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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宫里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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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日留足了时间在慈安宫,让小孩好好了解下这些人。
暗探并没有查到具体是何人害了柳氏,当年乔氏死后,荆州又发生了战乱,很多事都无从考证,直到三年前,大秦才将荆州划入版图。
不过能让小孩三缄其口都不对他说的人,也只能是殿里这些了。
楚彦瑜拿了写好的课业,“父王可以指点下儿臣的不足之处吗?”
平日里,几乎只有宫宴才能见到对方,其余便只有在给祖母请安时能偶遇,但父王也是坐坐就走,从不多留,不像今日,待了一个多时辰还在,他要抓住机会。
当年乔氏是怎么死的,他一清二楚,想来他这个好弟弟也知道。
楚骁接过来扫了一眼,看惯了小孩批阅的奏折,这篇策论他都懒得说。
“拿去给世子看。”
楚彦瑜顺从地应了是,双手递过去,“请殿下指点。”
楚瑾瑜看了下,辞藻华丽,却都是空话,他放下心,没什么脑子的对付起来,就容易多了,他指了下“铸九鼎以镇山河,调四时以育万民”这句,“二哥的文章虚实相生,从无中窥有,深得无为之妙。”
“多谢殿下指点。”楚彦瑜接过课业,却有些拿不准,他这个好弟弟刚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楚承瑜虽身体不好,却在学识上胜过楚彦瑜许多,一听就知道看似人畜无害一直安安静静的世子是在讽刺这篇策略满纸荒唐言,没有一点真章。
看来对方能当上世子,是有几分本事在的。
但他也学识过人,怎赖被身体拖累。
“臣前两日写了篇文章,想请殿下指点。”他恭敬道。
楚瑾瑜点头,他也想看看父王这两个子嗣,到底什么水平。
内侍很快呈上策论。
楚瑾瑜拿起来看了下,确实比楚彦瑜那个草包强不少,但都是些泛泛之论,对于重农桑的提议都是些老生常谈。
“大哥的文章字字有来历,句句合章程。”
这是句中规中矩的点评,没夸也没说不好。
楚承瑜道了谢,却实在不忿,也不知对方能写出什么绝无仅有的策论来,只可惜身份有别,他不能直言要看。
楚瑾瑜端起热牛乳,里面加了蜂蜜,拿着勺子慢慢喝。
他是真佩服太后能聊,就没停过。
楚骁见小孩没什么动静了,才起身,推说要处理政务。
“自然是国事要紧。”太后也站起来,今日王上在他宫里快两个时辰,够有面子了。
楚骁依旧接过内侍呈上的披风,给小孩穿好,“走吧。”
太后暗自皱眉,儿子未免太宠这个世子了,对方也是个不懂事的,就站在那等着给穿披风。
乔氏当年的事,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并未阻拦,没想到柳氏那么不中用。
御撵上。
“头有疼吗?”
“一点都不疼。”楚瑾瑜摇摇头,“每日喝五次药,儿臣都要把药当水喝了。”
“过两日君叶进宫了,让他给你看看。”
“好。”
慈安宫。
殿内只剩下柳氏和楚彦瑜。
“母后,王上太宠着世子了,您看用个膳,王上不停地给他夹菜,最后走的时候,世子就站那儿等着王上给穿披风。”柳氏跪在地上,给太后边捶腿边抱怨。
“哀家知道你什么意思,谁让你当年做事不利落,现在后患无穷。”
“嫔妾知错,可彦儿是从小在您身边长大的,最是听您的话,便是嫔妾这个母妃也不能及,世子他到底没什么感情。”柳氏低眉顺眼道。
太后召楚彦瑜上前,“你要多往你父王面前凑凑,别每次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你看世子,他和王上的相处,就更多了分父子的意味在里面。”
“在这点上,你得学学,谁会喜欢一个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的儿子。”
“是,孙儿受教。”楚彦瑜坐到太后身侧,只搭了半边椅子,“孙儿只是不知道该和父王说些什么,祖母教教孙儿吧。”
太后转了下手里的佛珠,其实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每次她都是说些家长里短宗室里的事情,儿子瞧着也不感兴趣,只是给她这个母亲面子,会出声应和,“问问课业吧,你是公子,自该为你父王分忧。”
“也多去找世子说说话,学学他平时怎么和你父王相处的,但是切记,不能露出一丝一毫不敬的意思来。”太后叮嘱道,这个孙子被柳氏惯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当年王室又只有他一个健康的公子,谁都捧着。
“是,孙儿明白了。”楚彦瑜心里暗恨,这世子的位置本该是他的,都怪母妃当年没有把人杀掉,如今只能不是他们死,就是对方亡了。
东乾宫,秦王居所。
楚瑾瑜回来就抱着“团团”逗弄,连着五日都在马车上,他一根猫毛都没摸到。
整个东乾宫都铺了厚厚的地毯,还烧了地龙,他直接坐在地上,手里拿了根孔雀羽,逗着小猫跳上跳下。
楚骁对于小崽子爱往地上坐的毛病,已经从最初看不惯到现在听之任之,干脆在所有地方都铺地毯。
“王上,二公子求见。”苏景进来通报。
楚瑾瑜把猫抱到怀里,挪到椅子上,有些故意道:“您和二哥关系真好,这么晚还来见您。”
现下已酉时末(晚七点)。
“你不想见就不见。”楚骁好笑于小崽子这吃醋的语气,“让他回去。”
苏景就要告退,被世子叫住。
“儿臣随口一说,哪能这么不懂事,见吧见吧。”楚瑾瑜乖巧道。
快见!
