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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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墨啊，妈今天不回去了，你这会回家了吧？记得提醒你哥吃晚饭，那孩子一直播起来废寝忘食的】
萧墨看了一眼手机上备注“妈”发来的消息，只简单回了一个字，
【嗯】
屏幕被摁灭，房间里又是一片黑暗，窗外的月光和车流灯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内。萧墨坐在窗台上，抽了一口烟，烟头的火光发亮，照出他英俊的脸，只是一瞬，又很快回归于黑暗。
这种氛围很容易让人回想起一些往事，萧墨也不例外。虽然老妈刚刚交给他了叫哥哥吃饭的任务，但是他暂时不想动。
等这根烟抽完再去吧。
他的目光望向窗外的万家灯火，脑中浮现一幕幕往事。
他叫萧墨，今年21岁。
这其实是后来母亲带着他来到萧家后改的名字，他的本名叫祁墨。
他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烂人，家暴，酗酒，赌博，一个不落。有好几次父亲赌输了都想把他卖出去，都被母亲用一顿打骂求了回来。
这也是他从来话都不多的原因，他的印象中，只要有任何一句话激怒了父亲，自己和母亲的身上就要多出很多淤青和伤疤。
十岁那年，他回到家里就看见父亲倒在血泊中，身上被捅了好几刀。家里不见母亲的身影，他拼命呼喊了好久，母亲才浑身发抖的从卧室的柜子里走了出来。
他和母亲一起把父亲的身体埋在了郊区的一片土地下，父亲死不瞑目的眼睛直到他把土坑完全填上前，都死死的盯着他。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拿着刀，一刀一刀捅进父亲的身体里，直到他彻底倒下。他没有任何恐惧和犹豫，内心甚至觉得十分痛快，这种情绪疯狂蔓延到他的全身，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但是还没过几秒，父亲血淋淋的身躯就站了起来，他还没能反应，父亲就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就应该把你和你妈都卖了，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贱，留着也是浪费我的钱。”
“我死了你是不是很开心啊？”
“我要拉着你和你妈一起死，你们一个都别想跑，我会找到你们，我会一直跟着你们，直到我亲手把你们杀了。”
窒息的感觉越发强烈，他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然后就是猛然从床上惊醒。
父亲带来的阴影如同恶鬼，一直缠着他，如影随形。
十六岁那年，母亲突然激动的告诉他，以后他们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然后，他就来到了萧家。
刚来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第二个父亲还有素未谋面的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但是他已经对亲情不抱任何希望，他不愿意和“家人”一起吃饭，拒绝和父亲说话，对哥哥，他更是只要看见就会躲避，即使萧砚从来没来找他说过什么话，他也难以抑制内心的恐惧。
他像一只患了失序症的猫，遇见谁都会露出自己的爪牙，防备着周围的一切。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萧砚，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哥哥，他用自己最意想不到，也是最适合自己的的方式，走进了他的内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只要他做噩梦，或者心情不好，他都会在第二天清晨看见自己的床头柜放着一两颗奶糖。他也不傻，一下就能想到这是谁的手笔。虽然并不想吃，但是秉承着不浪费的思想，他找了个玻璃罐子，把它们装了起来。
后来，水果糖，薄荷糖，小玩偶，千纸鹤……各种各样的小礼物出现在他床头，自己生病时，会变成一杯温水和几片药，自己失眠时，上个厕所的功夫，就会变成一杯热牛奶。有好几次，他看着玻璃罐里面的东西，觉得有些好笑，这像是三岁小孩用来讨好大人的手段。但是这种方式，确实让他有些动摇。
萧砚悄无声息的，一点一点的，来试探，来示好，让他可以慢慢感受到，这个人，没有恶意。
那天晚上，他终于愿意品尝一下来自他人的善意，他从罐子里掏出来了一颗奶糖，剥开放进嘴里。
很甜，他从来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有些发腻，似乎连带着他的心，都变成了甜味。
他的对萧砚的感情真正改变，是在十七岁生日那天。
其实他并不喜欢过生日，麻烦，费钱，除了母亲其实也没有谁能记住他的生日，这是他和别人讲述时的借口，别人的关心和示好往往会让他觉得难为情，这样说可以让他更方便的避免一些麻烦。
但真正的原因是，以前每到生日那天，不光父亲的殴打会变本加厉，就连母亲也是以泪洗面，他总是能听见母亲夜里的哭泣声，她总觉得自己过上如今的生活都是她的问题，无法让她解脱，也无法让自己摆脱。
那天，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母亲几次想叫他下楼吃点东西，都被他一口回绝。他在窗台上缩了一整天，几乎没怎么动过，到了晚上，他也没开灯，他就这样把自己封闭在一片黑暗里，拒绝任何人的来访。一直到凌晨，他闭上眼，希望自己可以快点睡着，熬过最难熬的几个小时，但是直到眼睛都酸了，他还是没有任何困意。
