个典雅的小木桌，小木桌旁边燃着一个小火炉，小铜壶在上面咕噜咕噜冒泡。
院子里还有一只小花狗，肥肥的，撵着小鸡和鸭群玩，听到门口的动静，看到是叶寄北便飞奔过来扒叶寄北的裤腿。
邱池简直不敢想象住在这里该有多么开心悠闲，他将是一个情绪多么稳定，多么快乐的人。
听到小狗的叫声，一个老人从屋后走过来，看到两人后，笑容就不自觉的爬上脸庞眉梢了。“小北，你们回来了。”
“爷爷！”叶寄北拉着邱池跑到他面前，“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邱池。”
邱池赶紧微微鞠躬，“爷爷好。”
“好，好。”爷爷满脸的笑，“快别在这里站着了，这里冷，进屋。我把你们的房间都收拾好了。”他一边把两人往屋里带，一边说：“你们休息会儿就下来吃饭。晚上喝鸡汤，听说你们回来，我早上特意杀了一只老母鸡哩，炖的汤可香可香啦……”
老人家喋喋不休，跟在他身后的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颇有默契的笑了笑。
晚饭过后邱池呆在客房里逗偷偷跑进来的小狗玩，胖胖的小狗开心得在邱池腿上蹦来蹦去，还去咬他衣服玩。
叶寄北推门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装作严肃的说：“小花，不许咬衣服，一边儿玩去。”
小花狗委屈呜咽两声，从邱池腿上蹦下来贴着他趴着。邱池笑着摸小花的头，“没事，它跟我闹着玩呢。”
话音刚落，叶寄北贴上来，轻轻咬了咬邱池的耳朵。邱池一惊，“你干嘛？”
叶寄北伸手揽住邱池的腰把他拽过来，“我也跟你闹着玩呢。”
邱池心里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我刚刚给李叔打了电话了，说明天早上带我俩去看仓库。”
邱池点点头，“好。我俩明天早点起。”
叶寄北笑了一声，“你放心吧，我爷爷叫人吃早饭的时间比闹钟还准。哎真是，”叶寄北把下巴搁在邱池肩膀上，“爷爷还给你准备了客房。”
“你们家这么多房间，不用白不用。”邱池侧头看叶寄北，“你家这么有钱，你还出去打工兼职？之前又骗我呢吧。”
叶寄北抬眸望着邱池，声音里竟然隐约有那么一丝撒娇耍赖的意思，“真没骗你，打工又不是只能为了赚钱，也能是去积攒社会经验的呀。而且你别看这房子大，乡下地多而已，其实很便宜的，家家户户都这样。”
邱池被那双突然就变得水汪汪的眼睛堵得哑口无言，嘁了一声又转回头去。
叶寄北追过去，嘴唇轻轻贴上邱池的嘴角，声音暧昧“今晚让我留在这里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邱池伸手推着叶寄北，“不要，爷爷看到了不好。”
“我们又不做什么。答应我吧。”
邱池想了想，如果真的不做什么的话，被看到了好像也无所谓，便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果然如叶寄北所料，邱池定的闹钟都还没响，爷爷喊人起床吃早饭的声音就响彻一层楼。邱池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呆呆望了一眼埋在自己颈窝里的毛茸茸的脑袋，过了好半晌才摸了摸，小声说：“醒一醒，爷爷叫我们去吃早饭了。”
早饭过后两人直接去了仓库。仓库的条件和价格比邱池想象中的好很多，当做一个临时储存过渡的地方再合适不过了，再加上时间紧迫，也来不及精挑细选别的地方了。于是邱池再三确认硬性条件没问题之后就赶紧跟仓库方签订了合同，支付了定金。
在拿到双方的合同后，邱池长长舒了口气，悬了好久的心才落了地。好歹终于是把仓库的事情办妥了。
晚上邱池兴致大好，坐在院子里的小棚子下面，看一边池塘里的鱼在被月光染得亮晶晶的水里嬉戏。
“你在这里啊，找你好半天。”
邱池转头看到是叶寄北，说：“你们这个小院子挺漂亮的，我想再看看。”
叶寄北脱了鞋爬上榻榻米，坐到邱池身边靠着他。 “不冷吗？”
邱池指指旁边的小炉子，“烧着呢，坐旁边没那么冷。”
叶寄北跪坐起来把系在柱子上的布帘全部放下来，只留下来小半块能让邱池继续看鱼。“还是有点冷，帘子放下来能挡点风。”