我要看看你们怎么相处的!
“见过父王,殿下。”楚彦瑜跪下行礼,起来后,呈上自己被教习官改过的贺文,“儿臣日夜盼着父王和殿下早归,这是儿臣做得庆贺又有四州尽归大秦的贺文,请父王过目。”
楚骁扫了一眼后,就递给小孩,“看看。”
楚瑾瑜看完后,只能说,真是极尽阿谀,够会夸的,功比尧舜,德盖三皇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二哥字字珠玑,父王救万民于水火,虽盘古挥斧,女娲炼石,亦逊色三分。”
楚骁:……
楚彦瑜:……
“乱说。”楚骁无奈地弹了下光洁的额头。
“儿臣真心实意,您结束了十多年的战乱,自是万民之父。”楚瑾瑜揉着怀里的小猫,喵喵声不绝于耳。
“您觉得二哥写得如何?”他把话题引到楚彦瑜身上。
楚彦瑜瞬间紧张地望着父王。
“虚浮不实。”
四个字,让楚彦瑜眼里的光都熄灭,更紧张道:“儿臣回去一定好好跟着教习官读书。”
等人退下后,楚瑾瑜缠到父王身上,“儿臣也给您写封贺文,一定比二哥更会夸。”
“太闲了,就去批奏折。”楚骁按住缠在他脖子上的手臂,这段时日,小孩喝了太多药,身上都是药材的味道,让他闻着心疼。
慈安宫。
楚彦瑜拿着贺文回来,对着太后行完礼后,讲了一遍刚东乾宫的场景,“世子一直抱着猫,在逗猫叫。”
太后心中不快,这未免太没规矩,“好好学学楚瑾瑜和你父王的相处之道,王上自幼浸于深宫,身边的人都是臣子,该是喜欢儿子对自己亲近。”
柳氏坐在下首给太后拿夹子剥核桃,太后一向喜欢坚果这些东西,剥得她手都酸了,并没有插言。
翌日寅时三刻刻(三点四十五),楚骁轻轻挪开睡在他手臂上的小脑袋,大秦每五日一朝,卯时(五点)开始。
“唔……”
楚瑾瑜坐起来,抱住健壮的腰,“您要起吗?”
我求你了,多睡会儿吧!
我真起不来啊啊啊!
这么早,有必要吗!
“你继续睡,今日上朝,外面冷,春夏你再来。”楚骁揉了下小脑袋,小孩受不得凉,何况还未及冠,不着急。
“您真辛苦。”楚瑾瑜说完后,就倒下团了团被子,把脸埋进去,温暖的被窝让他舍不得一点。
直到辰时(七点),他才爬起来,由内侍伺候更衣洗漱。
“殿下,二公子求见。”小德子躬身禀报,他是苏景的徒弟,被拨来服侍太子。
楚瑾瑜叫人进来,这算是我不就山,山来就我?
既然自己送上门了,他也不打算客气。
楚彦瑜行完礼后,坐在下首,他在外面等了快半个时辰,作为世子,怎么起得如此迟,他每日卯时就开始读书!
再等下去,父王都该下朝了!
楚瑾瑜靠在暖榻上,喝着手里的蜂蜜水,等着对方开口。
“昨日匆匆见了殿下,今日特来奉上礼,请殿下见谅。”
是一柄玉如意,和开过光的沉香念珠。
楚瑾瑜拿起念珠,“二哥喜欢佛学?”
“祖母信佛,母妃便跟着耳濡目染,这里面以沉香入药,可温养身体。”楚彦瑜恭敬道。
“怎么想到放沉香的?”楚瑾瑜在手里把玩了两下佛珠往,就放回去,佛家更多是放檀香。
“母妃通医理,知晓比起檀木来,沉香能纳气静神,有助于安眠,殿下常伴父王左右,政务繁忙,想来沉香更合适。”楚彦瑜目光恰好低过世子,显得恭顺,心里暗嗤,睡到这个点才起来,真是够懒散。
“二哥有心了。”楚瑾瑜捧着杯子暖手,北都是够冷的。
说完,殿内便陷入了沉寂,“大哥也想来拜见殿下,只是身体不好,昨日回去后,便咳个不停,这才没来。”楚彦瑜找着话题,虽他一直看不上楚承瑜病殃殃的身体,但世子若是知晓乔氏之死,岂能有他们母子活路。
“不急,等大哥身体好些。”
又东拉西扯了一会儿,楚彦瑜站起来,“不打扰殿下了,臣告退。”
等人走后,楚瑾瑜拿起念珠,柳氏信佛还通晓医理,楚承瑜身体确实不好,昨日便能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