“萧墨？”门外传来一声呼唤，萧云端着一杯热牛奶，轻轻敲了敲他的门。
“滚开！让我一个人待着！”他喊出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有些沙哑，还带着没来得及埋下去的哭腔。
还没等他继续出声驱赶外面的人，门就被打开了。
萧砚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关上了门。
“怎么不开灯？”萧砚把牛奶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刚想伸手开灯，却又像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放下了手。
“我不是说了让你滚，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月光照在他身上，乱蓬蓬的头发和未干的泪痕无声的说明着他有多崩溃。“你一天没吃没喝，我很担心你。”萧砚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我不需要你担心我。”萧墨瞪了他一眼。“萧墨，你不需要自己承担，从你踏进萧家大门的那一刻起，我就是你的哥哥，对于你的情绪，我不可能袖手旁观。”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凭你的一句话么？”
“不管你什么时候愿意接受并相信我，我都愿意陪在你身边，直到你可以感受到我想让你感受到的幸福和温暖。”
萧砚看着他，月光下，那双乌黑的眸里是无尽的温柔。
他一直没告诉萧砚，其实从那一刻起，他内心的冰川，就已经被融化，为他这个所谓的哥哥留出了一片春日暖阳。
萧砚把那杯牛奶拿了过来，递到他嘴边，“喝了这个，然后睡觉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睡着。”他看着萧砚，过了几秒，还是不情不愿的喝下了那杯牛奶。从窗台上站起来的时候，他觉得浑身酸痛，头也是晕的，他闭了闭眼，强压下身上的不适，坐到床边。
“睡吧，”萧砚把椅子拖到他床边，“我陪着你。”
“萧砚。”
“嗯？”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会的，因为我是你哥，哪个哥哥会把自己弟弟抛下不管的。”
“我又不是你亲弟。”
“那又怎样？”
萧墨愣了一下，一抹温热随即划过脸颊，落在他腿上。
“哥。”
“抱抱。”
萧砚笑了一下，过来抱住了他，淡淡的木质香的味道涌进他的鼻腔，萧砚的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顺毛一样摸着他的头发。
“好了，睡吧，不要哭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被窝里，萧砚不知道，去哪了，取而代之的是床头的一颗奶糖。
那是他十七年来，睡的最安稳的一觉。
自那以后，他对萧砚的看法和感觉，都有了很大改变。
每一次他见到萧砚，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总觉得听他给自己分享一些事情，会很开心；他也不知不觉变得喜欢和萧砚待在一起，只要有时间，就去他房间里找他玩；他也越来越关注萧砚的日常生活和一些动态，周末的时候看他直播更是成了常态。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些变化，直到萧砚有一次打趣似的和他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粘人了？
他想了很久，直达有一天他突然意识到，他对萧砚的情感，从十七岁生日那天起，就变成了喜欢。
从意识到这个想法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试着否定，自己可能只是想多了，可能弟弟对哥哥的感情就是这样吧，男生喜欢男生，这种想法，会被别人当成怪胎的吧。与此同时他也有些自责，且不说萧砚是他名义上的哥哥，因为几句话就随随便便喜欢上别人，也太草率了些。
但是不管他再怎么否认，他对萧砚的喜欢都分毫不减。
他只好选择逃避。
老天可能也想帮帮他。高中毕业之后，他因为出众的长相，独特的嗓音还有在作曲上的天赋，被星探挖掘，培养成了炙手可热的歌星；萧砚选择一边念大学一边在家做游戏主播，因为长相和技术，也在网上很有名气。两个人见面的时间和次数都比以前少了，萧墨本来就很少回家，而萧砚，在家的时候连房门都不常出。
久而久之，他心底里那份见不得光的喜欢，似乎也淡了几分。
思绪回笼，手里的烟只剩一小截烟蒂，他把已经燃尽的烟头摁进烟灰缸里，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半了。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该去叫某人下楼吃饭了。
萧墨走出房间，敲了敲右手边的门，听见里面隐约传出键盘敲击的声音，他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萧砚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他笑了笑，又转头看向屏幕，“今天就播到这里，宝宝们都早点休息，提前给大家说晚安了，拜拜。”
“妈给我发消息，让我叫你下楼吃饭。”萧墨倚在门边看着他
“你来敲门之前我就已经打算下去了。”萧砚摘下耳机，走过来揉了揉他的头，“又抽烟，你是神秘忧郁男子吗？”
萧墨一把拍掉他的手：“关你屁事，也没见你戒烟。”
萧砚笑了笑，跟着他一起下了楼。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往事