叶寄北坐到邱池身后，把他抱在怀里，邱池也顺势整个人懒懒靠在叶寄北胸前。叶寄北身上热热的，邱池觉得比刚刚要暖和不少。
两人就这么依偎了一会儿，邱池开口，“小北，这次真的麻烦你了，要不是你帮我我真的得愁死了。”
“这有什么，这不是我该做的吗？你干嘛老是跟我这么客气。”
邱池像是想起什么，眼眸暗了暗，“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叶寄北低低笑起来，手指慢慢的揉邱池的耳垂，“事情解决了，终于能开心了吧。”
“那肯定了。”
火炉燃着的微弱的橘光透过米白色的棉麻布照亮寂静漆黑小院子里的一小方天地。一阵微风吹过，布帘翩翩，溜出来几丝温度，火光摇曳，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轮廓也印在布帘上晃动。
……
叶寄北嘴里那句“一会儿”持续了接近一个小时，结束时邱池浑身乱七八糟。叶寄北简单帮两人清理好之后就盘腿坐在邱池身边，仔细抚摸他身上的每一个吻痕和牙印，过了会儿，笑了一声道：“幸亏是冬天穿得多，要是夏天的话就都被看到了。”
邱池懒懒打了一下叶寄北的手，责备道：“下嘴一点分寸也没有。”
叶寄北卧进被子里跟邱池窝在一起，亮晶晶的眼睛望着邱池。邱池感受到炙热的目光，半睁开眼睛回视，“干嘛？我今晚真做不了了，非要做的话明天吧，行吗？让我屁股休息会儿，做一晚上了。”
叶寄北被逗笑，捏了捏邱池的脸，“不做。我只是想看看你，能在你身边我就很开心。”
“有什么好开心的？有那么喜欢我吗？”
“啊？”叶寄北惊讶，转而又有点委屈，“还不够明显吗……”
邱池嘴角不自觉弯了弯，“我到底有什么好喜欢的呀。”
“可多了。”
“我不好的地方也很多。我很强势，我难得服软，而且最近工作太忙，身材变差了，脸也没以前好了。”
“所以就不值得被喜欢了吗？”
邱池的笑容僵在脸上。半晌他侧过头去，声音也变得冷淡，“是，不够完美就不值得被喜欢。”
在邱池心里，“一直被喜欢”是需要入场券的，而“完美”就是这张入场券。只有身材一直完美，脸一直完美，没有任何缺点，才有资格获得这个“永远被爱”。
只有这样，在被抛弃的时候，邱池才能理直气壮的说不是我的问题，我是值得被珍惜被爱的，是你眼光太差。
所以哪怕景和那样对他，在景和跟他电话里坦白后的那段时间里，邱池也从来没有真正在心里指责过景和什么，而是失控般的想，是我不对，是我强势，是我的问题，是我不够好，所以景和才会不喜欢我。
所以邱池不敢轻易的接受叶寄北，又或者是不敢轻易的让叶寄北知道自己已经开始慢慢的靠近他。因为自己不够好，就需要独自承担任何时刻叶寄北可能会抛弃自己的风险。
叶寄北追过去望着邱池，“你觉得我是完美的吗？”
邱池看着他，不说话。
“我也不完美，所以我就不值得被爱了吗？世界上没有人是完美的，所以就没有人值得被爱了吗？”
“哪怕世界上其他所有人都不完美，我也要当唯一完美的那一个。”
“可其实你所认为的那些不完美在我眼里依然很吸引我。你说的强势，在我看来是独立自信，内核稳定，有自己的思想。”叶寄北摸了摸邱池的肚子，“身材变差，是你在表扬我做菜好吃，每次都吃饱。”然后又用指腹蹭邱池的脸，“脸没有以前好看，是因为你负责有担当，认真对待自己的工作。”
邱池愣住了，目光在叶寄北脸上流转，却没找出一丝好像在开玩笑的痕迹。过了几秒，邱池说：“我脾气不好。”
“没脾气的假人有什么好喜欢的，也太无聊了。”
“我容易想一出是一出。”
“那我们就可以随时出去旅游出去玩了，不做任何计划，完全的自由随性。那得多有意思啊。”
“我很懒。”
“懒是人之常情。而且我勤快，你知道的，我这个人闲不住，我一点都不怕你懒，我生怕你不懒，就不需要我了。”
邱池眯起眼睛，“……小子，挺会安慰人。”
叶寄北开心笑起来，“可不是安慰人，我实话实说。”他抓起邱池的手按在自己胸前，“我说的真心话。”然后很小声的说：“你听到了吗？”
邱池被他装模作样的表情逗乐了，也配合起来小声说：“听到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